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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落水的狗打不打?
( 2008-04-10 )



    中國文壇的斗士魯迅在与著名作家林語堂的斗嘴文章中提到費爾潑賴(Fair Play)的問題。
    魯迅認為費爾潑賴對人應該鼓勵,不打倒地的對手,而對于狗,特別是落水狗,是否應打就有個前提:看狗之怎樣,如何落水而定。總之,倘若是咬人之狗,無論它在岸上或水中,都在可打之列。
    作為一家大型的上市公司,貝爾斯通(美國第五大投資銀行,全球雇員達15,000人)在經營了八十多年后突然就土崩瓦解,從去年的170美元一股,在一個不起眼的交易日開始時,狂跌到最低2美元一股,讓人大跌眼鏡。
    不僅廣大的投資者惊呆了,該公司的全体雇員也持有公司三分之一的流通股,很多員工終生的積蓄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化為烏有。
    按道理講,這樣大的上市公司,有多少雙眼睛都盯准了公司的財務報表,無論華爾街的分析員,還是基金公司的經理們都是金融知識武裝到牙齒的專業人才,卻沒有人能夠提前給出一點點警告,發現其背后隱藏的大規模債務和資金短缺的窘境,實在讓人對上市公司的財務報表產生疑慮。
    目前的信貸緊縮(Credit Crunch),根据經濟教課書定義,是指在相當一段時間的過度寬松放貸后,由于貸款所購買的某一項資產价格出現長時間的上漲從而呈現泡沫化,當价格高到超出支付能力時, 新的買家越來越少,价格出現下跌,由于很多購買者的資金有大量Levearge,出現Margin Call,資產被迅速低价出售,使得該市場崩潰,坏賬不斷上升造成放貸机构和投資者的大額損失,机构間沒有能力或者不愿意相互拆借,現金流出現枯竭,造成暫時性的流動性缺乏。
    美國近十年出現的歷史上罕見的房地產大牛市,使得低于正常信用的次級貸款非常流行,銀行為了放貸牟利毫不顧及風險,并且勾結證券公司將次級貸款打包成為可以流通買賣的證券,任其四處泛濫,許多大型基金,養老基金,對沖基金都購買了大量的次按證券化產品。
    尤其讓人惊訝的是,少量基金的活期存款(Money Market Fund)竟然也卷入其中,可見其危害性之嚴重。
    我翻了一下MBA時學過的商業銀行信貸手冊,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本書的第一版是在1943年,書里的內容是任何一個剛上班的商業銀行職員都明白的,對于信貸管理是這樣講的:“任何一家銀行的生意都是高度leverage的,自有的資金不過只有銀行資產的4%至6%,放出的貸款哪怕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不能收回,就會嚴重影響股東的權益;如果出現大額損失,將導致銀行破產,并使得公眾喪失對銀行的信任。”短短几句話,卻道出了銀行放款管理不善的嚴重后果,而在60多年后的今天,我們現代化的大型投資銀行卻把這些都拋到一邊,眼看房地產市場泡沫嚴重,不但不緊縮銀根,提高貸款門檻,卻一味賺錢,然后把貸款不能償還的風險通過打包證券化轉移給全社會來承擔,造成了系統風險。雖然現代科技在進步,道德卻都蛻變了,變得那麼貪心和不擇手段。
 當火燒眉毛的貝爾斯登向美聯儲求救時,顯然是落水之狗了,美聯儲果然借他人之手打之:以只有商業銀行才可以向聯儲直接借錢為由,只答應放款給JP Morgan,并把隔夜拆借放寬到28天,讓Morgan收購老對頭貝爾斯登。Morgan得令后痛打落水狗,居然出价兩美元收購曾經在2007年還高高站在170美元一股的貝爾斯登!而在這項收購宣布后的几個小時,聯儲就對其他所有的投資銀行打開了借款的大門,如果早一點給貝爾斯登放些資金,也不至于讓其兩美元賤賣百年基業。
 這不能不讓人聯想,聯儲和金融監管机构將舉起大棒對銀行界進行整頓,避免以后將机构個人風險無限制的轉移給整個金融系統的做法。如果真的有所舉措,把所有咬人的惡狗,無論其在岸上還是在水中都可以痛打一頓,對恢复市場的正常秩序將大有幫助,比1%的降息更有力度。
魯迅將辛亥革命的失敗歸咎于沒有痛打落水狗(消滅封建余孽),因此,聯儲的這場金融市場改革的前途也离不開痛打落水狗,并且應該對暫時還在岸上的例如雷曼兄弟公司(最大的次按債券發行商)之類的咬人惡狗有所懲戒,那時市場才會真正擺脫熊市而升。由此看來,費爾潑賴還是緩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