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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佳案 質疑中國法律
( 2008-12-04 )



楊佳案10月20日在上海高級法院終審,楊佳被判以故意殺人罪處死。11月26日已執行死刑。

    手執利刃殘殺六名警察的主角楊佳,11月26日在上海以注射方式執行死刑。對於楊佳的死,從法律的角度來說,令人毫不意外。但是,意外的卻是這個殺人犯竟然獲得了社會的讚譽和聲援,這個意外似乎表明瞭中國社會的危險性。楊佳案本身是個不可多得的價值標本,社會在付出了代價後會發現,楊佳案並沒有結束。

  楊佳本人是個受害者,當他受到官權不公平待遇而伸冤無門時,他用法外方式給自己討了一個說法。以這件血腥事件中,隱約可以看到“水滸傳”的影子,公眾把這個兇手當作了弱勢群體的英雄,對社會公義的追求壓倒了對司法公正的追求,也就是說,用一種正義扼殺了另一種正義。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說這個意外表明瞭中國社會的危險性。
  楊佳一案撲朔離迷。從網友爆料楊佳遭遇刑訊逼供導致其生殖能力喪失,到公安機關出面逮捕此人;從質疑上海公安戰鬥力,到殺人凶手被網絡熱炒為楊大俠;從質疑楊佳律師是否有合法資格為其辯護,到北京16律師聯名要求調查此律師;從楊佳母親失蹤疑似遭綁架,到公開審理不接受群眾媒體旁聽;從質疑審判程序的合法性,到執行死刑……這一切的一切,都隨法律的重錘,塵埃落定。

網友:敢於挑戰警方暴力

  楊佳被執行死刑,震動華人社會,有人把他稱為好漢,也有人把他喻為替天行道的佐羅,民眾聲援、同情楊佳,網上支持率竟高達九成,這不能不令人深思。甚至有眾多網友自發悼念,一些網友稱楊佳為“楊大俠”,說他敢於挑戰警察暴力,做了他們不敢做的事情。
  楊佳被執行死刑,中國主要各大網站幾乎全面封鎖網上言論,只有騰訊網在11月26日11時登出楊佳被執行死刑的消息。在不到一個小時後,網友的評論一發不可收拾。據阿波羅網站的消息,有網友悲哀表示,當日吃素來悼念楊佳。
  “當局的正當性也隨楊佳身體的死一起死了。”有網友直指當局“這麼着急,已經足以證明他們的心虛了!”網友表示:喪鐘不僅為楊佳而鳴,也為腐朽的制度而鳴,他本應該看到光明的那天,但現在只能在天堂裏見證了。
  一些網友稱楊佳為“楊大俠”。楊佳被捕後曾說:“有些委屈如果要一輩子背在身上,那我寧願犯法。任何事情,你要給我一個說法;你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給你一個說法。”這句話如今已成為2008年最著名的民間名言。

“悄悄”審理楊佳 疑點重重

  “楊佳襲警案”,最高法院裁定一審判決、二審裁定認定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核准楊佳七日內執行死刑。事件發展至此,“楊佳襲警案”似乎應該完結,然而外界對案中的殺人動機、審判過程是否公正的質疑遠未平息。
  “楊佳襲警案”9月1日在上海市第二中級法院作一審判決時,整個審理過程都是“悄悄”進行。原本獲准進入旁聽的媒體記者,全被告知不能進入。而楊佳父親委託的辯護律師也遭到北京方面談話,要求不要介入此案;他的母親則是離奇失蹤。
  以致到了楊佳被最高法院核准死刑了,長達7小時的一審內容究竟是什麼,只有上海公安機關和司法部門知情。而10月20日上午楊佳襲警案在上海市高級法院繼續二審,雖然此次是公開審理,但直到二審宣布維持原判,楊佳犯案背後原因及動機仍然是個謎。

講原則 從不耍賴
  熟悉楊佳的人介紹,楊佳從小就凡事講究規則,從不亂過馬路,連玩丟沙包的遊戲從不作弊耍賴。
  根據上海警方的記錄,楊佳1980年8月27日出生,戶籍所在地是北京市東城區前圓恩寺胡同某號。據《南方周末》消息,就是在前圓恩寺胡同內,楊佳度過了他的普通而不乏快樂的童年。
      楊佳的父母在1970年代結婚。楊父是一家影院的電工,小時候會帶楊佳去影院看電影。在楊佳13歲的時候,他與妻子王靜梅離婚,很快又組建了新的家庭,然後像一個嘎然而止的長鏡頭一樣淡出了楊佳的生活。
      王靜梅則是楊佳一直相依為命的母親,也是從未談過對象的楊佳生命中唯一親近的女性,準確的說,是他唯一親近的人。楊佳小學同學鄧世博對那時楊佳的印象是:成績一般,個頭一般,口才一般,各方面都不算突出,但積極參加班級活動,有時也會跟同學打打鬧鬧,但不記仇,很快就又好了。
      鄧世博去過幾次楊佳家裏玩,都是楊佳父母不在的時候。“他那時候愛看書,但基本都是小孩愛看的漫畫書之類。”住在楊佳鄰院的李佳,則是楊佳小時候的玩伴。李佳說,那時楊佳放學後喜歡一個人躲在家裏看書。
      在鄧世博眼中,楊佳凡事講究規則,不亂過馬路,看不慣父母亂丟垃圾,會跑過去撿起來。“連玩丟沙包的遊戲都從不作弊耍賴。”鄧世博說,那時候楊佳的家庭完整,生活幸福。

