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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之內皆兄弟
( 2008-07-17 )



      我還是很自覺地掏出我的駕照說:“需要我把駕照放在這裏嗎?”“It's OK , It's Up To You”(隨便你), 白人男子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說,然後就轉身忙他的事去了,一副完全相信我的樣子。
      給汽車充好電,還回加油站的充電器後,我又可以接開車上路了。心想,西方社會和我們中國人在對人的道德價值的判斷上,為什么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文化心態呢?
      西方社會是首先把你當作一個可信賴的“好人”來看待,“以君子之腹,度他人之心”,然後再在實踐過程中,來驗證他們的判斷是否正確;而中國人恰恰相反,首先把你當作一個“壞人”來看待,“以防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後再在實踐過程中驗證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如果我碰到的是中國人開的加油站,很可能他們不放心借充電器給我的,或至少要我押點什麼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這種假設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也是一個中國人。
      冬季的傍晚,天早已黑盡,雪花仍在飄個不停,道路兩邊都是積雪,路上車輛都開得較慢。
      當我快開到一個紅綠燈路口時,剛好黃燈亮,一腳剎車踩下去後,這破車又熄火了!就象今天存心要和我過不去似的,怎麼發也發動不起來,而且因為沒有電,緊急燈也打不開,這很容易被後面跟上來要左轉的車撞上,情況十分不妙。
      真是越冷越見鬼,我只得下車來打開引擎蓋,站在天寒地凍的風雪中茫然地四處張望,一副無助的可憐相,多麼盼望有一輛警車經過啊。
      正在這時,只見右車道上一輛紅色Honda小車,突然“忽”地一下躥到我的車的前頭停下,然後又車屁股直對我的車頭迅速倒車過來,在兩車相隔約一公尺處嘎然停住。
      怎麼,又是一輛紅色Honda車!這時從車裏蹦出一白臉黃發,帽子的帽檐反扣在腦後的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沖我問道:“Do You Need Help? ” “Yes!Yes!” 我一時大喜過望,象見到了救星一樣,連聲不跌地答道。
      年青人二話不說,很快打開他的車的尾廂蓋,取出一根電纜(Cable),動作麻利地連接在我的車的電瓶和他的車的電瓶上。
      說來也怪,他的沖電用電瓶就安裝在他車的尾廂內的側邊,看樣子他好象是經常扮演古道熱腸的飛車大俠,助人為樂。
      但令人非常沮喪的是,我那輛破車充電後還是發動不起來。年青白人指我的車嘰裏咕嚕說了一大串話,我連猜帶估地大致聽懂了他的意思是說,“看來不是電瓶的問題,可能是發電機出故障了……我們必須儘快把壞車拖離這個地方,因為靠近路口是很危險的”。於是他叫我進到車裏去,讓我把檔位推到空擋上,然後掌握好方向盤,他跑到後面幫我推起車來。

下雪路滑,地面泥濘,年青白人一個人吃力地推著我的破車,大口地喘出一團團白氣。我心
裏感到很過意不去,畢竟和他素不相識啊。要是現在能碰到幾個熟人朋友該多好啊。這時正好紅燈亮了,從停在我旁邊的幾輛車中,我忽然眼睛一亮,發現了幾張黃臉黑髮的面孔,中國人--同胞啊!但當他們一碰到我求助的目光時,趕緊就把頭扭朝一邊,好象什?也沒有看見似的……突然一陣,我覺得車子行進的速度明顯地快起來了,從後視鏡一看,推車者中,除了那個年青白人外,又加入了兩個白臉黃發的洋人,其中一人還挺個大油肚。大家齊心協力,很快就把我的車推離了路口,停放在一個安全的路邊,我自然是左一個 " THANK YOU! " 右一個"THANKS! "然後,這三個白人朝我揮揮手,就各人匆匆趕路去了。
人家忙也幫了,剩下的事只有你自己來處理了--叫拖車公司來把壞車拖回去。可真是"屋漏又遭連夜雨",偏偏那天出門忘了帶手機,這前不沾村,後不靠店的(在本拿比DEER
LAKE 夾 ROYALOAK附近),哪兒去找電話啊。這時已是晚上快8點鍾了,站在人行道的雪堆堆上,饑寒交迫,舉目無望,心情糟糕透了,照這樣傻等下去,非凍僵不可。在這種冰天雪地的晚上裏,下班的人個個都巴不得趕快開車回家,誰會注意到站在雪地裏的孤伶伶的我呢?路上車子越來越少了,我焦急地盼望著有好心人再出現來幫幫我,至少可以借我手機打個電話給拖車公司。終於,看見前方有車燈亮了,有車朝我這邊開來了,我心裏在猜想著,
來者會是白臉黃發的呢,還是黃臉黑髮的?說時遲,那時快,還沒有等我?手示意求助,一
輛藍色FORD車就減速靠我的車停了下來。
車門開處,跳出一大漢,黑臉黑髮!要不是他開口問我,露出一排白牙,我還真看不清他是面對著我還是背對著我講話。弄明白我的處境後,黑非洲兄弟迅速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我撥通了拖車公司的電話……
大約二十分鐘後,拖車公司來人將我和我的那輛破車一起拖離雪地絕境,此時離我下班已整整三個小時!
說來也真怪,平時我不大在意白臉黃發洋人對我的微笑,可自從那次車壞風雪天的遭遇後,我突然發現我也會對他們報以微笑了,並且也領悟了什?叫"四海之內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