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旅行社給安排的行程是去兵馬俑和驪山，早上一大早縮在小店里吸溜吸溜喝完黑米粥，一抹嘴，心情格外好。太陽慢慢高起來，車馬漸喧，旅行社的車終于來了，上了大巴才發現坐無虛設，得知國慶假期向來是旅游旺季，小小一個旅行社光今天發往秦俑的就有一千名旅客，帶團的導游小姐嗓子半沙啞，開玩笑埋怨我們：你們干嗎非要國慶時來嘛。引得一車五十几個人操各种口音爭先恐后地搭腔。
      兵馬俑只占整個秦皇陵的万分之三點五，梵蒂岡的教皇說：你們一個陵墓比我們國家還大。在車上听導游如此介紹，免不了心馳神往，但真正站在俑坑前的心情卻异常平靜，大概世間諸物多半不言，外人的极度贊美，往往增加觀者的“不過如此”的逆反。一號坑前觀者如潮，我連靜靜繞走一圈都不可能，在人群中擠搡，繞開呼朋引伴的游客，還要眼疾手快地閃躲拍照者的兩點一線。自己旅行的一大好處就是，厭煩了就快步走出去，不必因為是頗有來頭的古跡就硬撐流連忘返，也不必低頭做傾听狀，照顧同行者澎湃的演講欲。碰到古跡，只要是中國人，人人都是一腔子話要說，阿彌陀佛，我一個人，既不說，也不必听人說，低頭快走就是。快要离開一號坑的時候，回頭一眼，兵馬俑個個背對我，頗有歷史的背影之感。于是稍愣了一下，游人和閃光燈都擠在前面，唯獨我在背后張望，倒意外得了一個陵墓應有的寂寞之姿。
      從俑坑出來，繞到兩邊看展欄，上面有各國首領參觀的照片。惟有克林頓是一家三口下到坑里，几乎摟兵馬俑照相了，開心地三張臉都緋紅。展欄的一邊种植大樹，已成蔭，人也不多，我可以一欄一欄看過去，不必擔心被人推，一會儿累了，就坐在樹下，把剛買的兵馬俑畫冊捧到眼前細翻，連頭發絲都不放過，也笑話自己，有真的不看，看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