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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鳥生活
( 2010-07-23 )



      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日子會像候鳥,飛來飛去,一半中國一半美國,人人听到都會莫名的擔心,探下身子小心地詢問:你這樣行嗎?也有少數的朋友會羡慕,多麼難得的人生体驗,一定有意思极了。那我只怕要說句別羡慕,其中甘苦如人飲水,是果汁儿是中藥,喝下去的人自己知道。
      在兩個板塊間的生活最痛苦之處是來來回回之間要抽离要進入。以前常看到有演員談入戲過深走不出來,會突然的悲喜,抽風似的。而我現在的情況也大抵如此。每一次离開都万分不舍,人不見得放不下,事不見得放不下,關鍵是剛剛适應了某一种生活模式,都有慣性似的,一旦抽离,奇奇怪怪的難過,好像書還沒有溫習完就要匆匆去赶考的書生,又擔心又緊張,盼拖一天是一天。而每一次到達也是百般扭捏,不管是回到中國還是美國,最初的几天都有點不樂意似的,把自己關在屋里,進不了狀況,怕人怕電話,精神狀態類似一种“生活在別處”的恍惚,生怕別人知道。大概這樣的情況總要持續兩個星期左右,痛苦万分,不足与外人道。
      兩個生活板塊又是那樣的不同,美國的生活要慢下去,再慢下去。一到中國就要快起來,沒有最快,只有更快,人人都好像赶去闖禍,等不及你說第二句話,不容你多做思量,想到,于是去做,一切都風快,于是也就人人坏脾气,一言不合,馬上肝火上升,有仇立即就報,不等輪回。融入其中,我被包裹往前走,但又本能地抗拒被完全同化,于是我就變得有點怪异,也有點不那麼搭調。我想在最快的時候也不放棄緩慢的駐足,有時會楞一陣,想一想,有時會向自己看一看,不忙發脾气。于是有人夸我脾气好,我只好苦笑,是北美慢生活慣性而已。而回到美國我也另類起來,變成半點虧不吃的好漢,無它,也是慣性。
       一樣東西總要失去才猛然醒悟它原來是這麼的重要,我候鳥一樣的生活,真正羡慕的卻是不用遷徙的人們,他們哪里知道,只需要應和一种生活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