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中央銀行於四月的利率公布日暗示，加息行動可能會比很多人所預期的來得更早，這令不少加拿大人士猝不及防。市場預測者隨之提前他們所預期的加息時間，最早提前至今秋。一個問題油然而生：加拿大國民對於利率上升是否作好準備？鑑於家庭債務處於創紀錄高位，我們可以肯定地說，頗多的加國家庭都是準備不足，到了利率上升時，可能會難以應付更高的利息支出。然而，近來趨勢顯示越來越多家庭開始採取防守姿態，保護自己以防萬一。
近來債務增長趨緩
第一個顯示加拿大人注意到警告的跡象是債務累積的速度減慢。值得注意的是，包括無抵押信貸、個人貸款、信用卡和房屋抵押信貸等消費者信貸，在今年2月只有2.3%的按年升幅，各項消費信貸類別不是增長放緩，便是下跌。這是幾乎20年來最緩慢的增長，只有1990年代衰退時最糟糕幾年才有比之更甚的增長步伐。調整最劇烈的是信貸額度，增長一直逐步下調，情況維持了差不多3年，按年升幅由逾21%下調至少於5%，這是自1986年有紀錄以來最緩慢的增長。
由於大部分的消費者信貸是用於消費開支，債務累積情況緩和，證明了消費者對開支更加審慎。事實上，零售銷售增長密密減速，例如家具、家居陳設、電子產品、器具及家居裝修等非必需項目，開支放緩的情況最明顯。有趣的是，儘管信用卡未清余額大減，數據顯示信用卡的使用率繼續增加，此現象真正反映了加國家庭採取更保守的態度：家庭繼續消費，但越來越多人不讓信用卡留有結余。
單從上述事實來看，可見加拿大人對債務的累積更加審慎。可是，聯邦政府自2008年以來，亦已三度更改按揭貸款規則。例如縮短最長攤還期或降低最高貸款額，削弱了許多借款人獲取大量信貸的能力。有趣的是，雖然大部分規則是適用於按揭貸款，規則更改後，債務累積放慢程度較顯著的卻是消費者信貸。此情況可能是由於借款人想利用一些銀行所提供的極吸引優惠，進入樓市或整頓成本較高的債務，於是其他形式的債務都讓位給按揭貸款。
從資料看來，似乎按揭信貸正不斷增長。住宅按揭信貸於過去3年，幾乎固定地每年增長7%至8%，雖然增長仍比衰退前的步伐慢。住宅按揭信貸增長堅挺，顯然亦跟近年來房屋銷售和房價的強健增長有關。現成房屋平均價格於過去3年半上升了約30%，甚至比衰退前高峰水平高出差不多15%。雖然近年來銷售活動十分反復不定，勢頭依然極強，每月有約近3萬8千宗銷售，遠超過之前20年所見銷售量。
整體來說，消費者信貸增長放緩，導致總債務的增長也下調。可是，問題在於按揭信貸似乎頑強不屈，而收入增長卻不足以令債務對收入比率降低，這導致家庭變得越來越脆弱。
利率上調走勢
鑑於債務依然處於極高水平，央行4月預示可能快將加息，許多家庭將面臨考驗。因此，我們和很多其他市場預測者都粗略調整對利率的預測。我們現在認為加拿大央行可能會於今秋恢復加息，而不會等到冬季。可是，利率應會仍然是緩慢漸進式的調高，我們認為未來兩年間只會限於1厘的加幅。由於美國聯邦儲備局大概會保持利率不變至2014年，若加拿大央行的加息行動超越這幅度，將造成使加元上升的壓力，抑制出口增長，並減弱經濟復蘇。然而，當美國經濟更有動力，利率走高，加拿大央行便會有更多余地來進一步調高隔夜利率。這是有必要的，因為即使隔夜利率於2013年年終前上調至2厘，這仍然遠低於其介乎3厘至4厘的均衡值。除非環球經濟遭受另一次重大衝擊，否則到了2015年，隔夜利率應會有至少兩厘的升幅。
從消費者債務的實際利率來看，隔夜利率可用作其他利率的基準。加拿大人可能較為熟悉最優惠利率，幾乎所有浮動利率債務都以最優惠利率來定價。可是，也許很多人不知道最優惠利率一般是隔夜利率加上一個固定息差。換言之，最優惠利率亦將會在2015年前有至少兩厘的升幅。至於支付固定利率的借款人，標準5年期固定按揭利率與5年期加拿大政府債券收益率有步伐一致的傾向。這種同步關係並不固定，跟最優惠利率與隔夜利率的不同，但有關5年期政府債券收益率的預測可為按揭利率走向提供指引。跟隔夜利率一樣，5年期政府債券收益率料將於未來數年升2至3個百分點。
加國的脆弱情況
如果近來對央行的提早加息預期成真，加拿大人受影響的程度將如何？在目前的低息環境下，由於未償債務巨大，償債成本已被推高至跟4厘隔夜利率一致的水平，而非目前的1厘。
雖然大部分加拿大人看來具備足夠能力，可承受約兩厘的利率加幅，但仍有相當多的小部分人不能承受加息所帶來的影響。根據加拿大認可按揭專業人員協會 (Canadian Association of Accredited Mortgage Professionals) 表示，目前持有按揭貸款者中有約21% (相當於在加拿大有約120萬宗按揭) 可能會因加息而面對財務困難。加拿大央行的研究亦得出同樣的數字。央行的分析顯示若利率正常化，將有多達7.5%的家庭可能陷入財困。
處於風險中的家庭不會太多，原因有兩個。首先，如前所述，利率將以緩慢漸進的步伐上升，因為通脹率仍然溫和，而經濟增長亦然。加拿大央行也知道，如果利率上調幅度過大、速度過快，可能會激發家庭大舉減債。然而，若利率於未來兩年只有合共1厘的加幅，家庭將有足夠時間調整其開支習慣，以應付每月較大的利息支出。此外，並非所有按揭貸款和消費者信貸都有同樣結構。事實上，65%的按揭貸款是選擇了固定利率，所以大部分家庭將不會因加息而受到即時影響。而浮動利率貸款者也可以鎖定利率來提供保障。房屋抵押信貸額度中的鎖定利率部分，去年所佔比例由16%升至29%。部分原因大概是業內的競爭壓力推低了固定利率，而浮動利率則依然比較穩定。然而，由於借款人希望遲些才面對更高的借款成本，隨着加拿大央行的加息行動逼近，固定利率債務所佔比例可能會於未來數月內進一步上升。
央行的首次加息行動來臨前，將有越來越多家庭會把利率鎖定在低水平，這並不表示收入不會有負面的調整。首先將出現短期影響，雖然近期利率收窄，但是固定利率債務的利率仍較浮動利率債務的為高。其次是此影響只是以較長時間來展現，借款人最終需要更新貸款條件，那時便要面對較高的利率。然而，借款人仍有數年時間來建立資本和償還部分本金，希望他們能因此而有更佳能力去承受較高的負債成本。
家庭債務緩慢減退
過高的債務水平依然是中期內經濟所受的最大國內威脅，但信貸積累步伐減慢、利率逐漸緩慢上調，以及把利率鎖定在低水平的做法，將有助家庭減輕所受影響。這些發展支持我們的看法，我們預期樓市失衡和家庭債務與收入比率的不平衡，都會隨着時間過去而恢復過來，而非急速回復平衡。可是中期來看，消費者開支的前景依然受到局限。展望未來，道明經濟分析部 (TD Economics) 預期於未來歲月裏，債務將有約4%的增長，這是跟收入增長更一致的幅度。
文：林志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