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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學兩百年
( 2012-08-10 )





      《紅樓夢》的最早期手抄本是以《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之書名出現,最初只在很小的範圍內傳抄。全書未完,只有八十回。一部未寫完的小說竟然能引起許多文人關注,在許多言情小說中脫穎而出,自有其不同凡響之處。書中第一回有言:曹雪芹于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篡成目錄,分出章回……。
      當時人一般咸認為此書乃曹雪芹所著。按現存甲戌古本《石頭記》第一回有朱筆眉批:
      ……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余嘗哭芹,淚亦待盡……
      此批是極重要的歷史資料,它表明雪芹死於乾隆廿七年壬午除夕。
      雪芹死後,此書愈傳愈廣;據說當時有好事者每傳抄一部置廟市中可賣數十金〔兩〕。不知何故竟引起程偉元和高鶚為之刪改續完共一百二十回,於乾隆五十五年印刷刊行,迅速風行全國。著名紅學家周汝昌認為此事乃權臣和珅幕後指使,目的是為了改寫成合皇上口味的小說,以便呈上乾隆皇帝。
      《石頭記》或《紅樓夢》自誕生之日起就處于半保密狀態,曹雪芹的親友們在雪芹生前皆知而不敢言。迄今發現敦敏敦誠兄弟及張宜泉有關雪芹的詩作,竟無一字提及他著《石頭記》之事。因為乾隆朝的文字獄非常嚴苛,而雪芹一家是被雍正抄家的罪臣家屬,稍一不慎被人告發,一句“心存怨望”便可定罪。輕則杖責,重則充軍殺頭。直到雪芹死後,江寧織造曹寅一支已無後人,才有人直言他是《紅樓夢》的作者;書中暗藏曹家若干舊人舊事。例如康熙十四子胤褆之孫,愛新覺羅.永忠就有〈因墨香得觀紅樓夢小說弔雪芹三絕句〉其中第一首就是:
      傳神文筆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淚流;
      可恨同時不相識,幾回掩卷哭曹侯。
      另一位滿州詩人明義〔明我齋〕在他的《綠煙瑣窗集》裡,甚至有題紅詩二十首之多。他們大概都是《紅樓夢》迷才有此衝動。
      隨着時間的消逝,知道曹家真相的人漸少。到了乾隆末年1794,周春在他的《閱紅樓夢隨筆》裡說《紅樓夢》的本事來自金陵張侯家事。這大概是紅樓夢研究中第一次出現的索隱派。稍後梁恭辰在《北東園筆錄》說《紅樓夢》是寫納蘭明珠家事,賈寶玉就是明珠之子納蘭容若。清.宗室裕瑞〔生於乾隆三十六年1771→道光十八年1838〕更是個早期研究《紅樓夢》的大家。他明確指出後四十回非雪芹原著,他說:“細考其用意不佳,多殺風景之處,故知雪芹萬不出此下下也。”他又說:“曾見抄本卷額,本本有其叔脂硯齋之批語,引其當年事甚確。聞袁簡齋家隨園,前屬隋〔赫德〕家者,隋家前即曹家故址也,約在康熙年間。書中所稱大觀園蓋假託此園耳!……其書中所假託諸人皆隱寓其家某某,凡情性遭際一一默寫之,惟非真姓名耳!”可見裕瑞的觀點和我們今天所知已很接近了。他所以能知道這許多,因為其前輩姻親有認識雪芹的人。
      清.嘉慶和道光以來,讀書人講經學成風;光緒年間有位書生名叫朱子美,最喜歡研究《紅樓夢》。朋友問他:君何所學?朱笑曰:余亦治經學,余之經學較諸君少一橫三曲耳!聞者無不大笑,蓋經字去了一橫三曲便成紅字,於是“紅學”之名不脛而走了。