少年楊佳與母相依為命
1994年,楊佳父母離婚。當時,楊佳的母親王靜梅在一家洗衣機廠下屬的招待所工作。對於離婚的原因,楊父不願多提,只是簡單說,夫妻因為懷疑對方有外遇,猜疑逐漸增多,最後導致離婚。
當時,楊佳和母親搬離了前圓恩寺胡同,前往東城區一處房屋居住。此後,楊佳變得越發沉默寡言。鄧世博回憶,青春期的楊佳顯得敏感而孤僻,尤其不願談及父母,“偶爾問起也就岔開了”。但那個時候起楊佳迷上了爬山,喜歡和老同學一起爬香山等京郊山地。
就在王靜梅離婚沒多久,她工作所在的雪花電冰箱廠就倒閉了。王靜梅帶楊佳搬到慧恩寺一套安置房裏,那裏大都住上了年紀的拆遷戶。初中畢業後,楊佳唸了一所民辦技校的財會。楊父開始還去看楊佳,給他們一點生活費,後來再沒有去過。
1999年技校畢業後,楊佳在望京購物中心實習,隨後在首體家樂福工作一年多。“他覺得單位裏怎麼有那麼多爾虞我詐的事情,看不慣就走了。”王靜梅的好友王鐵栓說。此後在一家公司短暫工作後,楊佳失業在家,變得越來越不願和人接觸。
楊佳一直找不到工作,整天坐在電腦前上網,唯一的外出是幫母親買個油鹽醬醋。“王靜梅的厚厚一摞申訴材料,都是讓楊佳幫她在電腦上打的。”王鐵栓說。
楊佳所住單元301的鄰居說,王靜梅脾氣有點古怪,有點較真,凡事非要找出個理來。
  去年3月,王靜梅上訪找人大代表反映問題,後因故被拘留十幾天。回去時她發現門鎖,楊佳也沒影了——他去同學家了,沒有去找她。
那時候,王靜梅每月1500元的退休薪水是全家唯一的經濟來源。不得已之下,她經常找些促銷或是小時工的活兒打散工,她還曾到民政部門給兒子申請低保,但遭拒絕。“民政部門說王靜梅有退休金,不符合低保標準。”
那時候的王靜梅變得易怒,鄰里矛盾漸多。她希望兒子的人生不要像她那樣越走越窄,鼓勵楊佳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並把攢下來的退休金交給兒子外出旅遊。網絡和戶外運動,成了楊佳宣泄鬱悶的出口。
網絡之中的楊佳,精神是健全而活躍的。他在校友錄上熱情招呼新註冊的老同學,他還是班級QQ群的管理員,沒有工作的他上線最為頻繁。楊佳有一個博客,博客名為“非常地妖”,沒有戀愛史的他在交友目的一欄上寫道,“社交,約會,認真交往,交友”。他說,“一個大齡光棍現在最想結交的就是美女”。
楊佳在綠野INFO等多個戶外旅遊論壇註冊了帳號。鄧世博說,楊佳喜歡在校友錄和QQ上發他在野外時所拍攝的景色照片。很少見面的楊佳就這樣在照片中朝他們微笑。
在驢友圈,楊佳參加活動時很主動,話不多但樂於助人,見到漂亮女孩很靦腆。在郎八拉之行和楊佳始終走在一塊的KEEM對他印象很深:“休息的時候他兩次給大家買冰棍,我們都挺意外。”
然而,前年冬天楊佳在山西旅遊時,不期然地跟當地警察發生了一場衝突。王鐵栓說:“楊佳在太原火車站被警察打了。排隊進站,前後人擠人,他怕別人偷東西把包挎在胸前,警察說他不好好排隊,他頂嘴說排隊呢,結果被請到派出所,在派出所被打了。門牙被打掉了,補牙花了幾千元。”
母子倆又一次不斷上訪告狀,告到公安部,“那回人家承認錯誤,的確是打了,賠禮道歉。還賠了三萬元,但打他的事情在心理上肯定有陰影。”而接近楊佳的權威人士稱,楊佳的仇恨似乎總來源於自行車。
楊佳的姨媽說,剛工作時楊佳攢錢買的新自行車被偷。結果在冬夜,楊佳在大雪中走了近6個小時才回到家。從此楊佳特別痛恨偷自行車的人。而據楊佳陳述,他對警察的仇恨,也源自涉嫌偷盜自行車一事。



楊佳襲警案發生後,有支持者認為楊佳敢於向警員暴力挑戰。這顯示中國警民關係關係逐漸惡化。圖為楊佳一審時,示威者與便衣警員在法院外發生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