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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開慧被槍殺的真相
( 2012-06-01 )





      毛澤東有四次婚姻,他比楊開慧大8歲,在四次婚姻中,毛澤東最珍愛的首推楊開慧,他稱楊開慧為“驕楊”、“我親愛的夫人”,也是毛澤東忠誠的伴侶、革命征途中的賢內助。
      楊開慧比毛澤東小八歲,毛澤東是她父親楊懷中(昌濟)教授在湖南第一師範的高足。楊懷中教授去世前曾致信湖南名流章士釗說:“吾鄭重語君,二子(指毛澤東、蔡和森)海內人才,前程遠大,君不言救國則已,救國必先重二子。”後來,毛澤東去北京,投靠這位恩師,並寓居楊宅,1920年冬跟開慧結成秦晉之好。
      自那以後,楊開慧結婚七年,連生了三個兒子。她跟隨毛澤東去上海、廣州、韶山、武漢、長沙,過着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動盪生活,幾乎沒有過一天安頓的好日子。
      楊開慧與毛澤東的夫妻生涯是在毛澤東秘密工作中度過的;楊開慧對毛澤東的忠誠與愛,更是難以言喻。開慧知道,與毛澤東再次見面,難於上青天。所以,她把她的愛,傾訴在字裡行間,藏在牆縫屋角。她想,這感情的記載,終會傳到毛澤東手裡,那就死而無憾了。實則上,這是用血淚寫成的七篇散記。最後一篇是1990年再度修繕她的臥室時,在室外屋簷下霍然露出,那是1930年1月28日寫的,她去世前十個月的手跡,看來字字皆是血:
      幾天睡不着,我簡直要瘋了,許多天沒有信,天天等。
      我不要這樣悲痛,孩子也跟着我難過,母親也跟着難過。
      即使他死了,我的眼淚也要纏住他的屍體。
      一個月一個月半年一年以至三年。
      他丟棄我了,一幕一幕地,他一定是丟棄我了。
      他是很幸運的,能得到我的愛,我真是非常愛他的喲。
      不至於丟棄我,他不來信一定有他的道理!
      父愛是一個謎,他難道不思念他的孩子嗎?我搞不懂他。
      我要吻他一百遍,他的眼睛,他的嘴,他的臉頰,他的額,他的頭,他是我的人,他是屬於我的,只有母愛是靠得住的。
      開慧對於毛澤東的愛是偉大真摯的,她渴望有個男人守望在身旁,然而,她心無旁騖,只愛毛澤東。她寫道: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王春和那樣愛我,我連理也不想理他。我真愛他呀,天哪,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吧!
      在開慧思念毛澤東幾乎瘋狂之際,毛澤東正在“走麥城”,而且,這二打長沙,成了何鍵捕捉楊開慧的直接導火索,這是毛都想像不到的慘劇。
      所以,楊開慧發自肺腑、無奈之極地說:
      只要每月能夠賺到六十元,我就可以叫回他,不要他做事了,那樣隨他的勢,他的聰敏或許還會給他一個不朽的成功呢!


