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期見中醫調理身体，望聞問切，教授級的中醫師總會問我：心情怎麼樣？有沒有煩躁得罵人？最近哭了嗎？
      說實話，這個星期哭了很多次。看過流行樂皇者邁克爾杰克遜女儿Paris在悼念會上哭成淚人，目睹年僅11歲的她面對Staples Centre內兩万觀眾，在三小時的演唱會結束前，說出此時此刻如何想念已經不能再親近的父親，“自我出生以來，爸爸一直是最好的父親。”然后，她雙手緊握麥克風，面容開始扭曲，眼睛找不到焦點，千辛万苦逐字吐出：“我只想說，我很愛他。”說罷，她扑入姑媽Janet怀內，台上杰克遜家族成員的情緒隨即崩潰，摟作一團互相扶持。
      Paris簡單几句話，触動全球收看追思音樂會的10億人的神經，包括她的至親。攝影師沒有拍下現場觀眾的反應，坐在電視机前面的我身為觀眾，就只有淚漣漣。遙想起那年那天收看羅文、黃霑和沈殿霞辭世的追思會，我總逃不過流眼淚的關。
      我克制流眼淚的能力隨年長而減退，流眼淚的次數隨年長而增加。曾經一位女中樂演奏家跟我說，演出要令人動容不是台上的演奏者哭哭啼啼，反之，是不流一滴眼淚。杰克遜的哥哥Jermaine在音樂會上選唱了弟弟生前多首最喜歡的歌曲之一《Smile》，我無從知道12年前杰克遜在他的“HIStory世界巡回”最后的演唱會，將這首由查利卓別林作曲的歌獻給已故戴妃時，淚眼到什麼程度，不過，Jermaine果然是專業表演者，盡管在歌曲尾聲時，他已經眼淚盈眶，眼淚始終沒有流出來。
      在多倫多當了游子六年，為自己、為親友、為時事、為陌生人、為影視的情節我落淚無數次，可惜，很多很多次沒有Paris幸運，可以有親人的怀抱一股腦儿就投進去。游子，一個人离鄉背井，有時候，生活十分不容易，眼淚，是我其中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