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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 2010-08-13 )



      在嚴冬的時候會格外怀念夏日,夏日轉眼就到,卻又恨不得伸手把她推開,要論肅殺,她不輸任何一樣利器。平面媒體刊登天气預報的時候,還要加上一個“舒适指數”,頗奇怪,好像舒适不舒适都要別人告訴了才知,而連續几天35度以上的高溫后,編輯体貼地在“舒适指數”后注明:較不舒适。
      打開電視,會有一些跟夏日有關的新聞,比方長江的汛情,比方南方的高溫,今年添了北方的創歷史紀錄的高溫,竟然還有陝西和河南的暴雨,沖了鐵軌和高速路,一大隊人滯留在火車站,還斯文,對鏡頭說,我們已經等了一天了。句號之前,微微一笑,仿佛已原諒了這鬼天气。畫面接流轉,在大水的沖擊下,有人腰上系了繩子去救小孩,鏡頭里听到人們的惊恐屏息,只在孩子得救之后,眾人才浮出水面般長吐一口气。水面濁黃,救人的小戰士站起來,比孩子大不几歲。
      我剛從廣州回來,也有些夏日的后遺症,昏睡了兩日,頭依然沉重好像頂了中世紀騎士的青銅頭盔,過了小一個禮拜,似乎見好,卻赶上北方的熱浪來臨,高溫持續不下,要讓人念了避火決才敢走出去。早上打開窗帘,外面白蒙蒙一片霧,整個城市蒸籠樣子,熱气騰騰。雨好像就壓在龍王唇邊,定神似乎能听見遠處雷聲,路邊的下水井蓋早被打開,半倚,預備大暴雨來時排洪。但這樣擺了几天,大家終于不盼了,天气熱燥的好像把暴雨給蒸發了,在它們到達地面之前。
      有誰說G大調是橙色和玫瑰色的 ,我路過鋼琴店,听到里面的孩子在彈奏巴赫的《小步舞曲》,笨拙而緩慢,似乎能看見嫩白的小手指翹起來又重重地放下,炎炎的空气中,孩子的那一抹玫瑰色闖進來,好像夏花霎時開放。我隔玻璃看他小小背影,手肘平抬,小專業的架勢。老師也年輕,坐在旁邊擊掌數拍,一會儿挪過來,自己彈奏,手抬得高高的,落下卻輕巧,一下子把珠子穿起來似的, G大調行走于蛋殼之上。
      這高溫是門上的一把鎖,我蜷在家里吃冰棍儿,心里想路邊鋼琴店里的玫瑰色,外面是千軍万馬般咆哮的陽光,多麼熱鬧的夏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