      楊開慧就義解密
      1920年冬天,毛澤東與楊開慧在南門妙高峰下的一座小樓結婚。船山學社毛澤東的臥室便是他們的新房。
      1921年春夏之交,毛澤東到洞庭湖濱岳陽等地考察學校教育,進行社會調查。而新婚後的洞庭考察,正當中國共產黨誕生前夕,意義更加重大。但是,毛澤東是個性情中人,對於新婚燕爾的嬌妻,日夜思念,有時徹夜難眠。
      情思難禁,詩興勃發,毛澤東揮筆寫下《虞美人•枕上》詞:
      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夜長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曉來百念都灰燼,剩有離人影。一鉤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
      這是青年革命家毛澤東的離愁別緒,兼寫身世的淒涼與哀怨,充滿了陰柔之美、陽剛之氣。
      1923年4月,湖南軍閥趙恒惕下令通緝毛澤東,他隻身去上海,那時楊開慧已懷了第二個孩子岸青,不能隨行。毛澤東12月底又從上海去廣州,取道長沙。惜別愛妻,在南去列車上用鉛筆寫下《賀新郎》一詞向楊開慧傾訴:
      揮手從茲去。更那堪淒然相向,苦情重訴。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知誤會前番書語。過眼滔滔雲霧,算人間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今朝霜重東門路,照橫塘半天殘月,淒清如許。汽笛一聲腸已斷,從此天涯孤旅。憑割斷愁絲恨縷。要似昆侖崩絕壁,又恰像颱風掃寰宇。重比翼,和雲翥。
      1924年夏天,楊開慧和母親一起,帶着兩個孩子,來到上海毛澤東身邊,住了半年多,因毛澤東身體不好,帶着全家人回到韶山沖老家養病,毛澤東在家鄉一邊養病一邊組織雪恥會,成立了中共韶山黨支部。毛澤東去廣州不久,開慧又帶着孩子到了丈夫身邊,在那兒住了一年多,湖南農民運動高潮中,全家又回到長沙,住進瞭望麓園的一所房子裡。
      毛澤東參加中央“八•七”會議後,作為黨中央特派員,回湘改組湖南省委。
      結婚八年來,一家顛沛流連。吃百家飯,走萬里路。
      1927年9月,毛澤東去瀏陽文家市領導秋收起義,帶着工農革命軍上井岡山,楊開慧及三個孩子,只好寄居在板倉娘家,他們沒有真正的家啊!
      從此,天各一方,蘇區與白區,儼然陰陽兩界。開慧只好把她對丈夫的熱愛,用筆錄下來。
      開始,毛澤東還通過地下管道,鴻雁傳書,給開慧帶去無限的慰藉,井岡山上“才到初秋霜已降,每逢春盡雪方消”,毛澤東在信中說,山上氣溫低,可戰士們還穿着秋收起義時的單薄裝束,毛澤東穿着草鞋行軍,腳被磨破潰爛了……
      開慧接到這封信,便在一張毛邊紙上寫了《偶感》一詩:
      天陰起朔風,濃寒入肌骨,念茲遠行人,平波突起伏。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備,孤眠誰愛護,是否亦淒苦?書信不可通,欲問無人語。恨無雙飛翔,飛去見茲人。茲人不得見,惆悵已無時。
      1929年12月26日,是毛澤東的36歲生日,開慧下了麵條,遙祝夫婿平安健康。待孩子睡下,她在桐油燈下鋪上毛邊紙,繼續寫她的散記。
      天哪,我總不放心他。只需他是好好地,屬我不屬我都在其次,天保佑他罷。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格外的不能忘記他,我暗中□□□□(筆者注:原件字跡不清)家人燒了一點菜,晚上又下了幾碗面,媽媽也記着這個日子。晚上睡在被裡又傷感了一回。聽說他病了,並且是積勞的緣故,這真不是一個小問題,沒有我在旁邊他不會注意的,一定□死方休。他的身體實在不能做事,太肯操心,天保佑我罷,我要努一把力,只要每月能夠賺到六十元,我就可以叫回他,不要他做事了,那樣隨他的勢,他的聰明或許還會給他一個不朽的成功呢!
