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字體:

無聊有無聊的魅力
( 2011-02-25 )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了“悶片”,“悶片”就是節奏特慢的電影,小津安二郎、侯孝賢、蔡明亮、賈樟柯都有很悶的作品,都拍得极有味道。
      夕陽西下,遠處是工業區,高大的煙囪冒著白煙,不時傳來鐵錘聲,穿著和服的老人安靜地坐在屋檐下,眯眼眺望遠方,面帶微笑,久久不動。這是小津電影里常見的鏡頭。
      盛夏的晌午,樹蟬長鳴,阿婆躺在榻榻米上小睡,傻男人自言自語地走過小街,女孩們唱著歌謠做游戲,男孩對著課本無精打采,昏昏欲睡。這好像是侯孝賢的《童年往事》。
      長長的樓道里,空無一人,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聲音越來越清晰,由遠而近,女人的小腿出現,走近了又漸漸遠去,消失在樓道的另一頭。這是蔡明亮慣用的長鏡頭。
      山西某公路旁,載重運煤車、長途巴士、摩托車、還有馬車、自行車,噪聲隆隆,塵土飛揚,一個青年在路邊面無表情地抽煙。這是賈樟柯的作品鏡頭。
      這些場景很真實,真實得連光線、溫度、气味都能感受到,5到10分鐘的長鏡頭,沒有任何情節,這是導演邀請觀眾一同体驗這种環境、這份心境,這就是“悶片”的魅力。電影不單單是給你講個故事,電影大師會利用這种長鏡頭給你充裕的時間讓你也入戲,慢慢听,慢慢看,慢慢感受,你就會知道導演想要告訴你什麼。
      賈樟柯曾說,紀錄片和劇情片的界限往往是模糊的。他把八十年代山西小縣城的場景展現在你面前,大舞廳、台球桌、几個戴墨鏡的小青年,如果你熟悉,算舊地重游;如果你陌生,他帶你去体驗一番。
      美國獨立電影先驅賈木許(Jim Jarmusch)的第一部作品《漫長假期 Permanent Vacation》也是很悶的片子,這部1980年的作品几乎沒有情節,就是在表現紐約布魯克林區一個少年散漫的生活狀態。片尾有長達10分鐘的鏡頭,表現少年在街邊醒來的情景,遠處繁華的曼哈頓,近處斑駁的矮牆,少年懶洋洋地又開始了無所事事的一天。
      無聊的狀態每個人都有体驗,世上積极進取的人其實是少數,很多人一生無聊平庸,沒有快樂沒有痛苦地打發日子。這就是導演要告訴你的。但是,將生活中的百無聊賴還原得如此生動,賈木許不愧為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