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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焦慮症
( 2011-03-18 )



      我可能是有點學習焦慮症,而且,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孤單,我認為這是一种國民性,每個華人都或多或少的有點。症狀的具体表現就是對安安靜靜待有本能的不可容忍,不管看見自己,還是孩子,抱薯片坐沙發上看電視,都會強烈反感,一定要學點什麼才覺心安。而我一旦有了自己的時間,就會為自己又看了一個長篇電視劇而羞愧難當,這樣的時間本該拿出來在知識的海洋中嗖嗖前進。
      學習焦慮症如果表現在對孩子上,則是拉他參加這個班那個班,而且理由各式各樣,有實用主義──“競爭激烈,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有浪漫主義──“世界多麼美好,要讓你人生風景更加美麗”;還有說不明白主義──“反正你這麼待就不行,就得趁年輕多學”。還有的家長,甚至不在乎你到底學到什麼,只要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當當就心滿意足了。
      學習焦慮症源頭大概可以一直附會到孔子他老人家那里,孔子向來認為自己最值得稱道的品格是“好學”──“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當上帝霸气地說“要有光”時,孔子笑眯眯地說“學而實習之”。孔子在中華文明的源頭就給這個民族定了一個基調,這個世界上的好東西是學來的。這從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中國人的文化觀,使得他們不大可能出現對宗教的极度熱情,但也多少導致了他們對待學習的嚴肅程度遠胜其他民族。連看場電影,都希望能有點教育意義。所以陳凱歌拍電影老要憋勁地思索點儿什麼,甚而至于歌手比賽唱歌都要安排個余秋雨在台下問:鄭和下西洋是几條船啊?全國人民看得如痴如醉,而終于也有人煩透了,郭德剛說,要受教育的別來我這听相聲啊。中國人對學習的熱情,至少是形式上的熱情,點燃他們的生活,而當強烈程度再進一步的時候,有時連自己人也看不明白了。
      曾經有個青年給連岳的專欄寫信,說他多麼苦惱,因為周圍的人都在催促他戀愛,而他覺得談戀愛太耽誤他學英文。連岳沒好气儿地回信:難道早泄的人也要感恩嗎?感謝上帝,今天又早泄了,能多背倆單詞。
      阿彌陀佛,我還沒焦慮到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