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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風景 瓜洲古渡
( 2012-07-27 )



瓜洲古渡歷史悠久。網上圖片

江蘇瓜洲在隋唐時期還是一個處在大江中四面環水的島,屬於鎮江京口地區管轄,有的說是因為形狀像瓜而得名,也有說因為周圍河道密布,很像是“爪”字,多的一點是要鎮住發怒的水龍王。當年的“京口瓜洲一水間”,比此時此地應該還要接近更多。在華人世界裏,“瓜洲”是個存在於古典詩詞裏的心理方位名詞。

     最初,從京口往北的船隻並不是從瓜洲通向揚州。京杭大運河與長江在這裏相遇,跨越南北,從江南運河來到淮揚運河。先是到了瓜洲,一片平坦之地,這個長江攜帶泥沙衝擊而形成的一片灘塗綠地。
     可能是因為有那後一句“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的情感昇華,在華人世界裏,“瓜洲”是個存在於古典詩詞裏的心理方位名詞。“很多人都知道瓜洲,瓜洲就是一個文化符號了。”瓜洲鎮文化站站長徐振宇覺得:“瓜洲就是一個空蕩蕩的符號,沒有什麼保留下來的文物古跡。古鎮沉沒在江底,岸上的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瓜洲鎮詩詞協會會長焦治稼說:“以前都說,站在瓜洲,能夠看清對岸鎮江那人的眉目。”又說鎮江金山寺的和尚想吃點豆腐花,只需在山上喊一聲,瓜洲鎮的小二馬上就會踩着一條條緊挨着的船幫,將豆腐花飛奔着遞過去,送到寺裏時,豆腐花還燙手呢。《新京報》報道,歷史上的瓜洲古鎮,那個“扼南北之要”的“江北第一雄鎮”早已在古運河與長江的交匯處沉沒于江底。
     歷史上的瓜洲和長江南岸的鎮江關係更為親近,水路交通比陸路交通發達。焦治稼就是在鎮江上的中學,那時候還沒有長江汽渡,從瓜洲到鎮江有木劃子,沒有動力,主要是要利用帆掌握風向,“家裏給我二毛五分錢,我先花一毛二坐木劃子過江,上了岸,再花二分錢坐個擺渡船能到鎮江市中心一帶,來回二毛四分錢,我還能剩下一分錢”。
     進門處就能看到“伊婁運河”的石碑,由於長江在這一地段航道變化不定,到唐代,瓜洲與大陸相連接,而從前的渡口已經不在江邊,來往船隻只能繞行。為了縮短京口到揚州的航線,當時管理京口的官員主持開挖了一條從瓜洲直通大運河的伊婁運河(也稱瓜洲運河),瓜洲渡口這才成為南北交通的必經之地。船隻出京口,橫渡長江,經過這裏進入伊婁運河抵達揚州,一路暢通無阻。瓜洲後來也被分江為界,劃歸揚州管轄。1950年代,對京杭大運河進行整治時,航道又東移入江,不再經過瓜洲。
     作為一個水利風景區的“瓜洲古渡”,幾條分岔的路通往兩個地方,其中一個就是江邊上的渡口。焦治稼說:“這也不是原來的古渡口了,真正的古渡口已沉沒在江底。”還有一條岔路通往“杜十娘怒沉百寶箱處”,簡稱“沉箱處”,就是一塊簡陋的石碑。據說以往不少遊客興沖沖地奔着想像中的地方去,看到這個虛擬的實體時,頓時失語。
     整個“瓜洲古渡”景區內,僅有的幾棟建築還帶着計劃經濟時代的痕跡,早已經廢棄。徐振宇說當年這裏也曾經熱鬧過,曾是揚州市某接待單位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瓜洲距離長江很近,附近也有漁村,是品嚐長江三鮮最好的地點。長江三鮮指的是刀魚、鰣魚、河豚,其中以刀魚最為有名。
     記錄清代揚州風土人物的《揚州畫舫錄》中曾有“三江營出鰣魚,瓜洲深港出刀魚”的說法。揚州人習慣稱刀魚為“江刀”,每到三四月間,瓜洲沿線的江面,總有一些刀魚從大海深處洄流至此,在這片江面寬闊、水草豐美的地方停留、休整,再溯源而上。大多數刀魚會在清明節前被捕獲,只有少數的刀魚能夠繼續自己的洄游之路。當然,如今的“長江三鮮”更多是奇貨可居的談資。
     “瓜洲古渡”名氣實在太大,徐振宇說接待過各地媒體,“一般都覺得沒什麼意思”,還有來自台灣的電視台,“他們非常喜歡這個渡口裏的環境,覺得非常原生態”。從另一角度來說,這存於人們歷史和文學想像中的地方,有種雜亂的野趣:樹木遮蔽、廢棄的馬賽克泳池、水泥澆築的石塔上各種“到此一遊”、被野草覆蓋的路、蛛網纏繞在野草上……

