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的一個烈日下,我在等一個男人的電話。但是一天下來,他打了近二十個電話,我一個都沒有接。從早晨那一刻,我的心一直在流淚,流淚的同時,我又內心急切期待他的聲音。
等接近下班的時間,我才給他打過去,他說讓我原諒他。我仿佛看見他就在我的面前,仿佛又是十年前那張真誠的面孔,仿佛又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可是這有什麼用呢,他已經傷我多次,甚至于動手,結婚前他說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但是現在呢,他在我的眼裏,已然不是一位真正的男子。
放下電話,我才發現在那個人說“對不起”的時候,我早已淚流滿面。我對他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但是始終沒有說那令人寒心的兩個字,因為我知道他愛我勝于我愛他。
同事老K進來的時候,我早已裝作若無其事。老k依然是老頑童的樣子,沒心沒肺。但是快下班的時候,他有些反常,他笑呵呵叫住我讓我等等他,我戴上頭盔,騎車到院子門口等他。結伴而行,和老K是第一次。
路上,老K一反常態,居然一本正經給我講起同事某燕的事情來。
在我身邊的同事、朋友們中,有很多叫燕子的。因為我自己也叫“燕子”,所以我對身邊叫“燕子”的朋友尤感親切。我的同事某燕去年離婚了,我知道。想起某燕嬌美容顏嬌俏的身影,和開朗的性格,真的讓很多人生羨。她的離婚,又讓很多人大跌眼鏡。
老K說:“去年,燕子離婚的時候,我曾經問過她,燕子說她和前夫的最後一次爭吵,前夫差一點把她掐死。燕子很痛苦,她和前夫已經離過一次了,後來為了孩子,又走到一起,但是前夫花天酒地的惡習還是不改,沒辦法,燕子這一次鐵了心再也不復婚了。”
我聽了,心裏很難過。為了天下所有不幸的女人而難過。老K又說:“平時我和你嫂子鬧的時候,你嫂子就會說我和你離了婚,誰還會要我。我也笑。是啊,四十多歲的女人,還會有誰能夠看上眼。”
我“切”的一聲,表示不滿。
和老k在十字路口作別。一路,就聽見他給我講了某燕的事情。
我心想,我斷然不會走某燕的路,也不會像老K那樣冷漠的生活。
回到家裏,飯菜做好,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電腦前,他回來了,看見我,他趕緊對我解釋今天早晨的事情。他說:“這幾天工作太累,昨夜裏又在沙發上睡了一晚,沒有休息好,今天早晨就沖你發了脾氣。”
我冷冷的沒有說話,他過來,從身後攬住我,說:“你整天寫啊寫,寫寫我行不行?”
我說:“今晨,因為你的事情,我在上班的路上差一點出事。”
他攬緊了我,溫柔說道:“傻瓜,為了這樣的事情至于嗎?”
他的溫柔的語調,讓我差一點熱淚盈眶。
很多年了,他未曾這樣溫柔的轉身。
幾天後,我的情感生活風平浪靜。
日子就這樣無聲無息,悄然而過。
某日黃昏時刻,他打來電話,說出差了。最快的速度是當天半夜能夠趕回家,最晚到次日晚上。挂了電話,我在書桌旁泡了杯淡淡的綠茶,一面品茶,一面看今日的生活報。報上有這樣一段文字:世界上只有兩種可以稱之為浪漫的情感,一種叫相濡以沫,另一種叫相忘于江湖。我想,我和我唯一的愛人,之間的情感是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有點類似武俠小說裏面的浪漫情感,不適合我的生活。
是啊,但是我只需要——和所愛的人,相守一世。在我們自己發現傷害對方的時候,能夠及時轉身,能夠給所愛的人兒一聲道歉,一個溫暖的擁抱。很多年過去,當回憶的花瓣緩緩飄過心湖時,我們能夠發現一個轉身,其實就是對愛的期待,就是為了和所愛的人兒相濡以沫,生生世世牽手一生的!
