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字體:

凄美是一種藝術境界
( 2010-10-10 )



      英國電影,總隱隱帶一抹日落帝國的余輝:頹廢中的貴氣,陰暗中的亮色,病態中的健康,哀愁中的美麗。
      《故園風雨後》(Bridehead Revisited)就是這樣一部電影。
      同是男性同性戀主題的電影,李安的《斷背山》裏的藍天、白雲、牧場、篝火、帳篷、斜紋牛仔褲、格子呢襯衫的粗獷,刮腮幫鬍子的剃刀霍霍。表明了美國西部牛仔即使分桃斷袖,也帶萬寶路香煙的蕩氣回腸。
      《故園風雨後》時光倒流到二戰前夕的英國上流社會。牛津大學校園的小橋流水,貴族莊園裏的盛裝舞會,威尼斯的狂歡節,摩洛哥的殖民地風情,豪華游輪上的油畫拍賣會。貴族子弟Sebastian舉手投足眉目顧盼間十分的郭敬明。高大英俊的藝術家Charles也是西裝筆挺眉清目秀,臉龐刮得干干淨淨,舉止斯斯文文,既可令男人想入非非,也會使女人春心蕩漾。當Sebastian和 Charles的雙唇輕輕碰觸到一起,那份陰柔足以令天下女人痛不欲生!可Charles同樣的嘴唇貼到Sebastian的妹妹Julia的紅唇上,欲火烈焰頓生,把Sebastian燒得萬念俱灰,借酒澆愁。
      本來都是一樣的縱情酒色,一樣的紅杏出墻,可到了《故園風雨後》導演Julian Jerrold的鏡頭下,卻顯得那麼楚楚動人。Sebastian貪杯酗酒,卻不是滿地酒瓶東倒西歪杯盤狼藉,而是將幾十個酒瓶整整齊齊地排在噴水池邊,醉得頗有藝術感。Charles與Julia在游輪上偷情,一番雲雨後,不是呼呼入睡鼾聲大作,而是穿睡袍沖上甲板去,在驚濤駭浪中忘情熱吻。
      宗教和禮儀扼殺了人性的自由,沒錯。可是,宗教和禮儀也規範了人的行為,培養出人的特質。貴族子弟再怎麼頹廢病態,掩蓋不住他一身的貴氣。他酗酒不是為了買醉,而是為了逃避自己的良心。浪跡摩洛哥,酒精中毒到了病入膏肓,寧可尊嚴而貧困交加地活,也不願回到貴族子弟的錦衣玉食裏。他的爸爸在威尼斯和情婦快活一生,到了風燭殘年卻堅持回到英國的莊園古堡裏終老。
      背棄上帝大半生的他,用顫抖的手在畫完十字才咽氣。骨子裏的宗教情懷竟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凄美,是電影《故園風雨後》達到的一種藝術境界。它沒有韓劇式呼天搶地鼻涕泗流的煽情。即使是哀愁,也帶一種冷峻的尊嚴。
      Julia得知心愛的情人Charles答應自己的丈夫用兩張油畫換他一紙離婚書時,全無“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欣喜若狂,而是嚴辭厲色質問Charles愛情何價?
      相愛的人,寧為尊嚴玉碎,不為苟活瓦全,他們的愛情因此而凄美。刻板嚴厲的母親得知愛子病倒在异國他鄉,不惜降尊紆貴登門懇求Charles前去帶他回來。冷峻的眼睛裏淚光漣漪,泛出深沉的母愛。令人扼腕嘆息的是,正是她這種刻板嚴厲的母愛毀掉兒子和女兒的一生。
      她的母愛也因此而凄美。
      故園風雨後,人走樓空,物是人非,只是空余聖母瑪利亞面前一柱搖曳的燭光。

