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基礎是彼此間的信任。一對情侶在北京商業街上翻看一棵掛滿新年祝語的樹。
我和春宇(化名)相識是在兩年前我們公司的新年招待酒會上。春宇是個風趣幽默又得體的人,有陽光般的笑容。雖然我不習慣應酬,可是那一晚我們都過得輕鬆愉快。那次以後,我們很久沒有再見面,慢慢的,我幾乎忘記了曾經有那麼一個晚上和那樣一個人。
後來我失戀了。為了忘卻這段傷心事,“五一”的時候我一個人去了武夷山,因為有朋友跟我說,當你站在武夷山頂,舉目四望,看到雲海滔滔,所有的人間悲喜都會被四圍的層巒疊嶂吸收殆盡;下山的時候,你會覺得神清氣爽,紅塵的煩擾再不能侵擾你半分。於是你就脫胎換骨,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朋友稱那山頂叫“忘情崖”。
那天當我攀到山頂,放眼望出去的時候,眼淚也跟沖出來了,心裏頭各種味道翻騰起來,根本什麼都忘記不了。這時候,一塊大手帕伸過來,一個聲音對我說:“把眼淚流完,就會快樂了。”我回頭,淚眼中,一個有陽光般笑容的人,那是春宇,他已經注意我很久了。我們重逢在武夷山頂,下山時,儼然已是朋友。春宇說:“他在公司裏做銷售,一年的大半時間是全國各地跑。”
我和春宇進展得很慢,我需要時間忘掉前面那段感情,而春宇也好像有難言之隱。後來成為我男朋友的他告訴我,他之所以不敢面對我的愛是因為怕自己承擔不起,他的工作性質決定了我們之間必定是聚少離多,他怕我愛上他就等於愛上了寂寞。在我們戀愛一年後,春宇終於得到一個機會調回武漢擔任部門經理,我們從此可以天天見面,不再受兩地相思的煎熬。
一切進展順利,我們決定結婚了,婚期就定在今年4月。這個春節一結束,兩家就開始張羅婚禮了。結婚少不了新房,我們的新房就直接用了春宇四五年前買的一套兩室一廳。為了把新房打理得稱心如意,每天一下班,我就跑到那裏去,指點工人裝修。等裝修完後,我一有機會就扯春宇往商場裏的家居櫃臺跑,春宇打趣我說:“你這勁頭啊,好像恨不能把整個商場都搬回家!”我笑,不理他,這是我們的家,我要把它打點得漂漂亮亮的。
我覺得生活有時候真是很諷刺。上個周末,正好是情人節的前一天,趕上春宇沒什麼事,我下午也請了半天假,我們兩個一起呆在家裏,對布置得差不多了的新居做最後的整理。大約三點多鐘,門鈴響了。
當時春宇在衛生間,調試新買的熱水器。我從門上的貓兒眼裏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懷裏還抱一個小孩,那個女人我不認識,可是這小孩很熟悉的樣子,總覺得在哪里見過。我自然而然認為這可能是春宇的親戚,來看我們的新房。我打開門,和那女子四目相對,她的神情變了變,我們互相打量對方。這時聽到開門聲的春宇迎出來,一看到她就臉色大變。春宇幾步跨上來,把我拉到他的身邊,對那個女子說:“這是我的未婚妻。”那女子說:“恭喜你。”可是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
“來者不善啊,”那時我心底想。這時我才知道,那女子是春宇的前女友緋紅(化名),她帶來的是春宇的孩子,不用做親子鑑定也知道,兩個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春宇和緋紅有過半年的同居史,可是因為春宇長期在外,一直不能安定下來,隨時間的推移,她再也不能承受這種兩地相思的生活,最終她選擇了另外一個溫暖的穩定的懷抱。緋紅離開春宇時,他們都不知道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春宇遇見我的時候,緋紅離開他已經快一年了。
緋紅後來跟的溫暖懷抱知道她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沒說一句話就走了,留下她一個人淒苦孤單地迎接新生命的到來,孩子生下來,自尊讓她沒有再去找春宇,她帶孩子回了父母家,可是,現在孩子三歲了,所以她帶孩子來見春宇,她不想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
我真的想不到自己深愛的人,會是一個未婚爸爸。我父母的態度非常鮮明,他們覺得春宇要負起責任,承擔不檢點的後果;而我還年輕,該有自己的新生活。
最終在一個深夜,我主動給春宇撥了一個電話。電話裏的長音剛響起,我就聽到春宇的聲音了。我們談了很久,他說這幾天他也一樣不合眼地在想,現在他想清楚了,他有一個兒子,不管他是怎樣來到這個世界,他都是他的父親,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他要對他負責,既然他不能給他一個完滿的家,那麼就要承擔他的成長花費。但是他也不會放棄我,他問我:“你願意接受這樣一個人做你的丈夫嗎?”我雖然覺得委屈,但我就是愛他,我知道自己在乎的是與他共有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