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2年3月1日,天津街頭擺出巨大的棋盤,一邊是中國象棋,另一邊則是國際象棋,怪異的棋局吸引一位路人駐足。 中新社
天津人很久沒有像今天這般自信了。從北京乘坐城際列車到天津,一出天津站,干淨的海河配上漂亮的歐式建築,“天津衛”的景象重回;在過去的“十一五”期間,是天津項目最多、投資最大的五年,其中固定資產投資增速長期保持在30%以上; 2011年,天津GDP的增速為16.5%,全國第一。
“原先出去開會,別人說天津不就是最大的農村嗎?”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儘管天津曾是中國近代工業的發源地——中國第一輛自行車、第一塊手錶和第一部電視機均產自此……但天津一直隱藏在北京的光環之下,一度淪落為“全國最大的縣城”。
曾經是河北省省會
1949年至1958年2月,天津市還是直轄市;1958年2月11日,天津被併入河北省,期間,大量工廠和高校外遷;1967年1月2日,因“備戰、備荒”,以及擔憂天津會成為戰場,河北省將省會從天津遷回保定,天津恢復為直轄市。
在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中,天津受波及,遭受重創,全市因地震死亡24,345人,重傷21,497人,超過六成的建築物遭到地震破壞,近70萬人無家可歸。地震使天津的工業損失嚴重,超過三成企業遭到嚴重破壞。
據《經濟觀察報》報道,關於北京的城市定位,1953年的《改建與擴建北京市規劃草案要點》中提出,要把北京建設成為中國強大的工業基地和科學技術中心,按此規劃,在北京城內特別是在郊區安排了大量的工業。而當時的天津作為海防城市,則被限制發展工業,天津拖拉機廠等很多工廠也被成建制遷到河北省等地,中國“一五”時期156個重點建設項目名單中,天津沒有一個。
1958年2月,中央直轄市天津市被撤銷,天津成為河北省省會,8年之後,才又恢復為直轄市。這種變化也令天津的城市定位搖擺不定,尤其,在講究“政治紅利”的中國,這些變化必定影響着一個城市的工業布局和經濟發展。資料顯示,在1979年至1986年間,天津的年均經濟增長只有6.5%,遠低於全國9.5%的平均水準。
終成北方經濟中心
直到2004年,當年擬定的多個城市規劃中,北京定位成全國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上海被明確為全國的經濟中心,而緊鄰北京的天津,則定位為北方的經濟中心。2006年,這些城市規劃先後被國務院批准,北方經濟中心的重擔最終落在了天津身上,這一年,天津濱海新區終於被中央承認,並提升地位。
隨着濱海新區的開發熱潮,天津逐漸風生水起,重啟復興之路。一位廣州的官員曾說,天津這些年突然就起來了,這讓廣州這座傳統的“中國第三城”感受到了無比的壓力,而此前,廣州的“假想敵”一直是深圳或是蘇州。
2010年,濱海新區的生產總值已經超越浦東新區,並佔據天津市的半壁江山;今年以來;濱海新區平均每天新增一家外企。
一些企業做廣告的時候,打出了“錯過當年浦東的陸家嘴,不能錯過濱海的響螺灣”的口號——響螺灣是濱海中心商務區的組成部分,是一個旨在打造成類似於香港銅鑼灣的地方,如今這裏的辦公樓正在以每周一層的速度增長。不過在經濟發展的巨大空間中,總是有權力尋租的身影。
2010年8月13日,天津市原市委常委、濱海新區工委書記兼管委會主任皮黔生因受賄罪、濫用職權罪,被法院判處死緩。曾經,皮黔生是締造中國經濟第三極濱海新區的“改革風雲人物”,在多個公開場合,他也自稱為濱海新區的“老開發”。
京津冀一體化 說起來容易
130公里,這是北京與天津兩個直轄市間的距離;京津高鐵開通後,從北京到天津只需要30分鐘,兩地的人們往來如梭,以新的視角重新審視各自的城市,暗自比較着差距。
北京大學教育楊開忠毫不諱言:無論從北京的影響範圍還是從級量上看,北京都是名副其實的經濟中心,許多方面都勝天津一籌。有人說天津一直藏在北京的影子下,河北亦然,所以不難理解,雖然在2004年2月,京津冀三地政府已就一體化事項達成“廊坊共識”,但7年之後,《京津冀都市圈區域規劃》一直未能出台,卻被首都經濟圈替代。
在首都第二機場的兩輪選址上,三地競爭就相當激烈。天津首先提出了讓現有的天津濱海機場作為首都第二機場,河北省挑選了位於廊坊境內的三個場址。在一次北京市組織的第二機場選址論證會上,來自清華大學的一位專家建議說,比較可行的是河北固安。該專家還沒說完,就被北京市發改委的官員打斷說,北京以外的不要說了,肯定是建在北京,咱們就論證在北京哪兒建……
京津冀差距顯而易見。高立紅,土生土長的天津人,“我一直覺得天津很好,但從北京回來後才發現,和天津的市容市貌以及交通狀況太差了。”對於“北方經濟中心”這個概念,她的第一反應則是:“北方經濟中心是什麼?能給天津帶來什麼實惠?能讓天津老百姓的工資漲多少?”