      又是一晚沒有入睡。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他那裡去。
      小孩,可憐的小孩又把我拖住了。
      我的心挑了一個重擔,一頭是他,一頭是小孩,誰都拿不開。
      我要哭了,我真要哭了,我總不能不愛他……
      開慧在散記中還記下了一個秘密:板倉有兩個男子,給她獻殷勤,拼命地追求她。當時她二十七八歲,是個成熟的少婦。但她心無旁騖,只愛毛澤東一個人。
      開慧的處境是十分危險的,板倉離長沙也僅百十公里。自從1927年馬日事變以來,板倉被殺害的革命群眾就有460多人。所以,她好似生活在虎口和魔掌之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要革命就會有犧牲,對於這一點,開慧是有思想準備的。
      朱德妻伍若蘭在長沙司門口梟首示眾,正好讓開慧目睹慘狀,回到板倉,她用毛邊紙寫下了憤怒而娟秀的文字:
      或許是我太不合時宜的緣故罷!為什麼人家欣喜的事,我卻要悲傷呢?想不到前清時候罪誅九族的故事,現在還給我瞧到(殺朱德妻雖然未及九族,根本是一回事)!我以前根據我的時代眼光,對於殺人的事實,常常是這樣說:殺人是出於不得已的啊!雖然事實常常不是這樣的……可是啊,這一次殺朱德妻的事,才把我提醒過來!原來我們還沒有脫掉前清時候的文明風氣,罪誅九族的道理,還在人們心裡波動!……
      偶然在長沙城碰見伍若蘭殺頭示眾的事,對開慧可是個不祥的預兆,她更作好自我犧牲的心理準備,只是,捨不得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啊!岸英八歲、岸青七歲,岸龍才三歲,萬一自己遭遇不幸,可孩子怎麼辦?母親年紀大了,丈夫遠在江西打仗,且行蹤不定,生死未蔔,自己死不足惜,孩子託付給誰?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她給堂弟楊開明寫了一封托孤的信:
      一弟:我好像看見了死神———唉!它那冷酷嚴肅的面孔!說到死,本來而(於)我並不懼怕,且可以說是我喜歡的事,只有我的母親和我的小孩,我有點可憐他們!而且這個情緒纏繞得我非常厲害———前晚竟使我半睡半醒的鬧了一晚。我決定把他們———我的孩子們託付你們,經濟上只要他們的叔父長存,是不至於不管他們的,且他們的叔父是有很深的愛對於他們的。但是倘若真正失掉一個母親,或更加一個父親,那不是一個叔叔的愛抵得住的,必須得到你們各方面的愛護,方能在溫暖的春天裡自然生長,而不至於受那狂風驟雨的侵襲!
      開慧寫信時,淚珠兒不斷,心肝俱裂,她作了最壞最壞的估計———她和毛澤東都不在世了,孩子會怎樣的淒苦,她提到孩子的叔父“是不至於不管他們的”。果然,開慧犧牲後,按照地下黨的安排,三個孩子由舅母李崇德護送到上海中共地下黨機關,送進大同幼稚園後,毛澤民、錢希均夫婦熱情地呵護他們,常去看望孩子。
      毛澤東驚悉開慧犧牲的噩耗時,寫下“開慧之死,百身莫贖”八個字,表達心中的悼念及悲憤,化悲痛為力量!


      楊開慧就義實錄
      自從在長沙八角亭司門口,看到朱德妻伍若蘭斬首示眾後,楊開慧就預料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據楊開慧的同獄難友楊經武於1963年6月15日回憶:
      1930年8月9日夜(陰曆),我被捕後即監禁于本市司禁灣陸軍監獄署。獄室內拘禁的人很多,不分男女,同囚一室,大家只好席地而坐。
      一天下晚將暮時,忽然來一人,同室一個《晚晚報》的工人告訴我,這個人是《晚晚報》的採訪員(記者)。這個採訪員跨進室內即喊楊開慧的名字。隨即有人答應。
      我心裡一動,隨聲看去,看到楊開慧着一件淺藍色竹布單長衫,穿一雙青布鞋,面部表情鎮靜而嚴肅。
      採訪員先問了烈士的年齡、籍貫、住址、個人出身及家庭狀況後,對楊說:
      “你為何要做共產黨?你犯了法曉得麼?”
      楊開慧回道:“我沒有犯法,是何鍵犯了法。”
      採訪員又說:“現在你能悔過自新就無生命危險了。”楊開慧說:“我誓不屈服。關於政治,各有己是,我的生命早不計較,不成功便成仁。”
      採訪者再問:“還有什麼話要說沒有?”
