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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青年的蛻變
( 2011-06-10 )



      前年回國到北京訪友,朋友接我并送我到安排好的招待所,剛進大門,一個陌生青年迎上來:“您是李先生?我是司机小胡,等您一會儿了,黃總讓我來的,他說您在北京這几天我听您安排。”我愣了一下,黃總?噢,是大車?我半天才回過味來。
      大車和我認識有30年了,臨上車我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下午到北京,他說給我安排住處,我說有人給我找好了,在朝陽門,某街某號,你甭管了,晚上一起吃飯吧!沒想到大車真周到,給我派來了專車和司机,讓我覺得太那個了,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北京也不是陌生地,這大車,真是!晚上開席在一間會所,內有室內游泳池、健身房、瑜伽館,出出進進盡是洋人。單間內的豪華不用說,但透一种奢浮,覺不出舒适,四個穿旗袍的女子在彈奏民樂。
      七年沒見,大車、老七、惠儿和我自然親熱,都拍肚子表示發福了,同時也都顯露出年少時的嘎勁儿。大車說,今天沒多叫人,就咱四個,好好喝喝。開始上菜了,大約有七八個侍者忙乎我們四人,噪音太大,大車揮手讓旗袍們退下。菜品确實精致,每人一份,還沒吃完面前的小碟,就又上來小盅,一道一道,最后分不清吃了什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題展開。我提到,20年前我們几個在長安街的經歷,我寫了文章發表在北美發行量最大的中文周刊上。他們三人都露出不屑,大車先向我發炮:“我看你在國外呆得久了,被外國人洗腦了吧?現在的中國不是20年前了,中國經濟好了,有錢了,他媽的西方人就是生气,恨不得中國回到滿清,他們再來殖民!”老七接話茬:“跟你說吧,洋鬼子的強盜本性難改,八國聯軍搶了咱多少值錢的東西,今天又拿他們的民主來惡心人。”惠儿說:“現在中國多好,咱哥們都有錢了,大家熱熱鬧鬧,別回去了,加拿大哪有北京這人气?”我看出來了,在這問題上我与他們已經無法溝通,也就不想多費口舌。
      那頓飯花了四千塊錢,一個人吃了一千,還是打折价。回去后我感慨良多,當年血气方剛的青年,今天的利益階層,他們的行動綱領就是掙錢和享受,他們的精神哲學就是民族与民粹。中產階級的崛起,恰恰成為中國社會變革的強大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