      人際溝通

        華文報章的旅行社廣告大賣賞楓葉旅行團,勾起我几年前兩次失敗的楓葉觀光之旅,其中一次更是徹底失敗。
       當我留意到多倫多16街和窩頓西北角那棵高樹的綠葉徹底紅了,又一次确定我不再對賞楓葉的旅行存有任何幻想。賞楓,在大多市的高速公路上,在上城的馬路旁,在家附近的拐彎處。
        賞楓,最重要不是你身在哪儿,而是你的心有沒有在現場、你的眼睛有沒有在看。
       21世紀,事事講求速度,最重要是快,可惜,現代人間人与人的溝通也要快,心可以不在,兩個人對話可以不看對方一眼,談的話題可以南轅北轍,自說自話。這是溝通?
       人際溝通是一門高深的學問,目的和手段都不是速度,最重要是兩個人同時有發言和聆听的机會,兩個人互相尊重,兩個人有眼神交流,兩個人用心投入,兩個人聚精會神于對話中。
       我們天天有机會跟家人、同事、客人和朋友對話,兩個人誠懇地對望有多少次,兩個人不針鋒相對有多少次,兩個人全副精神聆听對方說話的時間有多長,兩個人對聆听的忍耐力有多強。有多少次,別人在說話的時候,你在上网尋尋覓覓,或者追看電視劇和新聞報道?有多少次,別人在說話,你內心認為早知他想說什麼,所以插嘴、打岔對方的說話?有多少次,別人難得清閒在收看最喜歡的体育電視節目時,你不顧一切向他訴說那天碰到什麼不平或者不幸的遭遇?我們天天說話,有多少次能夠真正了解對方的意思和感受;我們天天听到別人的說話,有多少次不作假設,耐心地聆听對方想要表達的內容和感覺。
       真正暢順無阻的人際溝通,十分困難,因為覺得溝通的重要性次要,因為覺得溝通費時,因為覺得溝通沒有實際利益,因為自以為透徹理解對方,因為對方不再重要。
       人人都是說話者,人人都是聆听者,溝通的意義在于分享和傳遞資訊,對話的成与敗,取決於你,別卸責。

      小田

     小田是個80后的小男孩,市場部一成立,我到處焦頭爛額找企划的時候,有人推荐小田來,几個星期之后,公司上上下下都喜歡這個小伙子,話語不多,干活實在,技術也強,搞得常常有別的部門的人來敲門:讓你們小田幫我解決個問題?
   小田一進公司就被介紹對象的圍上了,我也鼓勵周圍熱心腸的叔叔大媽們多送姑娘來,小田外地人,我是盼他能就近找個媳婦穩定下來。
   關于小田喜歡什麼樣姑娘這件事,在經歷過几次失敗的“非誠勿扰”之后,我們終于明白了。他喜歡不安分的。听起來頗怪异,但沉靜的人內心其實渴望狂野,小田看中的姑娘一水的愛得色型,要能再唱個搖滾,滿腹浪漫情怀就更好了。我們連環送了几次賢妻良母,未果,他自己在网上給自己搗持了一個文藝女青年。大家一看照片,一起給他一大哄,長得也太經典了。但小田喜歡,小兩口下班后經常手拉手去海邊的酒吧听藍調。
   經典女孩雖然內心文藝,但絕非不腳踏實地,兩個月之后跟小田說:你如果三年之內沒有富起來的可能,咱倆就別談了。小田只好黯然分手。
     我听說后暗自咬牙,這小丫頭片子也太囂張了,同時也頗為臉紅,作為上司,我沒有把小田薪水一口气翻上十倍的魄力,否則,拿錢砸人一定特解气。
    小田舔了几個星期傷口就痊愈了,又笑嘻嘻地說:我還小不急。我點頭,也是,不急。但暗地里還是問人:沒有合适的給我們小田介紹一個?
     回國之后也怪异,開始操心男婚女嫁,不賴我,周圍人都這樣,這大概是种民族性,不允許處男處女的非法存在。
    我有次出差,途中接到小田電話,聲音都不對了,家里出事了要請假回去。我答應后他匆忙挂了電話,听得出來已經亂了頭緒。回來后同事紛紛根据蛛絲馬跡開始八卦,据說小田接到家里電話后,說了一句話:我親媽病了。這句話信息量巨大,大家慢慢分析出小田父母离异,并且是跟親爹后媽長大,因為如果不另外叫人媽的話,就不會有“親媽”這樣的字眼。我只好感嘆,這麼久了竟然不知道自己跟一群福爾摩斯工作在一起。
      后來小田來了几次電話延長假期,但家事都不肯明說,處處回避,涉及私事,我不便多問,也是根据蛛絲馬跡開始對縫,真實情況大概跟群眾們猜測的類似,小田的親媽有精神病,在他出生之前就有,這麼多年离婚后一直跟小田的姥姥一起生活,時常犯病,不能离人。今年年初小田的姥姥去世了,小田的親媽終于大爆發,情況嚴重到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我問小田她認得你嗎?小田輕聲說,不認得。
     我一直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心存一點奢望,但辭職電話終于等到了,家族開會,小田被大人們規划了人生,更像宿命,作為唯一的直系親屬,逃不掉的。他要回去那個小鎮,陪生病的媽媽,不知道多久。我問他日后怎麼辦?他說我也不知道。
   我感嘆這無奈的人生,但卻不知道能做點什麼。以前每次小朋友們作出點成績,我都要鼓勵他們,有時唱一句:你的人生從此与眾不同。而現在雖然反方向的,心頭涌出的也是這句話,只是人生一定要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