      公元1914—1916年王夢阮與沈瓶庵合作寫成《紅樓夢索隱》一書,聲稱賈寶玉的原型是清世祖順治皇帝,而林黛玉則是董鄂妃即江南名妓董小宛,她被清兵強擄北上,後成順治寵妃。此說一時甚囂塵上,成為小說和戲劇的絕佳題材。但很快便被孟純蓀先生否定。孟先生考出董小宛生於明.天啟四年,比順治大十四歲;因此上述說法絕不能成立。
      差不多同時,蔡元培先生提出《石頭記索隱》。蔡先生認為《紅樓夢》是康熙朝政治小說:賈寶玉影射廢太子胤礽,林黛玉影射朱竹垞,薛寶釵則影射高士奇,史湘雲→陳其年,妙玉→姜西冥,鳳姐→余國柱等等。如此大規模政治影射,大觀園諸少女竟化身為康熙朝諸大臣或名士,更有甚者竟然男女不分,確難令人接受。經不起胡适的質疑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此外尚有一派認為《紅樓夢》是寫和珅家事,因和珅有子名玉寶,正好是賈寶玉的名字顛倒過來。當然這樣的“証據”太薄弱了,成不了氣候。而且《紅樓夢》第一回就出現曹雪芹的名字,他生於康熙後期,成長於雍正年間,死於乾隆二十七年。而和珅發跡於乾隆後期,時間上顯然不合。死了的人怎能寫出死後的事呢?
      胡适一開始就將目光鎖定那時還名不見經傳,久已被遺忘的小人物曹雪芹。《紅樓夢》第一回就有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之說。胡适認定曹雪芹就是原始作者。他分別在《揚州畫舫錄》和袁枚的《隨園詩話》裡找到曹家和雪芹的史跡。又在他的助手顧頡剛協助之下,在茫茫史海中搜索到滿州詩人敦誠的詩作中有幾首提及曹雪芹這個人。
      這就好辦了,歷史的黑匣子終于打開:曹雪芹的祖父叫曹寅,在康熙朝任江寧織造二十年,官階是通政使司通政使。是個三品官,相當於今日的司級或副部級。其父曹璽,親子曹顒侄兒曹頫三代四人都先後任江寧織造,由其是曹寅先後接駕四次〔康熙皇帝六次南巡中的四次〕,正是曹家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鼎盛時期。康熙五十一年曹寅病故。康熙指令其子曹顒繼任。三年後曹顒又死,曹寅已無子,康熙再次指令曹寅侄曹頫過繼並續任江寧織造。康熙六十一年老皇帝駕崩,雍正繼位。新皇帝對曹頫殊無好感,一直聲色俱厲。到了雍正五年十二月,下旨革職抄家。曹家從此一敗塗地,那時曹雪芹正好十三歲。曹家這段經歷正好同《紅樓夢》書中賈家的遭遇大体符合。
      胡适就此認定:《紅樓夢》明明是一部真事隱去的自敘的書——曹雪芹即是《紅樓夢》開端時那個深自懺悔的“我”!即是書裡甄賈兩個寶玉的底本。胡適又說《紅樓夢》是帶一點自傳性質的一個小說。
      以上就是胡适據以建立新紅學初期的歷史依據。我們今天所知道曹家的歷史遠不止此:例如《紅樓夢》中的賈母實際姓李她是蘇州織造李煦之妹。真實的史湘雲也姓李她是李煦的幼孫女,父親叫李鼎,是李煦之子。雍正元年李煦被抄家,父子同時被捕。那時湘雲只有一兩歲就成孤女,由她的堂叔〔或堂伯〕李鼐收養。這就是《紅樓夢》書中寫湘雲〈襁褓之間父母違〉的由來。她與賈母的關係在小說中和實際上是一致的。雪芹把她們本姓李改為姓史,以掩人耳目而已。
      紅樓夢研究從此揭開新篇章,史稱『新紅學』,而將此前王夢阮、蔡元培等人有關學說統稱“索隱紅學”。
      但是這一提法欠妥,新紅學也索隱!是索曹雪芹之所隱!索曹家之隱!
