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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伊甸園 新疆喀納斯湖記行(下)
( 2010-11-26 )



圖為作者在新疆大學舉辦的國際學術研討會橫幅前留影。

      喀納斯湖確實名不虛傳。每當風和日麗之時,湖面碧波萬頃,群峰倒影,湖面還會隨季節和天氣和陽光的變化而時時變換顏色,有時諸色兼備,濃淡相間,成了有名的變色湖。

      當晚,我有機會對圖瓦人做了一次家訪,在好客的義力老伯氈房裏,品嘗到了主人親手烤制的中國最北端的羊肉串。為了表示謝意,我也贈送給主人從烏魯木齊帶去的伊犁特酒,并與義力老伯小酌,興之所至,義力老伯還唱起了幾近失傳了的“蘇爾”民歌。讓我平生有幸傾聽到了阿爾泰山腳下真正的天籟之音,那牧歌的清唱聲,粗曠、悠揚而又高遠,至今還縈繞在我的心中。
      喀納斯圖瓦人刻意保存自己獨特的生活習慣和語言,房屋皆用原木築砌而成,下為方體,上為尖頂結構,游牧時則住蒙古包。他們以狩獵為生,善射箭、騎馬、滑雪,勤勞樸素、勇敢強悍。圖瓦語屬于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與哈薩克語組相近,因此喀納斯圖瓦人均會講哈薩克語。現在的圖瓦人學校基本是普及蒙古語。
在生活習慣方面,喀納斯圖瓦人除歡度蒙古族傳統的敖包節外,還有當地的鄒魯節(入冬節)、漢族人的春節與正月十五元宵節。圖瓦人信仰佛教,但薩滿教對他們的影響也較深。
      這群特殊的“大汗子民”帶有很明顯的蒙古人特征的臉。在圖瓦新村裏,血統正宗的圖瓦人已經很少了,他們被稱為“正在消失的民族”,如今,圖瓦新村已經變成了一個多元化的民族村落,居住其間的圖瓦人并不影響村子的繁華,無論是什麼民族的人住在這個村裏,家門外幾乎都豎“圖瓦人家”的牌子。“圖瓦”,已經衝破了一個民族或一個部落的概念,成為喀納斯的一種文化“標簽”。在他們的眼裏,自己只不過是一群成吉思汗遺落在喀納斯這片“人間仙境”裏的子民。

      湖怪不怪——生態平衡的博弈
      喀納斯湖裏有湖怪,是一個在當地流傳了千百年的故事。目前,如同世界上許多湖泊勝地一樣,湖因有怪而平添了幾許神秘,引得世事為此不再平靜,人門趨之若鶩。英國的尼斯湖怪遂成為了這類經典,是保持世界紀錄最久的自然之謎,已有1400年的歷史。
      國際科學考察推斷,如果確實存在這類生命體,極可能是遠古大型動物的後代,她們在人類還未來得及染指,并糟蹋的最後幾塊處女地得以僥幸存活至今,但是尚無法證實。喀納斯湖怪,撲朔迷離,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其實,越有神秘感越好,越沒有答案越好,人類社會本身就需要玩一把這類游戲,最大的受益方是全國各地和當地旅游經濟的大發展。
      喀納斯湖確實名不虛傳。每當風和日麗之時,湖面碧波萬頃,群峰倒影,湖面還會隨季節和天氣和陽光的變化而時時變換顏色,有時諸色兼備,濃淡相間,成了有名的變色湖。如遇大風乍起,墜入湖裏的浮木,竟然會逆水上漂,在湖區二道灣附近滯留,形成枯木長堤,一望無盡,蔚為喀納斯湖的一大奇觀。每至秋季,湖區層林盡染,更現斑斕景色。
      近年來,媒體對湖怪的大力渲染,遂使湖區平添了幾許神秘色彩。而今,喀納斯湖怪已經成為了一種不可多得的區域經濟文化名片,由于她的引領與感召,海內外旅游兵團大舉挺進,驢友紛至沓來,造就了數以十萬計的區域就業機會,創造出了無以計數的物質財富。
      與此同時,區域自然環境的負面污染問題也日益凸現出來,湖區的生活垃圾隨處可見,越來越多。作為觀照,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地處加拿大溫哥華遠郊的福溪河流域的三文魚國家公園,為了保護生態環境,卑詩省政府僅在景區放置了部分流動廁所,定期運走更換。真正保護了水資源,此舉實在令人敬佩!關于一隻湖怪的科學假說,可以帶來新機場的建立,新航線的開闢,高速公路的動工,以及無數星級大酒店的奠基,人類社會要走向文明,何以要同時貪婪無度地去向大自然攫取,占有,與糟蹋,而且樂此不疲,不憚以犧牲最後的一塊處女地為代價?天蒼蒼,地悠悠,生態平衡的博弈,自然環境的保護,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湖畔斷想——江山何以留子孫
      喀納斯湖確實具有天人合一的靈性。在湖面如鏡的時候,你或許能讀出她的深邃;在漪漣乍起的時候,你或許可感悟她的滄桑。西哲海德格爾說過,“人類需要詩意的安栖”。身處湖畔,我體會到了這一終極視域的開啟,似乎為中西思想融通找到了一個重要的切入點。如今的世俗人生,如果能多一份對于自然的尊重,人類也就多了一點安居樂業的天賜環境。何樂而不為呢。
      然而,今日中國的生態環境正在日益惡化,以處女般的喀納斯湖作觀照,讓人情不自禁地悲從中來。以水為例,幾條最大的母親河枯水期相繼延長,許多河流幾近斷流,太湖枯竭,滇池污染,千島湖告急,已經無以復加。千萬年以降,湖泊乃地表水資源,如果鹽化(重金屬化)、富營養化和酸化等污染狀況越來越嚴重,將使水質日益惡化,也直接嚴重破壞了人的生存環境。
      因此,保護生態環境,已是擺在當代人面前的一個重大課題。為了這一時代詠嘆調,我們需要扣問自己的良知,是否還能給子孫後代留下一方淨土,一泓碧水?
      這讓我想起了元代良相耶律楚材的名句:“誰知西域逢佳景,始信東君不世情,圓沼方池三百所,澄澄春水一池平。”當年,一個改寫了元朝歷史而且力圖使蒙古漢化的契丹人,如若能活到今天,面對他昔日激賞過的喀納斯湖,他還能如何施展他治理天下的抱負?他還會有怎樣的人生感謂?
      當我漫步在喀納斯湖畔的叢林裏,我也想起了先賢莊子,他的人本思想中所包涵的美學價值。行板如歌的人生就像一場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讓心靈去旅行吧。
      人在旅途,而“自然”與“逍遙”正是審美人生的存在方式。莊子主張把個體生命的自然存在和精神自由置于一切外在的附加物之上,走出人生的困境,掙脫“物役”的束縛,追求豪邁的個性解放和自由人生。合理繼承莊子“自然” 與“逍遙”審美理想的精髓,對于當代自然環境的保護無疑具有的啟示意義。莊子是最富生命體驗的詩意哲學家。他的哲學主題是超越現實,放歌心靈,神游無限。《人間世》的宗旨是用“虛”的心態把“形”即生命的外在形態寄存在人與世之間。從而試圖營造出一種人與自然的和諧。
      是啊,此湖只應天上有,不知何時落人間?在喀納斯湖畔,我似乎尋找到了她,作為人間伊甸園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