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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遠 方
( 2012-12-28 )



      是什麼使我的心每天穿梭在繁華喧囂的城市中心時依然感覺孤獨?
      是什麼使我在結束一天的奔波、忙完一切家務後,倍感來自內心的巨大的虛無與慌亂?
      早過了“為賦新辭強作愁”的年齡,被生活磨去了幾許棱角後,已是到了慢慢喝一杯溫潤的“下午茶”的時候。如果我的內心真的能平靜到無喜亦無憂,我想我應是一個知足的女子:美滿的家庭、體面的工作,健康依然、青春尚在。
      該有的都不缺,究竟還在期待一份怎樣超凡脫俗的生活?
      直到不經意間身處一片包的世界中,在流光溢彩的店堂裏,那些包或華貴,或雅致,或時尚,或豔麗。然而觸響我心弦的卻是靜靜依在一角的寬大厚實的雙肩帆布包,它的朴樸風塵對我的內心做了某種意味深長的闡釋,我聽見余音嫋嫋空靈地闊散開去,心境霍然開朗……那是我長久以來不肯馴服的流浪的渴望呵!它將帶我穿越城市的一切喧囂繁華——去遠方。
      當終有一天,暫離紛繁的人際,暫別疲命的工作,背上樸實的裝滿書、零食以及一顆疲憊的心的帆布包,買了張到“隨便”的地方的火車票———去遠方。
      全身心放鬆地坐在柔軟的座椅裏,不為急着趕往某地而是悠悠地欣賞的心情原來是如此輕鬆、愜意、幸福啊!
      車窗外是一節一節一閃而過的風景,一路都是青翠欲滴的綠,祈盼火車不要停,一直開下去,一往無前,因為我的心因鬆馳而想唱歌。很久了,很久沒有從心底裏發出過歌聲了。
      此時,發覺過往的一切偽裝、煩瑣、權威、禮節以及堆砌的笑容在這生命的歷程中是多麼不合諧、多麼韁硬、多麼不值得。
      火車“轟隆轟隆 ”向前,丟下的是一串理性的思索。人在年幼的時候總以為會有無數個明天可以享用,其實,生命不過是由掠過窗外的一節一節的風景片斷鏈結而成的,一節只是一瞬間,每一個一閃而過組成了稍縱即逝的並不漫長的生命旅程。我們是否把握住過最美的一個片斷?是否停下來欣賞過、思索過?逝去了將永不再來,因為此窗口已非彼窗口。生命是如此蒼促,我們為何還要在爭奪、傷害、勾心鬥角中疲累了自己的心?
      吸引我下車的是一大叢巨人國般的植物——芭蕉。那巨大的碧綠柔軟的葉子像一面面旗幟,迎風獵獵,為我拂去城市的煙塵。管它“雨打芭蕉淅瀝瀝”,一片葉子就能為我遮風避雨,置身其中,感覺自己是多麼渺小。我被綠傘包圍、浸沒,用最自然的姿態盤膝而坐。不用擔心我在別人眼裏是否得體,是美是醜?因為,在遠方,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曾記得我從哪里來又要到哪兒去。
遠方,真是一個太好的地方,沒有人認識自己,而自己也不認識任何人,心靈少了一些牽絆,靈魂得以放假,得到自在安祥。遠方,是由骨子裏迸出來的輕鬆。
      然而,在遠方,在一汪綠波蕩漾中,我反倒一遍遍思念起有意或無意傷害過我和我有心或無心傷害過的人,反倒會思念起那曾被愛過將來又會被愛的故鄉。
      遠方,拯救了我的憂傷。

      作者:Cherry 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