      與胡適幾乎同時研究《紅樓夢》的還有俞平伯,俞氏的文學造詣較深,研究多從《紅樓夢》的文本出發,比較少去發掘歷史資料。他同樣認為曹雪芹原著只有八十回,後四十回乃高鶚所續。他的研究成果載於1923年出版的《紅樓夢辨》。1927年胡適意外地購得《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本十六回殘卷,裡面有大量脂硯齋批語,透露許多前所未知的大事。
      例如曹雪芹死於乾隆壬午除夕,秦可卿是自縊死而非病逝等等。1933年胡適又從徐星曙先生處得見庚辰本,該本是迄今存世保存資料最多最珍貴的古抄本,現藏北京大學圖書館。
      公元1940年,一位年輕學子、紅學奇才周汝昌考入燕京大學西語系,以周汝昌之才應付西語系的課程游刃有余,正好利用燕大的豐富館藏圖書進行紅學研究。他搜索得裕瑞的《棗窗閑筆》,蕭奭的《永憲錄》與及胡適久尋不得的敦敏的《懋齋詩鈔》等孤本。他又收集了難以數計的官方和非官方資料,如時人筆記、傳說、見聞、異聞等等。
      到1948年成書,1953年出版的划時代著作《紅樓夢新証》三個月內加印三次銷售一空;據說海外還有盜版。筆者余生也晚,未及見初版。1976年購得再版,書裡單〈史事稽年〉一章便佔近六百頁,時間跨度從明.萬曆二十年〔1592〕至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橫跨兩世紀。
      其他如版本介紹,脂硯齋及其評語,曹家祖藉曹家親戚和人物考証等等內容豐富。初版第七章直題:〈新索隱〉;但在五十、六十和七十年代遭受種種非議和壓迫,不得不在1976年再版時刪去此章。但到2005年他新編的《紅樓十二層》書中第十層明確地說:……我久蒙世人稱號“考証派”其實他們識力不高,看不清我自一開始就是一個索隱派。只不過所“索”之“隱”與蔡元培、王夢阮等前賢大不相同而已。
      另一位後起之秀,復旦大學陳維昭教授也在2005年出版的《紅學通史》第四編第一章第四節指出:與曹學合流之後的索隱紅學;在方法上一方面保留了原來的語義轉換工具,另一方面在吸納曹學的成果時,也吸納了〈新紅學派〉的實証形態。索引紅學與新紅學更是難解難分了。

      陳教授又明確指出新紅學就是實証與實錄合一。筆者對胡適創立,周汝昌大力發展的新紅學的理解是:索曹雪芹之隱的索隱紅學。
      正當周汝昌在紅學界聲譽如日中天之際,1954年兩位青年學子李希凡和藍翎提出嚴厲批評,認為紅樓夢研究應著重其社會意義。本來作為文學批評,此說並無不可。但被政治人物利用,很快就轉變成氣勢洶洶的有我無你的鬥爭形式。這就是眾所周知的批俞〔平伯〕批胡〔適〕運動。結果就是俞平伯低頭認罪,他的助手王佩璋女士自殺,顧頡剛
      金盆洗手誓不再沾紅學,周汝昌嚇病。不知何由,偉大領袖突發善心,指令某人傳話給周汝昌,大意是:你屬人民內部矛盾,深刻檢討,划清界線便可。周汝昌吃了這顆定心丸,病也好了,當然少不了自已打一番嘴巴,也少不了同胡適划清界線。遠在美國的胡適得知也亳不介意,反而大讚周汝昌是我最有成就的徒弟。過不了幾年,那位藍翎先生自已也被划成〞右派〝。正是!剃人頭者,人亦剃其頭!
