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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幸福”
( 2012-11-02 )





      我總想知道餵麻雀的老頭在想什么。
      首先你得知道我家沒人綽號“幸福”,其次在加拿大卑詩省烈治文市,在一個熱門中餐廳的喧鬧包間內,我的老情人在一場麻將的豪賭中把我輸給了一個從上海來的女人。
      這事也不算稀奇。像個鬧劇。當我情人問我願不願意當她的賭註時我是同意的。我以為我只當她幾個小時的賭註,等她翻本就沒事了,誰知道我情人輸得一幹二凈,於是那個來自上海的微笑女人接納了我,對贏來的賭註很滿意。
      我只能順從了她,因為要是我不幹的話,我情婦的下場將很悲慘——要么送命要么破產,也可能兩者兼有。但在一段時間之後,除了一開始有些看似不尋常的要求外,我想和其他的婚姻沒什么區別。 當然,我並不真的知道別人的婚姻是什么樣子。 我們之間沒多久就不再是單純擁有贏來的賭註,而是男女關系中的許多日常責任,將我和張健繼續綁在了一起。
      不同尋常的要求?我還是不說了,那是很私密的問題。而且是些男人們不願意向其他男人承認的事情。不過當我順從了頭幾次後,我發現張健所要的似乎也很普通,如果我離開她了,我會想念能為她做這的些事。
      可是我肯定不喜歡她在我右臀上紋身以宣告她的所有權。紋身很疼,那個貼胡子的紋身師和張健還一個勁地笑。張健說我很幸運,她在最後一分鐘決定不在我的私處紋上她家族品牌標記。紋身工作間裏,熔石在角落裏閃着白色的光,烙鐵加熱後又淬水發出的聲音,仿佛是在表達人的尖叫聲和燒焦的肉味。
      雖說紋身是殘忍的,還讓我感覺在我倆的關系中我永遠處於劣勢。不過我還是喜歡從張健梳妝臺上那個扇形大圓鏡子裏看那些反着的黑墨中國字,雖然她告訴了我那些字寫的是什么意思,可我還是認不得上面的字。
      隨後的聖誕節張健把我送給了她的一個上海表妹陳婕。陳婕對我說,張健向她描述了我們親熱時最私密的細節。我臉紅了。陳婕說她很好奇,她懷疑男人怎麼可能為女人做那樣的事情。
      於是張健說聖誕節時她把我送給陳婕,讓陳婕自己去體驗。
      張健邊說邊笑:“試過之後,陳婕,你可以給自己找個白人帥哥,訓練他為你做那事。”
      聖誕節次日我回到了張健的身邊,我心神不安,臭着一張臉。張健毫不介意,“別像個孩子似的,”她責備道,“陳婕是一家人,再說了,你是屬於我的。”
      我們跟陳婕經常見面,一起吃晚飯飲午茶。我註意到她和張健的小手指都不成比例的比其它手指短很多。
      張健說,她小的時候,爸爸送她去學琵琶,那個老音樂教師把她拽回家,把她的小手指舉到她爸爸面前,急促而無奈地說:“你看看,你看看,別浪費你的錢,別浪費我的時間。”
      文革期間,張健的父親從上海被下放到新疆挨着蒙古邊境,她父親因為思想錯誤而被清除,因他是身還絕技的工人就沒殺他。他很快東山再起,當上了機械工程師,不久就能從上海地區訂購大米,因為偏遠沙漠山區裏的那些粗糧面條讓他永遠都吃不慣。
      張健的兩個姐姐當過紅衛兵,她們胸前佩戴毛主席像章,懷揣紅寶書,身着綠軍裝到北京接受毛主席的接見。不過張健堅持說:“她們沒幹過壞事,”後來張健又自信地說:“她們沒幹太多壞事。”
      我對當時的中國學生都不用上學頗感驚訝,張健和那些逃學的孩子一連幾天都不上學。我問她:“你們去哪呢?幹什麽呢?”
      (之一)

      作者﹕羅伯特 N弗裏德蘭
      (Robert N.Friedland)
      翻譯: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