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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與地
( 2012-02-10 )



      在網絡文化裏,如果有心成為紅透的明星,首要條件是要“出位”,講文雅些是別出心裁,講俗些就是與眾不同。從芙蓉姐姐到猴抓妹陳維芊,說紅就紅,擋也擋不住;次要條件是要有“起鬨”的突破點,譬如像韓寒的文字,畢竟不是寫風花雪月某某走光,受眾者有限,但韓寒的成功就在於他的與眾不同,像最近他接連拋出的《談革命》、《說民主》和《要自由》,伴隨噓聲讚聲,陣壘鮮明下輕易就過百萬點擊,這就是網絡文化的魔化魅力。
      韓寒現象還可以拿來對比新年伊始就推至極紅的港產劇《天與地》,該劇好就好在顛覆了“無線”師奶劇的編劇規程,所以收視不佳依舊網絡爆紅。套用韓寒的話說,就是周旭明在殺戮無線高層專制的時候,也殺戮觀眾。
      儘管我自以為一向熱衷於從多角度尋求文化認知,但在“煲劇”上比較市俗,屬於待“殺戮”的那部分觀眾。例如我看《天與地》時,會同期“加映”《我的如意狼君》;再之前,我看《步步驚心》又加映了《宮鎖心玉》。
      雖然我很認同《天與地》關於人性警誓的思考,但在認知上,我更加接受像《我的如意狼君》裏黃浩然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淋漓快感,這估計是在兒時讀《基督山伯爵》或後來看周潤發的《上海灘》衝動起來的。同樣道理,楊冪在《宮》裏的洛晴川就沒有劉詩詩在《步》劇中的馬爾泰若曦惹我憐愛,看過此劇的讀者回味一下吳奇隆和鄭嘉穎為了若曦宁為玉碎不共戴天就明白我說什麼。我一直固執地相信,男人願為若曦粉身碎骨萬次的原因是她不像晴川那樣裝可愛。
      我看《天與地》有種爽過就好的感覺是因為我深知當今社會不是靠一兩句美麗的金句可以拯救得了的,看這齣戲我常常會覺得自己如置身於哈佛的梯級課室聽Michael J. Sandel講授Justice的道理,想想,我就將“講者”與“聽眾”對立起來,我總以為講檯上的導師一如聖壇上的救世主離我很遠,我的歡呼,我的吶喊,充其量是為了滿足他的醒世而言。就像林奕華說的“我並沒有為一部電視劇一段‘罕見’臺詞便生起興奮的情緒,正如政客的誠懇可以衹是為他的政治目的服務。他們是否真能帶來改變,要看他們的演說,到底是演技,還是信念”。
      老實說,如果不是網友考究出“天”“地”的筆畫剛好是“六四”,不是論壇醒人多次將人喫人賦予歷史的或政治的“明喻”,我真覺得自己天生愚鈍,這大概就是魯迅所糞土的麻木吧。就像我早前看《萬鳳之王》,儘管波詭雲譎的後宮爭鬥詭計百出殺戮龍種也是“喫人”,我依舊覺得這是很合理的歷史,沒有半點自責和羞愧。我還為此找到支持自己的根據,文化學者王曉漁博士稱“在極權主義下,那乍聽起來如此高尚而誘人的‘我們都有罪’的叫喊,實際上衹是在某種程度上為那些真正有罪的人開脫罪行”,所以,我的醜陋在於我寧願做歷史的旁觀者,也不喊出“我們都有罪”,這大概就是當今我們這個民族裏蟻民最普遍的心態。
      在這點上,我倒贊成韓寒在2012年第一篇博客裏說的:“脫離了現實的極端理想主義者和現實之中的極端專制獨裁者在品質上未必相反,甚至類同,衹是他們各自高舉不同的旗子罷了。你未必不會成為那個曾經最讓你惡心的人。”
      我寫下這些文字,無非是生於斯,我沒膽量殺戮專制,只好先殺戮自己。
      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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