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已知道未來4年的美國總統將由奧巴馬連任，那麼美國會否於2013年避免財政懸崖的出現，讓經濟不受損害？雖然這問題是由總統來領導討論，但如何整頓財政最終會由美國國會來決定，而能否達成協議對最終結果極為重要。
如果各項原訂於新年到來時屆滿的措施按例執行，根據私營界別很多預測者和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的估計，明年的實質國內生產總值增長將被拖低3至4個百分點。對此看法，政治家和經濟學家都沒有多少爭議，他們普遍認為美國經濟將因而重返衰退的境況。因此，即使目前局面是眾議院由共和黨佔多數席位、參議院由民主黨主導及總統由民主黨勝出，經濟衰退的可能性應會令所有人都不快，並會促使理性的各人尋求妥協。
“財政懸崖”的幾種可能性
然而，我們仍持謹慎態度，雖然掉下懸崖並急促墮下的機會頗低（只有10%或以下的機率），但還有其他幾個可能性。其中之一是於新年伊始的幾個星期技術性地規避懸崖，直到新一屆國會找到解決方案。另一個更有可能的情況是拖延問題，暫時延長期限，讓新一屆國會能有更廣泛的討論。前者顯然是有更大風險，可削弱投資者信心，並使經濟有強烈反應。然而，本文並非要推測政治結果，而是要討論經濟不明朗局面的持續境況，不管最終會有怎樣的政治結果。
在美國大選結果揭曉前，我們曾估計兩名總統候選人如能實行其政策路徑，這將給2013年帶來怎樣的經濟影響。倘若羅姆尼當選總統，國會可能會推行一個令明年實質國內生產總值增長降低1.3個百分點的整頓計劃。如果奧巴馬有充分的發揮機會來制定其所選政策，我們估計經濟增長將被拖低1.5個百分點，幅度較大，但並沒有很大差別。我們的基本假設是在奧巴馬的計劃下，將有較大的透過增加政府收入（即稅務措施）的整頓，這會令2013年的實質國內生產總值增長降低約0.9個百分點，若按共和黨所建議者則只是降低0.5個百分點，但後者有較大的開支整頓，這將令經濟增長被扣去0.8個百分點。在意見分歧的國會下，未來數月兩種政綱必會有些政策混合起來，如要避免俯衝墮下財政懸崖，那是有必要的。
奧巴馬有更多的加稅建議
奧巴馬有更多的加稅建議，它們涉及醫療護理、高收入人士、股息、資本增值，但跟羅姆尼的建議相比，拖累國內生產總值的幅度只是高出0.4個百分點， 這可能會令部分人士感到奇怪。
原因有二。首先，奧巴馬的大部分稅務措施是打擊收入較高的家庭。歷史分析顯示，此組別的稅收乘數（稅率變動對收入的影響）比整個收入群和稅基所面對的低。換言之，向有50萬元收入者加稅，跟向只有5萬元收入者加稅相比，所導致的經濟拖累較小。原因有很多，但一個主要因素是高收入人士的消費對收入變化的敏感度，往往比中等和低收入者的低。
第二，從數學角度看，高收入人士只佔人口的較小部分。因此，於明年構成最大經濟拖累的稅務問題，是把薪資稅降低兩個百分點的臨時措施到期，受影響的是所有年薪11萬美元以下的在職人士。
我們的分析是假設此稅率將上升，但共和黨和民主黨會致力尋求折衷辦法，以避免於今年年底墮下財政懸崖，那絕對是很有可能成為兩黨激烈討論的方案。《華爾街日報》最近報道，奧巴馬政府可能願意考慮給予中產階級新的減稅優惠，以此取代薪資稅的削減。共和黨人可能會接受此方案。然而，由此引申一個值得再提的更大問題：2013年最終會有怎樣的政策組合仍有待觀察。總統可以提出其願望清單，但他仍會受制於立場分歧的國會。
此外，當政策組合敲定，從經濟角度來看又有另一種不確定性。經濟界對財政和稅收乘數（實質經濟活動變動與政府開支和稅務措施變動的比率）的精確估計有很大分歧。兩者都有大量相關研究，至於準確的估計，並沒有一個共識。
舉個例子，今年4月份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財政監測報告》指出，第一年開支措施的財政乘數中值是0.9，而稅收措施的則只有0.5。可是，乘數會視乎估計所用模型，以及我們處於商業周期的哪一階段而定。就後者而言，我們改變所分析的時期，經濟大為呆滯時期（就像現今情況）跟經濟擴張時期比較，財政和稅收乘數的效應可擴大。因此，在這方面很多可靠的研究論文，由於所選擇的時期和分析方法不同，提出了由0至2的支出乘數，範圍很大。基本上這意味着政府削支對實際經濟的影響，可以是微不足道，也可以是相當大。這些研究並非很有用。至於稅收措施，其乘數範圍亦大。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確注意到，儘管有標準的乘數，亦有研究顯示於財政整頓時期採取以支出為主的政策，比採取以收入為主政策，對實際經濟產出的影響較小。然而，這可能是因為各地中央銀行有一種傾向，便是在放寬貨幣政策時，因應政府削支而作出的放寬程度是比應對政府加稅的為大。在現今零利率政策的環境下，央行放寬貨幣政策的餘地較小。
經濟師必須認同財政政策改變對經濟的真正影響仍未有完全理解，並且有大量的不確定性存在。思考時當心不要太偏向單一方面。美國是絕對有需要整頓財政，這是無可避免，但研究財政政策者有不同的預測，這強烈表明美國應循序漸進。
文：黃慧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