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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代地標 湮沒於現代市景
( 2011-09-30 )



天寧寺與天寧寺塔在繁榮的大都市一角,顯示出了其滄桑的外表和久遠的歷史文化。

北京地理名詞中的西二環“天寧寺橋”,其實距離天寧寺還有一段距離。準確地說,天寧寺塔在廣安門外北濱河路西側,被認為是現今北京城區現存年代最為久遠的地上建築。該塔是遼國陪都燕京城(當時稱“南京析津府”,是遼“五京”中最具規模和繁華的都城)內的建築物;遼燕京遺址,即在今廣安門一帶。古遼金遺址公園和當年北京的地標之一,57.8米高的天寧寺塔之間,隔二環路。遠遠望去,塔尖早已經被現代都市景觀所遮蔽。

      天寧寺塔修建在一座巨大的四方平台上。大平台上是兩層八角形平台塔基,塔基上為雕刻有蓮花、獅頭、力士等圖案的塔座。塔座上為高大的塔門層,塔門層以上為十三層密簷塔層。天寧寺塔上過去每層還懸掛有銅塔鈴,迎風作響,悠揚悅耳,聲聞數里,到清代銅鈴漸落。塔一般為“七級浮屠”,十三層為最高級別,一般為皇家特許。天寧寺塔造型及其雕塑藝術極為精美,同時亦是研究遼南京城地理位置的重要依據。


      逛重陽花市非為登塔遠眺
      早晨,老人們最多地利用了通過古遼金遺址公園、連接二環兩側的地下通道,還有一側是無障礙通道。老人們拎菜藍從東到西穿過二環路,西側正對古遼金遺址公園的一條小路通往天寧寺。路兩邊一些賣金魚的小攤,似乎還透露當年天寧寺花市的痕跡,只是如今已蕭條了許多,零星幾個賣花的小攤聚集在靠近天寧寺的槐樹下,臨近中午就會散去。天寧寺門前的槐樹也只剩下了一棵。
      據天寧寺中的師傅介紹,從明末起,天寧寺逐漸成為京城賞菊、拜佛去處。九九重陽,秋高氣爽,善男信女紛紛前來,好不熱鬧。清末有詩描述:“天寧寺裏好樓台,每到深秋菊又開。贏得傾城車馬動,看花齊帶玉人來。”
      不過,古人在重陽節到天寧寺,並不是來登高遠眺的,因為天寧寺塔是一座八角十三層的密簷式實心磚塔。這也符合現今人們對遼塔的認識:遼塔平面多為八角形,繁複的基座是其獨有的特色,基座上各個立面均做倣木處理,並模倣木結構宮殿建築,門窗齊全,表面或篆刻或雕鑿佛教造像,常見的造像題材有佛像、金剛、力士、菩薩、寶器等。現在能夠看到塔身上的金剛力士像,有的部位已經風化,但是威嚴的表情還凝聚在緊張的瞬間。
      北京市古代建築研究所副所長包世軒稱,遼塔大多輪廓簡潔,造型端莊,是中國造塔歷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遼塔不僅數量眾多,而且結構合理,造型優美,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後世造塔的風格。


      塔上風鈴曾經聲聞數里
      以遼塔的建築格式來考察天寧寺塔,不僅有對於古代宗教建築的感性認識,而且能夠理解到中國古代建築營造技術的精髓之處。天寧寺塔整體結構自下而上為:基座、平座、仰蓮座、塔身、十三層塔簷、塔頂、寶珠、塔剎。塔建在方形磚砌平台之上,平台以上是兩層八角形基座,下層基座各面以短柱隔成六座壺門形龕,龕內雕獅頭,龕與龕之間雕刻纏枝蓮,轉角處浮雕金剛力士像,塔身之上有作出的欄額,折角部位交叉出頭處斫截平齊,這是遼式木結構建築的典型做法。
      塔身以上就是十三層塔簷,簷下是倣木結構的磚制雙抄斗拱。轉角處的45度斜拱絲毫不差,密簷部分每層都出簷,不露塔身。各層塔簷自下而上逐層遞減,輪廓線形成豐滿柔和的收分和十分漂亮的束腰形,莊重挺拔。各層塔簷的角樑均用木製,簷瓦和脊獸、套獸均為琉璃瓦裝飾。塔頂用兩層八角仰蓮座,上置小須彌座承托寶珠作為塔剎。塔身上還能看到零落的幾個風鈴。本來塔身每層都有風鈴,據說天寧寺塔有風鈴三千四百個,有風的時候,齊聲鳴唱,能夠傳到很遠的地方。
      來自保定的木工何光明師傅正在天寧寺塔院的鼓樓上進行後續的修復工作,鐘樓、鼓樓都是去年新建的。“天寧寺塔院的這一片樓花了600萬,50個人花了半年的時間,用的都是松木。”這件作品,是何光明最為滿意的一件作品。“我們的保修期是兩年”,天寧寺反映窗台飄雨,何光明在窗台上慢慢鑿出一個水糟,他說他也去雍和宮、戒台寺細細琢磨過古人的建築,“那是感覺到很驕傲的啊”。

