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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派保皇派互拚 短兵相接
( 2011-10-07 )





辛亥革命主戰場在中國本土,但正如孫中山所說,“華僑是革命之母”,往往數萬公里之外的海外地區的華僑,或多或少都參與其中。

      像加拿大西岸,一百年前也是革命派與保皇派短兵相接的另一戰場,這裏不僅可籌募兩派所需資金,更讓兩派自由宣揚各自政治理念;也因如此,保皇派及革命派的重量級人物,辛亥革命前夜都在加西陸續登場,力爭華社支持。
      首個在加西登場的是滿清重臣李鴻章,他歷任巡撫總督三十三年(一八六二至一八九五年),又身居北洋大臣二十五年(一八七○年至一八九五年),是清末舉足輕重的政要。一八九五年導致滿清割讓台灣予日本的《馬關條例》簽訂,權力盡失的李鴻章被派遣另一任務:出國向各國遞國書。到訪俄國、歐洲及美國後,他一八九六年由加拿大東岸轉到西岸溫哥華訪問,受到六千華人歡迎。現存當年照片顯示,歡迎場面萬人空巷,除華人以外,更有不少白人,又有警察維持秩序。李鴻章與兩個白人及另一清朝官員乘馬車離開碼頭,碼頭更搭有彩色布帳作頂的牌樓,牌樓上寫出自《國語、鄭語》中“光昭四海”四個大字。由此看到,本地社會無論華人或白人,對李鴻章到訪都十分重視。訪問期間,李與溫哥華商會人士會晤,也是首個訪問加西的晚清重要政治人物。
      李鴻章離開溫哥華翌年(一八九七年),周遊列國宣傳革命的孫中山,也到達卑詩省兩個華人集中城市維多利亞市及溫哥華市。一八九四年,孫曾向李鴻章提出清室必須“人盡其才,地盡其利,物盡其用,貨暢其流”等建議,但未獲理會。失望之余,孫在檀香山成立興中會,翌年在日本成立分會。一八九六年,他在倫敦遭到清使館禁錮(史稱“倫敦蒙難記”),後因英政府干涉下獲釋,翌年到訪美加,除考察西方國家政治,更希望尋求海外華人支持,特別是要籌募革命經費。
      孫中山以外,當時中國兩個重要的“保皇黨”領袖康有為和梁啟超,也先後踏足加西。
      一九○三年,康有為門生梁啟超到訪溫哥華,受到熱烈歡迎,來自卑詩省及美國華盛頓州的政界及政界代表,均出席歡迎他的公宴。梁啟超作公開演講,不少保皇會成員如溫金有、梁如珊和葉庭三都有出席並拍照留念。回顧這段歷史,可看到無論清朝官員、保皇黨鼓吹者還是革命黨領袖,只要來到卑詩的,都會受到華人歡迎,並可公開宣揚政治理念,聽眾也可提出疑問,甚至說出不同看法。而這在清末的中國境內,根本是無法想像的事。

      孫中山演講 遭保皇黨質疑
      訪問溫哥華期間,孫中山曾多次公開演講,當中更以廣府話致詞,當時在卑詩的華人多來自廣東,與孫可說是“同聲同氣”,大表支持。不過也有屬保皇黨的加西華人,在孫中山演講時質疑他說的只是空話,以致支持與反對革命的人發生過小規模衝突。
      據余兆昌所著的《鹹水埠》(Saltwater City)一書引述,名為鄭恩豪(Chang Yun Ho,譯音)的聽眾憶述辛亥革命前孫中山在加西演講,指孫說的是帶石岐口音的廣府話,有很多四邑(新會、開平、恩平和台山)的聽眾卻說聽不懂,他們指孫不能讓他們明白演講時,又如何可以驅逐滿清出中國?孫中山演講期間,不滿者在台下不斷咒罵,但孫沒有理會,演講持續兩三個小時。孫跟著問聽眾有什麼意見。人們向他發問題時,孫以平靜及自信語調回應。有人更即場捐款,孫中山就為每一個捐款的人寫收據。

      無船無槍 怎推翻滿清
      聽眾當中,意見紛紜,孫的中山同鄉對他則十分支持,但四邑人表露懷疑,並質問孫中山說:“你船又無,槍又無,如何可以推翻滿清?”更有人說:“你沒有錢,有的只是空話!”大部分反對他的人其實是來自保皇會。當時支持與反對孫中山的人,更發生過小規模的衝突。另外,孫中山在溫哥華演講的其中一個地點,就是華埠上海巷的醒覺戲院,這戲院早年顥赫一時,開辦於1898年,有座位500個,是溫市首間華人戲院,規模不小,華人社區很多重要政治及文化活動都在這兒舉行;也是遠離家鄉的單身華工在漫長工作後,最佳打發時間的地方。醒覺戲院在1947年11月29日,被一場大火燒毀。

      康梁保皇舉行祝壽大會
      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後,康有為和梁啟超倉皇逃離中國,康有為開始周遊列國,1899年到卑詩維多利亞及溫哥華,並在兩地成立“保救大清光緒皇帝會”(簡稱保皇會,又稱為中國維新會)。顧名思義,康與孫的政治理念有別,孫希望自下而上發動力量,推翻滿清,進行徹底革命;但康有為的目標是自上而下,希望通過漸進方式推動清室改革,在中國展開維新運動。
      當時參與溫哥華保皇會的成員,多是顯赫一時的紳商,包括葉生、陳才等人,通曉中英語;而第一個在卑詩出生的華人溫金有,也出任保皇會的翻譯。據康有為之女康同璧憶述,保皇會定名也有波折,起初有人取名保商會,因“華僑十九皆商,保商即保僑”,但有人稱:“保皇乃可保國”,於是定名保皇會。它更以公司形式在海外註冊,明文規定凡入會者須繳會費2元,作為宣傳、通訊及辦報之用,集資開礦和興辦工商等,又發行股票,冀募集資金推展保皇事業。康有為派遣門人弟子到美國、墨西哥、南美洲、澳洲、東南亞甚至南非等地,共建立保皇會總會11個、分會103個,保皇會總局設在香港、澳門,康有為任正總會長,梁啟超及徐勤任副總會長。保皇會更在維多利亞中華會館舉行“為光緒帝祝壽大會”。
      在眾多華裔富商支持下,保皇會在溫哥華異常活躍,經常在溫市華埠的上海巷醒覺戲院舉行集會,有時更邀請白人作演講嘉賓,由溫金有充當傳譯。華人除聽到當時西方思潮外,更能與白人作思想及政治交流。



為孫中山當年在溫哥華市演講的醒覺戲院,位於華埠上海巷。

為李鴻章1896年首訪溫哥華,受到華人及白人歡迎。圖左下角馬車上穿清朝官服,右面的應是李鴻章,但原圖片說明中沒有明示。

為梁啟超(中)在溫哥華演講後,與保皇會成員包括溫金有(右3)、梁如珊(左2)及葉庭三(右3)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