      李、藍之說雖為毛所喜愛,但實際上大陸紅學界大多數人內心並不以為然,虛與委蛇而已。除了俞、周、顧等人與胡適或多或少有關而謹言慎微之外,其他與胡適從無關係的吳恩裕於1954年發表《曹雪芹的生平》長文。最重要的莫過於王利器1955年發現張宜泉的《春柳堂詩稿》,裡面有四首詩與雪芹有關。其中詩注有云:姓曹名霑、字夢阮、號芹溪居士,其人工詩善畫。另一詩注云:其人素性放達,好飲又善詩畫,年未五旬而卒。其中〞年未五旬而卒〝一句是繼敦誠詩句:〔四十年華付杳冥〕後另一說法。筆者認為曹雪芹年未五旬而卒更合理。
      有人認為50年代毛澤東發動的批胡批俞運動,目的在肅清胡適在學術界的影響力而非著意《紅樓夢》的攷証方法;所以拿胡適的學生俞平伯做靶子。周汝昌雖曾請教於胡適卻不是嫡傳,所以毛對周採取明批暗保。那些無知打手枉作小人而已。
      到了60年代,為了紀念曹雪芹逝世200周年〔1963〕。大陸紅學界大肆搜尋曹雪芹遺跡〔故居〕,遺物和遺著等,並一直延伸到70年代末而不止。如所謂曹雪芹畫像、、黃蠟石筆山、故居〔西郊健銳營正白旗西南角路北38號〕的題壁詩、脂硯齋之硯、風箏譜、書箱和墓石等等。其中除了書箱和墓石為部份專家認可之外,其餘多屬偽造或存疑。積極從事此類搜集工作的有吳恩裕和徐恭時兩位先生,而積極從事打假的則有劉世德和陳毓羆。此四位學者可謂相反相成矣。
      公元1973--1975以四人幫為主体又掀起一場所謂〞評紅〝運動。其主要目的是為政治鬥爭服務,將《紅樓夢》硬說成政治歷史小說,強行納入所謂儒〔家〕法〔家〕鬥爭的軌道。江青更自稱〞半個紅學家〝。這一切後來都成為歷史笑料。
      總而言之,盡管從19491976中國大陸經歷了毛澤東親自發起的批胡批俞運動和四人幫主導的所謂〞評紅〝;但大陸真正從事紅學研究的學者實際上並未偃旗息鼓,而是或明或暗從事發掘曹雪芹更多的歷史材料。例如周汝昌的《紅樓夢新証》1976年再版內容大大增加。原來是政治法律學教授的吳恩裕也加入研紅陣營,先後出版《有關曹雪芹十種》《曹雪芹佚著淺探》《曹雪芹叢攷》等著作。早在1959年中國歷史博物館從北京琉璃廠收購到三回另兩個半回《石頭記》殘卷
      一直束之高閣無人過問。1974年吳恩裕偶然得知,借回家研究,懷疑是己卯本失散部份。吳恩裕遂約同馮其庸到北京圖書館借回己卯本。對照之下果然証實確是失散部份。兩人再深入研究,發現已卯本中凡「曉」字和「祥」字皆缺筆避諱。從而証實已卯本乃兩代怡親王府的藏本。為版本學立下一大功。另一位紅學家吳世昌教授也在暗裡經營,四人幫一倒台,吳世昌的《紅樓夢探源外編》就付印了。馮其庸先生的《論庚辰本》也在1978年初版。種種跡象表明,隨著毛逝世和四人幫倒台,紅學早春再次降臨神州大地。蟄伏已久的紅學大師周汝昌發表長篇論文《紅樓夢全璧的背後》詳細論証高鶚續書時尚未中進士,是個窮書生;程偉元經濟條件也不佳。兩人根本沒有能力排印出版《紅樓夢》這本巨著。特別是在相隔不到一年的時間由程甲本改版再印程乙本。周氏收集大量歷史資料,指出幕後大老闆就是和珅。目的是要弄一本合皇上口味的《紅樓夢》,以便呈上乾隆皇帝。與此同時馮其庸的《曹雪芹家世新攷》出版了,該書在1997年擴編為五十六萬字,插圖六十三幅的增訂本。公元1998年出版《石頭記脂本研究》,2005年馮先生又出版了他另一名著《敝帚集》,從此確立了馮其庸先生在紅學界的崇高地位。
      復旦大學陳維昭教授在其巨著《紅學通史》裡指出:------於是歷史便出現如下怪圈:那場空前規模對胡适紅學模式大批判的直接結果,卻是將本來並未在紅學領域佔絕對統治地位的胡适學派批成一個聲名顯赫的新紅學派。不但使胡適的紅學模式得到更鞏固的确認,而且使整個紅學研究實現了向胡適体系的全面回歸。

      筆者認為:歷史對毛澤東和四人幫開了個大玩笑,胡適的紅學派竟然愈批愈香!

