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發生在北京市朝陽公園的微博“約架”事件,令兩個當事人成為網絡紅人,尤其是“被打者”中國政治大學副教授吳法天,更是成為眾人的焦點,包括中國人氣最旺的韓寒也在微博中責罵吳法天“欠抽”。吳法天是怎樣在本不平靜的微博上造出滔天巨浪的呢?
7月6日中午,在北京朝陽公園南門,四川電視臺女記者周燕,與中國政法大學副教授、兼職律師吳法天(真名吳丹紅)通過微博“約架”,最終引發群毆。
吳法天7月3日發微博,邀請打假鬥士方舟子科普或闢謠:鉬銅項目會污染環境麼?吳在微博中稱“鉬”與“銅”等微元素,都是人體及植物體內必須的元素。“鉬銅多金屬資源深加工綜合利用項目”,採用國際上最先進的冶煉技術和裝備,迴圈回用處理後將實現“零排放”,不會對環境產生影響。
微博發出後,立即招來眾多網友拍磚。川籍女記者周燕回復稱,“吳法天出門不被打扁我不信”、“反正我看到吳法天就想抽丫大嘴巴”等。而吳法天也毫不客氣的回應稱,“雞婆,你辭職呀,身在體制內反體制的白眼狼”。由於溝通不善,雙方矛盾越演越烈。
於是,雙方約定在北京市朝陽公園南門口見面,最終並大打出手。是為“約架”事件。對於此事件,很多網友表達了其各自不同的看法。一些媒體也重磅推出言論。
韓寒:公開侮辱女人“欠抽”
中國人氣最旺的年輕人韓寒發表微博說:“一個男的在自己的微博上公開侮辱一個女人,同意約架並欣然前往,這男的就欠抽,尤其今天還是世界接吻日,所以更欠抽。別扯什麼公知、民主、法制、文革,也別反咬他人,謊說自己被圍毆。滿地打滾是碰瓷犯的特征。就兩個字,欠抽。這事和民主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你是蔣經國,也得抽。”
吳法天之所以受到網絡“公知”的痛擊,與他對社會不少熱點事件語出驚人有關。有網友把他列入“中國十大“‘五毛’(指受雇傭在網上發表評論者)”。對此,他回應說:"五毛’本身就是一個標籤,是別人扣的帽子,我是自帶‘干糧’的。”
近日,廣州《羊城晚報》記者當面訪問了吳法天。當兩位記者見到吳法天時,他正從電腦前起身,螢幕上,他的微博主頁顯示他有11萬“粉絲”。 而2010年以前,吳法天只能算是在法律界小有名氣。
2010年4月5日,清明節,吳法天清楚記得自己註冊微博的日期,兩天后被“加了V”。從此,他的言論開始走出法律界,進入公眾視野。
“吳法天’這個名字有兩層意思:一是說‘沒有法就沒有天’,在其微博首頁,有印章字樣為“法大於天”;還有就是‘法治天下’。”他這樣解釋。
法大於天 法治天下
從註冊微博至今,他已經累計發表8000多條微博,內容涉及不少時事熱點。吳法天在自己的微博簡介中列出了5個關鍵字:闢謠、打假、維權、普法和求真。他的微博迅速獲得了大量關注,也在於有人從中嗅到了為政府辯護的味道。在這些人看來,吳法天這三個字與“五毛”掛上了鉤,他變成了一個有爭議性人 物。有人說他是“五毛”,他自稱是“毛豆黨”,即“五毛逗士”……
在成為“毛豆黨”之前,吳法天說自己曾經是“中間偏右”的,“寫的東西基本上也是批評性的。”吳法天說,“公民可以質疑政府,但不能以謠言作為武器去攻擊政府。在這一點上,我跟他們劃清界限。”
微博上發起“闢謠聯盟”
招致更多非議和口水的,還有吳法天等人在微博上發起的“闢謠聯盟”。
“李啟銘(‘我爸是李剛’)事件發生後不久,案子還沒判,就有人在微博上造謠,我跟他私信交涉,他承認了,但認為既然目的是正確的,手段可以不論。” 吳法天說,在微博謠言滿天飛的背景下,2011年5月18日,“闢謠聯盟”成立,吳法天和竇含章等幾位“五毛”是這個聯盟的核心人物。在微博上,這個聯盟沒有V,沒認證,他們自稱:“純民間,所有人自帶干糧!”
