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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洗腦”
( 2012-09-14 )



      這文章可能有點“抬杠”,但也算是一種拒絕“洗腦”的“獨立思考”吧。
緣起是朋友寄來一篇文章,專談“洗腦”問題。該文章雖說是“理論性”的,但估計是針對香港九月要施行的“國民教育”有感而發。
      香港的“國民教育”內涵細節是什麼,我還真不清楚,因此不能就香港一些人以死抗爭(據報導有人在絕食)的行為和他們反對的“國民教育”本身做什麼評論。我只能說說我對“洗腦”這個詞的認識。
      醫學界有個詞叫“洗腎”,說的是因為有人自身的腎功能失效,不能將體內的代謝廢物排出,所以要靠人工的方法借外力將其去除,以維持人體正常的生存。在這裏,“洗”的意思就是把腎內積累的廢物去除。如果把這個意義引申到政治領域的“洗腦”,那就應該是把一個人頭腦裏原有的觀念去除,代之以新的觀念。
      那麼,如果原來頭腦裏對某種事物並沒有固定的觀念,當別人告訴你他(對此事物)的觀念,讓你接受,那不應叫做洗腦,而是“灌輸”。就好像一台新電腦,沒有任何軟件,你必須“灌”一些你需要的軟件進去才能使用。但是一台舊電腦,你把它“格式化”,然後重新裝一些軟件進去,因為消除了舊軟件,裝進了新東西,那就可以看作是“洗腦”了。
舉個我自己的例子。
      我在大學裏學習了(或說被“灌輸”了)進化論,來到加拿大後,有一些宗教人士曾經不斷來向我宣傳特創論(即上帝創造萬物),甚至聲言要和我辯論,我不為所動,堅持我的進化論觀點,他們的“洗腦”沒有成功。反之,我也知道有一些大陸移民,本來是無神論者,後來被遊說皈依了上帝,他們就被洗腦成功了。
      有人可能不同意,說這樣以個人進行的宣傳不是洗腦。以政府或政黨為背景的宣傳才是洗腦。
可能他們忘記了,基督教的傳播曾經就是以國家為推動力的,而羅馬教廷試圖建立世界教會的企圖更催生了長達近二百年的宗教(十字軍)戰爭。
      有人於是又說了,那是古代,我們說的是現代,你看美國之音就不被允許對美國國內進行廣播。這確實很有說服力,但我是不是可以將其理解為美國政府賦予美國之音的使命是對外國的聽眾進行洗腦,使他們在潛移默化中變成美國觀念的附庸,這顯然是符合美國(政府)的利益的。
      難道宣傳美國(普世)觀念有什麼不對嗎?有人會很犀利地質問。對不起,我並沒有在這裏做任何的價值判斷,我只是試圖解析和定義“洗腦”這個詞。因為實際上這個詞是西方陣營為當初主要以馬列主義為社會意識形態的東方陣營的政治宣傳所創造的一個專用術語。其實作為對立的兩種意識形態,雙方都在竭盡所能地對可能的受眾進行政治宣傳——亦即“洗腦”。只不過西方陣營不肯承認罷了。相對而言,東方陣營還是比較坦白的,至少當時的中國並不諱言這個事實。不過他們用了另外的一個政治術語:思想改造。而不管是“洗腦”也好,思想改造也好,其初衷和結果也未必就都是壞的。我剛看到一個文章說,末代皇帝溥儀獲得特赦後曾經對淑妃當年讓他大傷顏面地和他離婚表示讚賞。這顯然是撫順戰犯管理所思想改造的正面結果。
      縱觀人類思想發展史和社會發展史,可以發現,社會形態的演進和思想觀念的演進是密不可分的。而任何社會形態中主流思想觀念的演進與確立則是不斷“洗腦”的結果——不論這個“洗腦”的推手最初是來自哪里,其方式、手段、規模如何。當然,這個過程可能是和平的,也可能是暴力的。但在這個過程中,國家或者政府或者政黨(如果已經出現政黨的話)——不論作為正面或反面的力量——都不可避免地會介入其中,中外概莫能外。拿中國來說,漢武帝廢黜百家,獨尊儒術,那是一種“洗腦”;歐洲的文藝復興和法國(資產階級)大革命那也是一種洗腦。而世界三大宗教的傳播和消長更是曾經伴隨着瘋狂殺戮的洗腦。當然,上個世紀風起雲湧的共產主義運動以及冷戰的形成也不例外——之前不是有本地資深評論員斷言“二戰之後的戰爭都是意識形態戰爭”嗎?至於現在喊別人“洗腦”最凶的美國,當年對付不肯接受美國人“洗腦”的印第安人究竟做了些什麼,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而美國政府發動用謊言獲得多數民意支持的伊拉克戰爭與其立國者的做法在某些方面也是一脈相承的。
      說千道萬,所謂“洗腦”,說白了,就是我們古人所說的“教化”。現在之所以圍繞這個詞產生這麼多的爭拗,爭的不過是接受誰的“教化”罷了,何必把它說得那麼高深,搞得那麼複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