1997年,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李鵬宣布天津是“北方重要的經濟中心”,到2006年,溫家寶主持的國務院常委會把天津定位為“北方經濟中心”,一天津官員說:“說白了,前者代表天津當時只是北方經濟中心之一;而去掉了‘重要的’三個字,天津在北方乃至全國的重要則不言而喻。”
“天津的核心是濱海新區。”濱海新區位於天津市區東部,正好地處環渤海地區的中心位置。現在高樓林立的濱海新區,以前大部分都是荒地、鹽鹼地。1986年8月,鄧小平在視察天津開發區時就曾經指出:“你們在港口和市區之間有這麼多荒地,這是個很大的優勢,我看你們潛力很大,可以膽子大點,發展快點。”隨後他題詞:“開發區大有希望!”濱海新區作為北方經濟中心的引擎所起的作用已毋庸置疑。現實的問題是,天津老城區的發展還有待時日。
像炒股一樣炒藝術品
2010年11月22日,天津文化藝術品交易所正式啟動交易,這是全球首家由政府發起的份額化的文化藝術品交易所。近年來,各地的文化藝術品交易所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但現在,在政策層面,“藝術品份額交易”已走入死胡同。
2011年11月11日,國務院正式下發《關於清理整頓各類交易場所切實防範金融風險的決定》。2012年2月2日,中國證監會主席郭樹清,在清理整頓各類交易場所的工作會議上提出,“不能變相搞均等份額,不能變相搞股票交易,不能變相搞期貨、金融衍生品交易”,這是證監會在短短3個月內,第三次要求整改文交所及相關藝術品類證券化交易。
坐在天津文交所的交易平台前,完全像是在操作股票買賣——打開交易系統,顯示的K線圖,以及現價、開盤價、均價、漲跌幅、換手率、委買量等數值,幾乎與股票交易一模一樣。“按照天津文交所的招股說明書,投資者共同擁有藝術品的所有權,藝術品被保存在金融博物館,並由中國人保對藝術品損毀等承擔保險,文交所只是提供一個平台。”目前上市的10件藝術品、8幅畫作將在10年後拍賣,目前,投資者其實是在預期10年後這些藝術品價值的漲跌。
3月18日上午10時左右,天津文化藝術品交易所上市的第二批8隻藝術品股票全線漲停。天津文交所工作人員表示,上市一周以來,這批藝術品每天都漲停,價格已經翻了4倍多。有圈內人士直言:“這東西炒作的成分太大,風險太大,最後藝術品究竟值多少錢很難說清楚,反正我肯定不會去買藝術品股票。”
一位不願具名的畫界人士也稱:“這簡直就像是擊鼓傳花,前面的資金先進去,第二份資金再進去,第一份出來,價格在不斷被炒高,第一份進去的資金肯定是賺了,可是最後進去的投資者如果沒法倒手了怎麼辦?在價格溢價過高的情況下,最後藝術品到市場上去拍賣一旦賠錢,最後接燙手山芋的投資者將損失慘重。”
更重要的是,藝術品真偽的風險,需要投資者承擔。
門臉越小 生意越好
有人說,天津是個寂寞的城市,它的繁華與熱鬧似乎隨着袁世凱北洋時代的結束,而慢慢歸於了沉寂,在今天的各色媒體和諸多網站上,很少看到天津人的聲影。
有人非常羡慕北京後海和三里屯的茶社、咖啡環境,打算投巨資在水上公園一帶建一個天津的“後海”,熟知天津文化的人士說,你趕緊打消這個念頭吧,如果把後海文化搬到天津來,不出半年,要麼血本無歸,陪個“底兒掉”,要麼就變成天津的“大排檔一條街”了。有人戲言,北京是政治文化,上海是國際文化,重慶是西部地域文化,天津是市民文化;北京出小妞,上海出太太,重慶出辣妹,天津呢?出“大姐”。
有一本書,名字叫《其實你不懂天津人》,書中說,天津人平視人生,以平民意識觀察世界,更以平民意識對待社會,從根本上說,天津人一直把自己的城市只看做是一個平民城市。在天津,門面裝潢豪華的商店進去的人就少,越是那種小門臉的商店,生意就越多。天津人開小飯鋪,為了拉顧客,就在門外放幾輛自行車,過路人一看,來這家飯鋪吃飯的人全都是騎自行車的人,於是他也就進來吃飯了。“你在飯鋪門外停上房車,進來吃飯的人就少。”
書中寫道,小商販們賣東西,也是迎合天津人的這種心理。好好的蘋果,擺在貨架上兩塊五一斤,沒有人過問,但是往地上一堆,大聲一吆喝:“五塊錢二斤啦!”人們立時就圍上來搶。近來小販們更是掌握了天津人的這種心理,市場上吆喝已經聽到了“十塊錢五斤啦!”的喊聲。
八大新興支柱 大飛機大火箭
自濱海新區成為國家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以來,天津開始採取依靠重大工業項目拉動的策略優化產業結構,已經形成航空太空、石油化工、裝備製造、電子信息、生物醫藥、新能源、新材料、國防工業等八大新興支柱產業。
2006年6月8日,空巴A320系列飛機總裝線落戶天津空港經濟區,這也是空中巴士繼法國、德國之外的第三條總裝線,天津成為全國唯一兼有航空與太空兩大產業的城市——天津目前的重大工業項目還包括長征五號系列火箭、無人航空載具生產基地、直升機產業基地、機翼組裝生產、太空飛行器製造產業基地,等等。
▉ 一列動車組列車停靠在京滬高鐵天津南站站台,等待旅客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