      北辰崇拜 引發中軸線理念
      在遠古時代,“天”似乎是一個摸不、說不清、道不明,充滿神秘色彩的東西。“天”變幻莫測,人世的禍福完全懾服於自然的威力,並將它歸結為“神”的力量。這個“神”,就是至高無上的主宰者——天帝。這個駕馭宇宙、領袖群倫的超自然的天帝,也自然成了中國文化寄寓的精神象徵。無論從人的主觀角度,抑或是從大自然的客觀角度而論,作為以農耕文明為顯特點的華夏大地,從原始形態文明伊始,便與“天”結下了不解之緣;而對巍巍蒼穹的體悟、敬畏,乃至崇拜,又產生了華夏文化中某種亙古不變的原型。
      地處北半球的華夏祖先還從對天穹的觀測中形成了這樣的觀念:天界,是一個以帝星——北極星為中心,以四象、五宮、二十八宿為主幹構成的龐大體系。“天帝”所居的紫微垣,位居五宮的中央,即“中宮”,滿天星斗都環繞帝星,猶如臣下奉君,形成拱衛之勢。
      所以,中國歷代皇帝都自詡為天帝的“元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奉天承運”。而中國封建社會的政體又是以北天區為原型的文化場——中央集權於皇帝一身,郡縣對中央形成拱極之勢。“象天設都,法天而治”,即尋求“象徵物”(建築乃至建築群)與“存在物”(想像中的天體世界)的物物相對。皇帝所居的宮城必定要傚法天帝居於“天中”的紫微宮,在“地中”(土中)修築紫禁城。而在其正南一面則要辟出一條通向皇帝寶座的御道,即“通天之路”(亦稱“天街”)。
      這個自周秦以來長期延續的基本定式,即以皇宮為中心,並將主要建築物部署在中軸線上,左右均衡對稱,再加上高低起伏的變化,構建出一個在空間布局上最大限度地突出“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的大一統思想。
      “象天設都,法天而治”經歷了一個對北辰的“自然崇拜——自覺模倣——象徵擬似”的過程,後來的明清北京城則是其登峰造極的產物,在表現形式和手法上更靈活含蓄,更蘊含文化意味。
明清北京城的平面布局以紫禁城為中心,皇城、內城、外城層層拱衛。

      寶塔歷史存疑 天寧寺源於隋朝
      關於天寧寺塔的歷史,有不同的說法。有專家認為天寧寺就是隋朝的弘業寺。古建專家包世軒則介紹,1991年重修天寧寺塔,在塔頂發現一塊刻石,證實此地是遼天王寺,而天王寺寶塔即今天寧寺塔,是遼天慶九年(1119)建造的寶塔。當然,現在依然有不同的猜測,還有關於天寧寺的四個“謎”。
      1930年代,林徽因、梁思成發表了《由天寧寺談到建築年代之鑒別問題》,從各方面詳細闡述了鑒別建築年代的方法。作者指出鑒別年代不能靠一般人的傳說,“對於史料之選擇及鑒別,須十分慎重,對於實物制度作風之認識尤絕不可少,單憑一座乾隆碑,追述往事,便認為確實史料,則未免太不認真,以前的皇帝考古家盡可以自由浪漫的記述,在民國二十四年以後一個普通美術家說句話都得負得起責任的”。這段話,對任何時代的科學工作或者案頭工作者,都是善意中肯的提醒。
      文章末尾,林徽因寫,“最後我們要向天寧寺塔賠罪,因為急於辯證它的建造年代,我們竟不及提到塔之現狀,其美麗處,如其隆重的權衡,淳和的色斑及其他細部上許多意外的美點,不過無論如何天寧寺塔也絕不會因其建造時代之被證實,而減損其本身任何的價值的,喜歡寫生者只要不以隋代古建唐人作風目之,誤會宣傳此塔之古,則當仍是寫生的極好題材。”



天寧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