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字體:

投票公民越多 網絡憤青越少
( 2010-12-30 )



中國的網民關注政治的越來越多。

      中國的“憤青”是一種獨特的現象,就像飄在空中的雲,你抓不到它,等你抓到時,它就不再是雲而是水滴。它的存在靠聚集,會場、廣場、戰場,尤其是網絡。
      比如為愛國而罵人的那些匿名者,是網絡憤青,一回到生活中,就是張三李四。
      “憤青”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社會群體,而是一場一場唾沫飛濺的情緒暴雨,通常下在匿名網絡上,因而其存在具有三種特性:非個體性、非真實性、非持續性。
      罵人涉嫌犯罪,誹謗罪或侮辱人格罪,既要謾罵又不想承擔罪責,所以第一必須許多人一起罵,法不責眾難追究;第二必須手拿“聖旨”罵,奉旨討伐,何罪之有?第三自然是掩藏和匿名,這就是網絡的非真實性。老子說,“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這也是憤青存在的非持續性。
      沒有內邪,外邪難入侵。感染“憤青”病毒的青年,一般都有“內火”,這些內火有些來自成長的煩惱,反日憤青郭泉曾說:“我認為我的成長是沒有教材的。我有我自己的抗戰史。”他還表示,自己屬於天馬行空的那種性格,做事情從來不跟別人商量,顯然,這是狂傲的自大。
      其實這種自大是表面的,掩藏在下面的其實是自卑。和當了弼馬溫的齊天大聖一樣,不少感染憤青情緒的青年,除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的狂傲外,還有懷才或懷情不遇的憤懣。這些人有的剛進入社會,有的甚至沒穩定工作,吃了上餐不知下頓在哪;這個月住在這,不知道下個月住哪;想愛人,但找不到愛他的人,只好愛國。
      人不是天生的憤青,還沒有盡過起碼的人生義務的年輕人,容易成為憤青。愛不僅是一種權利,也是一種義務,沒有在愛或愛過的人,不知道義務和責任為何物,就容易處於憤青癲癇病發作狀態。愛人不僅要動口,還要動手,因為你可能要做早餐,要洗碗,要掙錢買房子,這是愛的義務;愛國呢,似乎只有權利(罵人的權利),沒有義務,可以動口不動手,對國家的愛掛在嘴上,用謾罵他人尋求快感,所以被稱作“口水愛國主義”。
      愛國從愛人開始,而不是從罵人開始。從這個角度,可以給憤青下一個簡單定義,所謂憤青,就是對自己的行為後果不負責任的人。
      因此感染憤青病毒的人,既是逃避自由的人,也是逃避自我的人,讓自我迷失在臨時性群體中。所以成群結隊,靜如烏雲,動如蝗雨。自由是與責任對稱的,不負責任的人,也逃避自由。這樣的人在生活中很難成功,經常失敗,社交困難。
      由此可以引出對憤青的另一個定義:他們是還沒有完成社會化的人,伴隨他們的是失敗、孤獨,甚至是被遺棄。這種人在現實中幾乎不可能在社交場合獲得成功,甚至患有社交恐懼症。這迫使他們躲進網絡江湖,用謾罵的唾沫尋求最簡單的認同和虛擬的成功,不需認證,就可以成為世界上數量最大、毀滅力最強、黨費(僅限於上網費)最低的政黨——“罵人黨”黨員。
      這個黨的黨員可以在網絡的江湖中用唾沫相互擁抱,相互取暖,但回到生活中呢,就像魚兒上了岸,更孤獨、更寒冷。
      憤青的“外邪”是“病態民族主義”,來自兩個傳染源:一是從腐爛的皇袍上滋生出來的本土專制主義病菌,另一個從是潰爛的歷史傷口裏流出來的對外國的極端仇恨。
      專制皇權既可能讓人反感,也可能讓人依附;外國侵略既可能激發你自強,也可能導致你自戕。對皇權是抵抗還是依附,對外辱是自強還是自戕,完全取決於你的頭腦和能量。憤青往往仇恨所有比他們強大的東西,比如本國強勢群體和世界列強,但對“朝廷”則抱有期望,希望國家干預生活,讓福利向他們傾斜。
      在他們的未來規劃裏,除了靠國家吃皇糧,別的都不可靠,這就是中國特色憤青:反貪官不反皇帝,愛國家等於愛“朝廷”,愛戰爭不愛和平,要民族不要民主,逢中必愛逢外必反。
      在西方,走在社會前面,能力超出社會需求,渴望引導社會潮流的人成為憤青;而在中國,卻可能是落在社會後面,能力或知識水準還不能滿足社會需要,觀念還留在過去的人,成為憤青。
      打撈憤青不僅是要把他們從罵人的口水裏打撈上來,更重要的是,要把他們從還浸泡他們下半身的舊體制的殘湯剩水中打撈上來。對民主的需求和對憤青的需求正好成反比。
      投票的公民越多,網絡上的暴民就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