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字體:

你我他—異鄉的亞洲人
( 2012-12-14 )





      昨晚一夜無眠,只聽得海浪有節奏地拍打着海岸,你的面容像閃電似地不斷在我眼前晃動。
      黝黑的皮膚是太陽留下的印記,深深的皺紋蘊藏着歲月的蒼涼,你告訴我,你喜歡在黃昏的時候,坐在海邊眺望,那裡正是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你說,那裡是祖先的故鄉。
      “你來自何方?”你突然問我。
      “來自加拿大。”
      “不,我問的是你的祖籍。”你等着我的回答,眼神顯得那麼熱切,充滿着企盼。
      我告訴你,大洋的彼岸,也是在海浪拍擊的地方。其實從我的膚色,你大致已猜出了我來自何方。我的回答只是證實了你的猜想。你的眼睛馬上閃爍着喜悅的火花。你告訴我,你的血液中也有華夏民族的成份。
      你告訴我一個久遠的故事,1842年,二百名中國契約華工踏上了這塊肥沃的土地,他們是第一批來自異鄉的亞洲人,接着是日本人,韓國人,菲律賓人。作為土著的夏威夷人,你卻告訴我,你的祖先是來自亞洲的東南方。
      你又指着遠處矗立在海洋中的一座山。形狀很像一頂草帽,你告訴我那就是“中國人帽兒山”。有那麼一會兒,我們沉默無語。
      我仿佛見到在炎炎烈日下,在蔗田裡勞動的華工和當地居民,還有來自亞洲的勞工一起揮汗耕作。
在那中國人帽兒山下,該有多少辛酸、多少動人的故事。
      在夏威夷海魯島上栽下的第一棵榕樹已有一百六十年歷史。移植的幼苗早已長成濃蔭大樹,低墜的根鬚又不斷入土生根成長,新樹老樹,不斷延伸,連成一片,就像故鄉的榕樹林。
      我問你,“這裏有多少華人?”
      你卻告訴我,“這裡半數以上是亞洲人,因為我們的血早已溶在一起。”
      於是我領悟了你們很多人見到我時的招呼“ 阿羅哈!表親。”(Aloha, cousin!)我心頭的浪花也像拍擊岸邊的海浪,一浪趕一浪地涌向海灘。
      你靈巧的雙手用椰葉折成小鳥、魚兒、蚱蜢。
      “留個紀念,表親!”
      是啊!我們都是飛離故土的鳥,游向大海的魚,只是這蚱蜢卻似乎還依然沾着故鄉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作者:劉慧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