“這是一個開放的網路群組,就相當於一個興趣小組,誰都可以加進來,成員差不多有五六百人,最核心的有二十多人,而‘審查小組’就8個人。”吳法天說,在每一條闢謠微博的發佈過程中,闢謠聯盟內部有一套層層審核機制,且實行“一票否決制”。
而所謂“自帶干糧”,不僅是指金錢上“我們是倒貼的”,而且求證的時候,“官方也不會給我們提供任何資訊”。
吳法天估計,到現在為止,闢謠聯盟總共澄清了大概150條謠言,其中相當部分是為政府闢謠。
因此有線民跳了出來,覺得這個非官方“興趣小組”這麼幫政府,有“五毛”的嫌疑。吳法天的解釋是:“其實微博上流傳的謠言中,給政府製造謠言的人很多。有人說我們選擇性地闢謠,那是因為造謠有選擇性,有造謠才有闢謠,不可能存在‘盯人’。”
闢謠聯盟有“五毛嫌疑”
闢謠聯盟主要的“下手”對象經常是一些“粉絲”很多、受人尊敬的微博用戶,這也招來“充當打手”的質疑。“因為他們經常在公開發言中有很多謠言。名人們在轉發微博時最好去求證一下內容,比如很多求助資訊是假的,甚至是騙財的。還有一些可能造成集體傷害的,如關於海南蕉農、北京地鐵迷藥、吃鹽防輻射等謠傳,是非常可惡的,讓線民焦慮,每個人都可能是受害者”。
不過,據維基百科資料,除吳法天之外,闢謠聯盟的其他干將多是體制內人士,包括“尼德蘭蘋果”是《人民日報》常駐荷蘭阿姆斯特丹特派記者,原名陳建生; “點子正”,在其自己的新浪博客中稱自己為“瀋陽非著名司儀”,網友隨後在新華社遼寧站的網站上找到他本人的資料,“點子正”原名鄭東鴻,是新華社遼寧分社的記者;蔡小心:原名蔡曉新,中國解放軍少將蔡長元之子。網傳2004年4月以撈人名義,詐騙7000元被北京警方在甘家口抓獲,並判處刑事拘留;李牧:居住于加拿大,曾為《人民日報》海外版寫稿。
也許是由於各人背景遭挖出,以致闢謠聯盟活躍近一年後,現在越來越少發微博。相比之下,新浪、騰訊等網站的官方闢謠微博更積極。“這很正常,他們有處罰權,說別人造謠別人也不敢罵,怕被封。”吳法天說:“現在人們對謠言很警惕了,一冒頭就有人揭露,所以也不需要我們闢謠了。”在他看來,這個結果說明闢謠聯盟“基本上達到了目的”。
“有背景的五毛”
吳法天還遭遇了一次打算網上直播的報復事件,北京警方事後拘留了聲稱報復的閆某,因警方出擊迅速,吳法天再次被扣上“有背景的五毛”的帽子。
對此,吳法天一口否定:“我哪有那麼大能耐啊?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並表示警方開始是不立案的,是他反復堅持的結果。
“為什麼這個人能被抓呢?因為這個案子很典型,不僅是網上發表的一個威脅言論,你要知道,他已經上門來報復了。他在網上直播的,說我到哪哪哪了,已經到我們家附近了。這種威脅已經從虛擬世界來到現實社會。那我的依據非常明確,我們的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條第一款,有很明確的規定。公安機關開始的時候不立案,我是搞法律的,閆某的整個要件跟法律完全符合,我就堅持。既然法律有這一條,為什麼不立案?否則,那法律等於沒用,對不對?”