      楊開慧講完最後一句後,絕不再言:“我的話說完了。”
      何鍵聽了叛徒中共湖南省委書記任卓宣的建議:“楊開慧如能自首,勝過千萬人自首!”只要楊宣佈與毛澤東脫離關係即可自由。但她堅貞不屈,何鍵對她沒有一點辦法。
      開慧視死如歸,對探監的親戚平靜地說:“屋裡有塊青布料子,給我做一套衣服,上路時穿的,年少時,家父有訓戒:我楊家死了人,不作俗人之舉!”
      “曲曲———曲曲———”淒厲的哨聲在四連兵舍裡吹起,恐怖籠罩兵舍。“今天辦人,辦的是共犯要人,大家要特別注意警戒!”
      士兵們緊張地背上駁殼槍和子彈帶,走到亭子裡集合。四五十人站成二列橫隊。由值星班長清查了人數,便喊“向右轉,開步走!”把隊伍帶到清鄉司令部的“法堂”裡,分兩路,面對面的站立着,形成了兩三尺寬的一條人巷。
      “人巷”的盡頭,大堂中央擺了一張黑漆長方條桌,桌上有一箭形的“標子”,白紙上已寫好了粗黑的字,上書“槍決女共犯楊開慧一名”,標子旁邊有一個大硯臺,裡邊有一汪血紅的墨水……
      大廳內外鴉雀無聲,士兵們屏住呼吸。等了十來分鐘,只見羅國林、姚楚忠、黃正榜等四五人,從司禁灣監獄署押來楊開慧。
      李瓊拿着一張狀紙,向楊開慧大聲宣讀,然後,從桌上提起一支粗大的毛筆,在血紅的硯臺裡蘸飽,對着白紙黑字標子上的“楊開慧”,從上至下一筆勾下,然後朝上,一帶,丟掉筆,把滴着紅墨汁的箭式標子,扔在地上,閻王判官的使命完成了。
      羅國林和姚楚忠又用麻繩重將開慧綁緊,站在一旁的黃正榜連忙彎腰,將標子從地上撿起,插在楊開慧後頸衣服裡。整個宣判過程,不到五分鐘。
      楊開慧自始至終以沉默表示着心中的仇恨與憤怒,不吭一聲。
      行刑的隊伍開出教育坪清鄉司令部,從北正街到南正街,然後,在學院街口的馬路上,停了片刻,搞了一部黃包車,讓開慧坐在車上,爬上天心閣,繞到瀏陽門外,向識字嶺刑場走去。
      監斬官一聲令下,號兵吹起了衝鋒號,引得滿街市民,都峰擁到馬路兩邊,向開慧告別,人群中不時發出歎息與唏噓之聲。
      開慧早在給“一弟”的托孤信中,便坦言:“我好像看見了死神……說到死,我並不懼怕,且可以說是我喜歡的事。”所以,從城北到城南十裡長街的遊街示眾,她始終坦然,視死如歸。
      進入刑場後,楊開慧打眼一望,走向一較高的墳塋,心想,這就是她的歸宿之處了。匪徒朝開慧連開二槍。中午,匪兵們吃完飯,特務四連的衛兵湯家興,向值日官晏國務報告:“上邊來了通知,上午打的這個女人,沒死!”姚楚忠又帶了兩個士兵,提着駁殼槍,來到識字嶺刑場,姚楚忠舉起駁殼槍,結束了楊開慧那二十九歲的年輕生命!“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那是毛澤東當時的悲愴心境啊!
      1930年11月14日,開慧被捕的第二十天,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板倉鄉下一群老鄉,冒着危險,偷偷地趕到長沙瀏陽門外識字嶺,找到開慧僵硬的屍體,用一塊白布裹着,用滑杆悄悄地抬回板倉。按照開慧生前的囑咐,“不作俗人之舉”,沒有擺流水席,沒有請道士和尚念經做道場,只買了一副薄皮杉木棺材,將開慧收殮後,掩埋在棉花山。後來立了一塊石刻墓碑。


      本文摘自《毛澤東VS蔣介石》(中國國際文化出版社出版,作者:金振林),轉載自星島環球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