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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地老去?
( 2012-04-20 )



      我到了一定年齡開始憤世嫉俗,別人都是越活越沉穩,越活越伏貼,我反着,年輕時乖,現在開始變刺兒頭。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一開始不明白,想了半天,知道了,因為我不再年輕漂亮,開始進入矯情期了。上帝在造女人的時候,比男人多了一道工序,設定了容貌保質期,這導致每個自覺的女人都奮起反抗,較勁到底。反抗方式各異,有人猛吃防腐劑,把自己搞成塑料人才肯罷休;有人開始口齒不清地丰富內涵,所謂要“优雅地老去”;還有人跟我一樣,進入另外一個极端。因為經歷了歲月小飛刀的殘酷,開始對人生產生強烈的不安全感,愛冷笑,愛怀疑,愛矯情。
      男人可能永遠都搞不懂為什么容貌對女人如此之重要,他們單純地認為“女為悅己者容”嘛。但作為女人的我感嘆,真要這么簡單就好了。在女人的基因里只有一個字“容”,生要“容”,死要“容”,有人看要“容”,無人觀也要“容”,但凡有口气在,就要以各种方式“容”到底。
      可為什么要這樣呢?如果有一天我能見到造物者,我一定鏗鏘有力地問問:你干嗎要把我們做成這樣,人活一世,多少事情更加重要:睿智,豁達,活潑,理性,有追求,愛自由,這些不都應該比“美麗”更吸引人嗎?干嗎要讓女人對着鏡子無限怀念十年前那滿臉的膠原蛋白?干嘛要讓全人類都對女人的“美麗”有所期待?
      可是賴誰呢?每個女人本身既是牢籠啊,大家都愛躲在里頭拼命地揪青春的尾巴,直到揪爛為止。所以每當我看見在自我想像中美麗的女子,誤認為自己仍能承擔別人“期待”的女子,總是恨不能拉她們的手兒逃离: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啊,咱認了好吧,至少還落一“聰明”。所以我怀疑自己進入另外一個極端,我否認“优雅地老去”,這是陷阱,要么你重新定義“优雅”,要么我宁可 “像居委會大媽一樣慈祥地老去”。
      但奇怪的是,你決不會看到我不洗臉就下樓,也不會看到我不梳妝就出門,我的小柜子一打開還是瓶瓶罐罐,我有事沒事還是留心怎么美白怎么護膚,堅決不向歲月低頭。因為我骨子里有個女人如此頑固,以至于她白了那個矯情的自己一眼,說:不要瞎嚷嚷了,你“有追求”就追求去吧,我就愛“美麗”,就愛“优雅”,礙着你什么事兒了?切!

      作者﹕青  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