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荒謬司法背後 人的命運
( 2010-11-05 )
王宏仁這個57歲的中國陜西省農民,因為遭遇刑訊逼供,以無辜之身失去自由8年,不久前剛出牢,滿嘴的23顆牙在看守所脫落。他掏下假牙,原本瘦削的面頰立即塌陷下去,仿彿一下子老了10歲。他說,從看守所出來後,他先到鎮上的診所配了假牙,還拍了照片,讓大夫寫了證明。“我要申請國家賠償哩。”在看守所裏,王宏仁托人買回3個大筆記本。他計劃要把3個本子寫滿,就寫自己“被冤枉”的遭遇,“留給子孫後代,給他們做個紀念”。文化程度不高的王宏仁,有模糊的歷史感。他說,應該讓後輩和更多的人知道,他曾遭遇過多麼荒謬的人生故事。而事實上,這荒謬命運的背後,是刑訊逼供的司法痼疾,荒謬失信的司法倫理。
除在法庭上出示被打落的23顆牙,手腕上至今可見的鐵銬印痕,以及找來同“號子”已“出去”的人來證明之外,王宏仁沒有證據。但最好的證明也許是,這個曾對員警8次招供殺人的人,最終被法院證明沒有作案時間。
沒有殺人的人,為什麼會招供殺人,是他瘋了嗎?沒有,唯一的原因,是他獨自一人面對強大的國家機器時,曾遭受難以承受的折磨和壓力。
王宏仁的遭遇並不讓人拍案驚奇。佘祥林案、聶樹斌案、杜培武案……一直到最近爆發的趙作海案。這些案件中,情節的轉折或是因受害人死而復活,或是因真兇良心發現,最後才真相大白。而一幕幕人間的活喜劇、悲苦劇,其背景和幕布,正是荒謬絕倫的中國司法邏輯,以及刑訊逼供、超期羈押、聯合辦案等司法痼疾。
“上帝的歸上帝,撒旦的歸撒旦”。但在中國的司法中,法律有時要為所謂政治服務,要為“穩定”與“和諧”,以及一切不明確的東西服務。公檢法的角色也在其中模糊不清。如果是刑訊逼供發生在偵查階段的話,那麼,在司法程式的進展中,檢察院沒有守住監督的角色,法院亦失守了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
荒謬的司法倫理,最終造成人命運的荒謬。不久前,王宏仁等來了第五次一審判決,這次也認定他沒有作案時間。但因為其他被告上訴,他暫時還不能申請國家賠償。他的窯洞如今是村裏最破敗的。對生活還抱希望的他如今在籌備整修窯洞,也在奔走呼告。他珍藏被打落的牙齒,作為自己蒙冤8年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