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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先民的源流——尋找消逝的氐文明(三)
( 2013-01-25 )



今天生活在川甘地區的氐人後裔極有可能就是當年的小月氏人。

      華夏先民,他們從太陽西邊走來

      目前,華夏子孫常將黃河流域奉為漢民族的文化搖籃,是因為在上溯5000年的歷史中,有無數傳說以文字記載為證,黃帝就是最早的華夏之邦統領,可是如果再往前追溯呢? 難道是無本之木嗎? 依據歐美出版的《世界文明史》的各種版本,距今上溯5000年至近萬年的歷史長河中,即指公元前約3000年以前,華夏之邦的黃河流域人還鮮有農耕文明的出現,而在同一時期的昆侖山走廊,來自西域的許多遊牧民族,例如氐人、羌人、突厥、匈奴、鮮卑、吐蕃、蒙古人等族群,就已經在那方廣淼的土地上狩獵放牧,繁衍生息了,那年那月,他們中的一部分繼續東進,去到了黃河流域上游,尋找新的家園,落地而棲,男耕女織,禾鋤當午,成就了後來的華夏農耕文明。
      在上古時代,大約公元前3000年,古印歐人的民族大遷徙中,有一支遊牧民族在西域高原上出現,亞述人將其稱為“古提人”。他們對當時兩河流域的巴比倫王國造成了極大的威脅,甚至一度推翻了巴比倫王朝,佔領了巴比倫。但是他們在公元前2082年被蘇美爾人征服,並從近代歷史上消失。一些語言學家們根據在《蘇美爾王表》中記載的古提王的名字,發現他們和此後中國西域的吐火羅人使用的語言十分接近,因此推測,古提人在逃離巴比倫之後,一路東遷,大約在不晚於公元前1000年的時候到達了塔里木盆地邊緣的綠洲,後代西方史學家稱之為吐火羅人,而根據中國歷代典籍記載,他們被稱作大月氏人。
      上世紀1934年,瑞典考古學家沃爾克•貝格宣佈了震驚世界的發現,即羅布泊小河墓地古墓群,二十一世紀初,小河墓地再次被中國考古學家發現,隨後開始對小河墓地進行初步實驗性發掘,發現了十幾具至少保存了3000年之久的印歐人特征的木乃伊,大量原始宗教和祭祀文物以及墓地構建完善的防護木牆。由此證明,至少在公元前1000年前,古印歐人,即吐火羅人已經大規模地遷徙到羅布泊一帶,可稱為中國西部地區最早的開發者。
      大約在公元前10世紀之後,來自西域的遊牧部落深入祁連山下的河西走廊,和華夏文明取得了聯繫,中國古籍中將他們稱為禺氏或禺支、禺知,他們被認為就是後來《史記》中敍述的月氏人。雖然至今仍存在爭議,但大部分西方漢學家都傾向於認為月氏人應該就是吐火羅人的一支,這是古印歐人遷徙浪潮中,延伸到最東面的一個史實。那年那月,各路遊牧民族先後相互角逐,成則為王,敗者為寇,遠走高飛,經過了數次氏族部落大遷徙。因此,不難理解戰國人著《穆天子傳》中的傳說,西周穆王曾經來到過祁連山下黑水(即弱水)河畔的“禺知之平”,受到了月氏人的歡迎,可以說這是月氏人第一次在傳說中和華夏文明正面碰撞。
      戰國時期,月氏進一步強盛,趕走了居於今敦煌附近的烏孫人,統一了河西,正式建都昭武城。今張掖附近的“黑水城遺址”,很可能就是當時月氏都城昭武城的遺址。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月氏在河西的統治臻於全盛,它“控弦十余萬”,統轄的部落從河西走廊一直延伸到青海湖一帶的湟水流域。遷徙的月氏人分為兩支,少部分行動不便的月氏人,向東南方向遷入了甘南青海一帶的羌人吐蕃人區域定居下來,並開始逐漸使用羌或者吐蕃人的語言,他們被後人稱為小月氏。而月氏主力,則離開甘肅,穿過戈壁沙漠,沿着他們祖先古印歐人開闢的道路,向西逃亡,他們被稱為大月氏。