在我心裏,你從未遠離
眼下,又是春天,卻不再是那一樣的春天。
玫瑰,你可知,今年這個再也無法尋覓到你的春天,風雨冷暖震蕩難定,不平靜一如我去年此時因你而驚動巨痛的心。
世界在變得陌生,沒有把握的猜想,讓每個人都在焦慮。如果你在,你會怎樣?是否一如對待自己不平靜的人生一樣,即使失去一切,仍篤定自若,安之若素。
但我不能。在這起伏不定的天氣中,我猶如一個耽于幻想的人,看見風,遇到雨,對這冷暖不定的一切,忍不住會一遍遍地想:這一切是否都與你有關,是否都是在你離去一年後的今日暗示或訴于我什麼?有時,在街巷人流中驀然回首,又以為那匆匆流影中街樹上靜靜飄落的片片飛花是你曾經萌動的詩意。
玫瑰,雖這樣的春這樣的讓人驚動難安,但我知道大愛無限,沒有什麼能阻擋住生命對美的愛戀。玫瑰,當我在似水輕柔的江南春景中穿行時,總忍不住會猜想:在最美的季節裏離去,你是否想讓我們終生都在美麗中懷念你,以至于每一份延伸的思念中都芬芳盈盈,每一次眺望的遠方中都風景旖旎,看不到一絲的傷感與蒼白。一定是的。
于是,我在春的美麗中,一遍遍地思念你。想你,那如芳菲驚艷的人生,那溫潤似水的情感,那驚鴻傳奇的故事。你短短一生走過的路,曲曲折折中都是美麗的風景,即使淋風櫛雨、東行西走都蘊含篤定的美。讓我此時思念你,惜春,不敢傷春。
那天,又翻看你曾寫的信,看你剛到美國時,雖身體已整日與藥為伴,但仍堅持自己喜歡的生活,你寫道:“來紐約有些時日,除了工作以外,看書學習聽音樂,每星期三固定去百老彙看一場戲,每星期抽出一天去電影院看場電影,每星期六固定去圖書館看書。”你總是這樣堅強而執又充滿熱情的,讓我怎麼相信生命轉眼間的煙消雲散呢。
又看到你的另一封信中說,儘管醫生說你不適合住在舊金山,但你仍然執意的留在這裏,只因這裏的夜晚像極了家鄉的明月。你還自嘲地問我:“很傷感吧?”那一刻,我突然極想回答你這個問題,把我的關心和體貼傳遞過去,但寫下你的名字時,突然恍然,不能自己,推開鍵盤,沉默離開。
玫瑰,越接近你離開的日子,我越思念你。總會不由自主想你在某個灑滿陽光的午後的某個時候臥在床上安嫻而沉醉地幻想的樣子。你喜歡自由的生活,即使病魔纏身,仍堅持遠去非洲圓自己親歷神奇大自然的夢想;當身體虛弱只能留在床上時,你也仍然會幻想自己正矗立在窗前看風景,幻想窗外的街心公園裏開滿了絢爛芬芳的花朵,她們那麼的美,如畫一般的夢幻在你眼前鋪張開來,讓你驚奇而快樂的不知所措。
你曾經寫信說,喜歡把我們的情誼比喻成“青梅竹馬似的渾然天成”,覺得很甜蜜,有種前世今生的味道。也如你一樣,我總會想起那些幸福的往事,那份歡喜像風吹落的花在光陰的水波裏浮沉繾綣,柔情綿延。此時,我懷念你,在乍暖還寒的天氣中品味心痛的甜蜜。但伊人遠去,何處訴說這份深意。
玫瑰,你曾說:“希望多年以後,偶爾不經意地想起我時,希望出現在你腦海中的,是我微笑的樣子。”
我一直清晰地看見你,你微笑的樣子永遠停留在我的心裏,真實而溫暖。
無論前世今生,在我心裏,你從未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