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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談吃(1)
( 2010-10-29 )



      回國一大安慰處是“吃”。中國人事事可以馬虎,唯有口舌,半點錯不得。特別是近來經濟騰飛,手頭比以前闊綽,在吃上更加有本事做足文章,“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中國人的吃向來都是生活藝術之一种。
      在美國吃不到正宗的中餐,感覺味道對的反而是在日餐館,美國的日餐館多半是中國人開的,倒像是高級點儿的中餐館。去日本館子愛看他們的盤子碗儿,口味上倒沒什麼特別惊艷處,總不過是新鮮的海味,配芥末的沖辣味道,秋天吃尤其寂寞。我只喜歡他們器皿講究,擺盤也用心,蓋過食物的風頭去,應該是盛世中國的遺風。
      所以常見我在日餐館里捧杯子轉,要看上頭的蘭花抽葉。
      回國后發現近來的餐家也講究,在濟南一餐館吃紅燒肉,還是那几塊,但用小壇盛,比煎藥的還靈巧些,做舊成古董樣,一上席,由穿改良旗袍的小姑娘蔥白的手揭開盅子,熱气煙行,探頭才見真章,壇里鋪菜,上面顫微微擺几塊四方的五花肉,澆明汁儿,醬色透亮,吃起來還是那味,倒是這陣仗要厲害些。
      有次在本地的小飯館里吃過一道山藥木瓜甜點,很奇怪的搭配,大南大北的,不知道怎麼個弄法儿。一會儿端上來,真是好看,用蛋殼白的瓷盤盛來,好像是先把木瓜去皮掏空,光留一寸肉,山藥煮爛成泥,填在里頭,夯實,再切成半月薄片,一層層起來,好像半開的檀香折扇,上頭再澆美洲的藍莓醬,精美得真不忍吃,看了一會儿才動筷,結果發現難吃得不行,可惜了費這半天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