     一半棲息 一半漂蕩
     “瓜洲古渡”周圍有蘆葦蕩,還停泊着各種漁船。長久停泊此處的船屋,一艘連着一艘,浮萍密密堆砌成一大片油綠色的領地。
     這些船家就是瓜洲鎮的漁業村,也稱“捕刀村”,在揚州小有名氣。村民老文介紹說,瓜洲鎮漁業村沿江線較長,村子在江刀的特許捕撈中在長江上要設置七個作業場所,當地俗話說江刀洄游在瓜洲長江段要過七道“鬼門關”,從西到東依次排列。在正常捕撈期,這七個作業場所每天至少會張起十多張大網,全天撒網作業幾十次。這些年來,近海和長江口捕撈刀魚的船隻越來越多,刀魚在長江口即被截留,難以進入洄游通道,只有少數能僥倖成為漏網之魚。
     專家和村民都能感覺到最近這些年長江環境的變化,村民也會說,長江水的富營養化帶來了嚴重後果,一些淡水魚已經沒有適合生存的環境;漁民也能夠感覺到河床的抬高,上游的泥沙不斷往下沖積,長江裏的淤泥增加了不少。
     瓜洲鎮的漁業村,家不僅在水裏,也在岸上。很多漁民都在岸上蓋了小樓,但他們也經常回到船上的家,拿個東西或者涮洗墩布。這些船屋一家連着一家,水缸、痰盂、女人的內衣、廢棄的電熱水器、花盆、從岸上接來的各種電線、撐船需要的各種粗細長短的竹篙,散亂地纏繞在一艘艘船上。
     那一大片油綠色的浮萍上也漂蕩着各種垃圾,那些船就在這油綠色的澤國裏紮下根來,只要打開堤壩上的牆垛就可以連接陸地和船屋。對於漁業村的村民來說,他們的生活一半是棲息一半是漂蕩。

城池沉沒 土地露出
據說唐代之前,瓜洲一帶的長江廣陵潮洶湧澎湃,人們覺得這裏很像是大海。這可追溯到西漢大文學家枚乘的《七發》:“春秋朔望輒有大濤,聲勢駭壯,至江北,激赤岸,尤為迅猛。”又說鑒真東渡就是從瓜洲起航的。詩仙李白在《送當塗趙少府赴長蘆》詩裏也寫道:“我來揚都市,送客回輕舠。因誇楚太子,便睹廣陵潮。”以李白的豪放性格,也只留下平淡的一句“便睹廣陵潮”,後來就沒有什麼人寫廣陵潮了——廣陵潮在唐代之後消失了。
李白之後,瓜洲古渡這個歷史文化符號被詩詞填滿。瓜洲鎮的路邊,不時能看到和瓜洲有關的古詩。現在瓜洲只是一個空殼的文化符號,只能在詩文裏想像,可以被現代人消費的古跡都沉入了江底,連修復的機會都沒有,一切都需要復建,或者說新建。不過也沒關係,歷史上的大觀樓就複建了好幾次,江水一來,樓坍塌了,江水退去,再次複建。如果放在時間潮汐裏來看,總有的城池沉沒,也有新的土地露出水面。

時尚旅遊 太過高端
瓜洲未來的發展方向:“時尚瓜洲 韻味瓜洲 聖地瓜洲”。“時尚瓜洲”指的是在江灘附近的綠地上建設運動休閒項目和瓜洲國際露營地項目。瓜洲鎮文化站站長徐振宇介紹說,現在江灘附近也建設有小木屋,但是“沒什麼人來住”;露營地的環境倒是和江天水岸渾然一體,“去年在露營地附近搞了一個音樂節,當時還來了一些外國人”,但平時很少有人問津。
就像八元門票的“瓜洲古渡”景區不合時宜一樣,徐振宇個人也覺得“時尚瓜洲”的定位“雖然是符合旅遊發展的趨勢,但是目前階段太過於高端,不符合中國大眾旅遊的現狀。現在還沒有人願意一天晚上花上一千多塊住江邊小木屋,還被蚊子咬,至少目前揚州沒什麼人願意這麼做”。
“韻味瓜洲”和“聖地瓜洲”指的是在現實中重塑那個歷史古鎮瓜洲,包括要建設古鎮商業老街、歷史漕運博物館、江心廟等,其中一個重大項目是重建大觀樓。





瓜洲鎮漁業村,沿江岸油綠色的浮萍上密密麻麻地停滿了船屋,一家連着一家。網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