      從人類文化學的視角,我注意到今天生活在川甘地區的氐人後裔極有可能就是當年的小月氏人,東進遷徙途中掉隊的群體,或是自動選擇了留駐,他們在昆侖山脈的末端,也就是秦嶺周邊山林裏停頓了下來,因為白馬河流經這裏,水草繁茂,生態絕佳,畔水而居,開始了新家園的生活,故以白馬河,白馬溝命名自己為白馬氐人,順應當地的人文地理條件,似可認為合乎情理。
      漢民族的歷代典籍也記載了氐族為中國上古民族,居住在今昆侖山脈地區。東晉時,在北方和西北建立過仇池國、前秦國、後涼國。氐族自稱“盍稚”,魏晉以後,“氐”為它族對其之稱。逐漸成為氐人自稱。由於氐與羌相鄰,先秦人乃視之為氐地之羌, 又覺與羌有別,因稱之為氐羌,或單稱氐。孔晁在《逸周•王會篇》“氐羌以鸞鳥”的注中就提到:“氐羌以鸞鳥”一語,見證了氐族的存在,囿于當時的文化視野局限,也只能這樣記述,似可理解。
      不同于藏人的牛圖騰,氐人早期曾經以羝羊為圖騰崇拜對象,隨着社會生活方式的變更,牧羊業逐漸退居次要地位,羝羊圖騰地位也就逐漸淡化。由此,圖騰崇拜就逐漸讓位給祖先崇拜和山神崇拜。實際上是萬物有靈信仰的一種集中表現。隨着歲月的變遷,如同大熊貓一樣,僅在四川平武與甘肅文縣還倖存着為數不多的正宗氐人後裔,他們沿襲着祖宗流傳下來的生活習俗,如服飾,婚嫁、喪葬、祭祖等儀式,族內人交流也是的氐族口頭語言,也與藏語毫不搭界。
      在多年的潛心研究中,我注意到在四川成都近郊廣漢三星堆出土的青銅面具,與在歐美博物館或大學圖書館收藏的古代巴比倫王朝時期的人物面具有驚人的相似之處,為厘清三星堆出土文物的來源提供了有利佐證。另外,在四川成都金沙遺址挖掘出來,至今藏在白果林成都博物館地庫裏的幾噸超長象牙,從色澤、尺寸,以及碳生存年代來看,並以西域蘇美爾文明時期出土的象牙作比照,可以說十分接近。如此超長碩大的象牙,如今早已絕跡,如同恐龍,只有5000年以前上古時期的象類種群才會具有。這或可為中國考古學提供一個思路,是否可以大膽認為,這是新石器時期經古絲綢之路傳來的早期西域文明? 其中是否也包含了早期氐羌遊牧民族東進時對華夏文明的貢獻?
      如今,氐文明正面臨瀕危的狀況並非偶然。因為太多的年輕氐人自己就對本民族的文化遺產並不待見,他們嚮往的是現代城市文明,氐人民俗的傳承在經濟大潮的衝擊下,日漸式微,長此以往,將難以為繼。當下,厘清氐族的歷史沿革,對華夏民族的文明源起,乃至世界文明的課題研究均有着重大意義與深遠影響。因此,還原被誤導的“白馬藏族”歷史,為氐族正名,為氐文明走出大山,走近讀者的視野,走向世界,是為本文的寫作初衷。             (完)                                             

      文/桑宜川 博士



四川成都近郊廣漢三星堆出土的青銅面具,與在歐美博物館或大學圖書館收藏的古代巴比倫王朝時期的人物面具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漢民族的歷代典籍也記載了氐族為中國上古民族,居住在今昆侖山脈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