      公元1980年6月,國際首屆《紅樓夢》學術研討會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舉行。威大校長IrvingShain為大會主席,周策縱教授致開幕詞,中方代表原定周汝昌馮其庸和吳恩裕三人,其中吳恩裕不幸於1979年底亡故,由陳毓羆先生補上。美方代表還有哈佛大學的Hanan,耶魯大學的余英時教授,加拿大代表為葉嘉瑩教授,英國代表霍克斯,日本伊藤漱平,香港中文大學宋淇〔因病未到〕,台大潘重規教授等等。首次實現了紅學的國際交流。同年,中國首屆《紅樓夢》學術研討會在哈爾濱舉行,會上決定同時成立《中國紅學會》。此後各式各樣的紅學研究如雨後春筍,有組織的,無組織的,光怪陸離,無奇不有。有人憂心、有人鼓舞。
      上世紀90年代,紅學界出了一件大事。以貴州師範大學歐陽健為首的一批學者質疑胡適紅學賴以支撐的幾個脂本系統〔甲戌本、已卯本、和庚辰本等〕與及敦誠的《四松堂集》、裕瑞的《棗窗閑筆》、張宜泉的《春柳堂詩稿》、明義的《題紅詩》等大批史料的真實性。說成是民國後一些滿族遺民為迎合胡適口味而偽造或改造。歐陽健甚至直指甲戌本的收藏者劉銓福化名脂硯齋偽造脂批。歐陽健並非不學無術之輩而是一位研究過許多古典小說的版本專家。提出的疑問貌似有理,追隨者亦大有人。一時黑雲壓城城欲摧!例如:脂批有「造化主」一詞,歐陽認為是西方教會傳入,不可能是乾隆年代的用詞。但有人查出早在公元397---439年北涼時期佛經就有造化主一詞。還有俄國聖彼得堡博物館收藏有一本俄國漢學家從清、嘉慶年間帶回俄國屬脂本系統的《紅樓夢》。如果脂本是民國後偽造,誰有五鬼搬運法把它搬到俄羅斯博物館去?經馮其庸等紅學家一一馭拆,喧囂一時的XX派才漸漸消聲匿跡。
      前文已提及上世紀八十年代起,神州大地文壇解凍,紅學〔主要是曹學〕迅猛復甦並發展。起初是一批久負盛名的老學者如周汝昌、馮其庸等發表有份量的論文或著述;但到了九十年代末期特別是2000年以後,許多紅學研究者紛紛出版各自專論。其中大名鼎鼎的周汝昌先生盡管雙目近乎失明,仍在其女周倫玲協助下,出版約三四十種紅學專著,其他如周紹良的《紅樓論集》,蔡義江的《追蹤石頭》,國外如周策縱的《紅樓夢案》,張愛玲〔已故〕的《紅樓夢魘》,高陽的《紅樓一家言》等各式各樣的說法和研究如雨後春筍令人眼花瞭亂。其中聲勢最大的莫過於劉心武的「秦學」和《劉心武揭祕紅樓夢》系列。其次為霍國玲姊弟的《紅樓解夢》系列。劉心武為著名作家,霍國玲亦非等閑之輩。此外尚有陳林的《破譯紅樓時間密碼》,苗懷明的《風起紅樓》,徐君慧的《紅樓夢揭隱》,丁維忠的《紅樓探佚》,李俊的《紅樓夢感悟》,李均惠的《紅樓夢之謎》,方瑞的《紅樓實夢》等等,數量甚多不能盡列。筆者尊重各人見解,一律不加評論。世事如大浪淘沙,物競天擇,適者留存。
      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
      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