“後來公安機關好像就立案了,而且把他給抓了,他好像跑到通州去了。抓到人是在11月11日,實際上是隔了5天,警方公佈這個事件大概是在11月18日。”
在記者的一再詢問下,吳法天堅稱:“這個案子沒有背景”,“就是正常的公民維權”。他認為,既然違法了,法律上也有相關的條款,就應該按法律來處理。
“這些人很囂張的,你根本動不了他,你知道嗎?這個事情之後,網上那些公開囂張的人就少了。這也是個威懾嘛!”吳法天說。
他的微博裡寫過這麼一句話:“民主不是打架鬥毆,而是理性地對待異見。”
線下溫文爾雅
對於一個網路上備受爭議的人物,吳法天其實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爭議。在網上,他似乎是個激進的人,但在生活中,他溫文爾雅,謙遜有禮,思路清晰。
在網上,他似乎是個愛出風頭的人。記者採訪尚未成稿時,他就把接受採訪的圖片和部分內容先在微博上發了出來;但在生活中,他不希望人家提他真名,他處事並不圓滑,交談時有冷場。
在微博評論裡,有人稱他“高級五毛”,也有人親切地喊他“可愛的小天天”,說他是微博上最清醒冷靜的人。
他與記者聊天中談到,他的很多同事都不知道他有這麼一個網路身份。“我的課在政法大學還是很受歡迎的。”他有些驕傲,“但我也不希望把這些公共事件跟我的本職工作聯繫在一起。”
閒聊中,記者隨口問了一句:“你小孩多大了?”他立即沉下臉:“我不回答這種私人問題。”頓時氣氛變得尷尬。
“你有沒有看到支持我的人?”他不滿記者多次提部分網友對他的反對,反問記者。
他用沉默的大多數來解釋網上的罵聲。
“我會收到很多支持我的私信,而且我微博的轉發量也很大,支持我的人也很多的。” 在微博上,他的態度是:“如果你的質疑有合理性,我也會回應你。比如方舟子,我們原來也有過衝突。但有些人如果一上來就謾駡,那我沒必要回應。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
吳法天額外給自己貼了一個標籤獨立評論人。他的解釋是:不屈從於強權,不取悅於民意。
網絡反映五花八門
除了傳統媒體大量關注外,網絡上對此事件的反映更是五花八門。網友羅豎一認為,吳法天副教授被“群毆”是必然的。
他認為,吳法天副教授通過微博發表的言論,不乏讓普通民眾無法接受的,而在很多國人的心目中,“群毆”是頗為給力的教訓他人的方式。羅豎一說,誠然,無論是“五毛”、“美分”,還是“喉舌”、“中庸”等,其皆有言論自由,相互間不該以拳腳相對。但是,吳法天副教授平時的一些言論,早已讓不少國人憤憤不平了,而這次微博“約架”,直接促使很多國人有了像韓寒那樣的想法:“一個男的在自己的微博上公開侮辱一個女人,同意約架並欣然前往,這男的就欠抽。”據2012年7月9日《蘭州晨報》消息,這已不是吳法天第一次通過微博與人“約架”。2011年10月6日,他就與網路知名時評人“五嶽散人”半夜“約架”。
羅豎一批評說,吳法天較為偏好微博“約架”,而又缺乏自我保護意識,所以不挨揍才怪。當然,作為文明社會的一員,我們一般都應該拒絕群毆等暴力。他認為,無論誰對誰錯,吳法天副教授被“群毆”是必然的。
方舟子挺吳法天
中國著名網絡紅人方舟子評論說,事發後,一些著名學者、媒體人、法律人、娛樂明星等所謂“公知”在微博上發表評論,歪曲事實,為吳法天被毆叫好。方舟子說,公知們認為吳法天是跟周燕約架,被打活該。查微博記錄,周燕自今年1月6日起就多次發微博揚言要打吳法天,在7月4日又要求吳法天“有種你選地方,我不抽死你,別做縮頭烏龜”。吳法天選定了時間、地點,但是聲稱是要“辯論”、“普法”,“是文鬥不是武鬥”“、保證理性辯論,保證不與女人動手。幾個爭議話題都可以談,網友可圍觀攝像”。而周燕在7月5日發的微博也說“嚴重歡迎法大教授吳法天到朝陽公園南門(正門)普法”,即至少表面上認可了吳法天是要普法。也許周燕是把“普法”當成約架的隱語,但從吳法天的“保證”以及“幾個爭議話題都可以談”等語來看,他是沒有準備要打架的。即使在對方開始動手後,他也一直要求辯論,始終沒有還手。他在去之前就發了幾條微博說是辯論,並非像“公知”說的,到了現場發現周燕一方人多才改口要辯論。
方舟子認為,吳法天一直要求辯論,而周燕帶去的人馬都說不跟他辯論,就是要打他。等待警察趕到時,這些人又都改口跟警察說不是打架,是辯論。而到了網上,他們又再次改口說是約架,不是辯論。
公知們認為吳法天罵周燕是“雞婆”,男人辱駡女人,所以被打活該。當時周燕和她帶去的人馬也都怒氣衝衝地追問吳法天為什麼罵她“雞婆”。其實是周燕最早主動用髒話罵吳法天的,而且罵得更髒。6月13日,因為吳法天批評了李承鵬關於食品安全問題的一篇文章,周燕就罵他:“吳法天長着一副挨駡找抽的小樣,不罵辜負了他爹射出的那枚臭精。”以後又多次罵吳法天是“閹人”、“慫貨”。難道只許女人用髒話辱駡男人,就不許男人還罵?還罵了就該被打?
紅衣女記者周燕與吳法天對峙, 紅衣女記者周燕上前對吳法天動粗, 吳法天被圍毆的場景被網友在網上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