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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陰老腔 傳唱千年
( 2008-03-20 )



位於陝西省華陰市的西嶽華山,素有“奇險天下第一山”之稱。華山挑夫程玉良走過千尺幢後吹起笛子。

大約在2000多年前,在黃河渭河的交匯處,有一座西通長安的水陸碼頭。碼頭上一群船工,他們拉船時總是一人起頭喊號子,眾人跟著一起喊,一齊用力。有人用一塊木頭有節奏地打擊船板,這號子便更有了一種號召,一種合力。歷史造就了傳唱千年的老腔

黃河邊上的船工就這樣拉了2000多年,一人起頭喊號子成了一人主唱,眾人跟著一起喊成了眾人幫腔滿台吼,木塊擊板成了樂器,黃河岸邊於是有了一種獨特的戲種——老腔。

老調:歷史悠久

確切地說,因話劇《白鹿原》的首演,老腔才真正喚醒了人們塵封的記憶,也才這樣震撼了人們浮躁的心靈。從碑文記載來看,京師倉又名華倉,京師庾倉,遺址一面依山,三面臨崖,地勢高敞,形勢險要,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倉城。
糧倉城牆依山原走向而築,圍長約3300米,遺址平面呈不規則的方形,面積784000平方米。可以想見,2000多年前,就在這個土山上,堆放著成百萬石的糧食,供應京師。
城牆上,肯定也站著頂盔貫甲的西漢武士,守衛著這一儲備重地。當地人說,在村子的東邊,原先有條磨溝河,西邊則是碨峪,如此想來,肯定水磨不少,糧倉裏的糧食,在這裏就地加工,通過漕運運送到京師。
漕運和源遠流長的老腔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是歷史造就了傳唱千年的老腔。就在雙泉村東北七八公里處,是渭、洛、黃河交匯的三河口,西漢年間,這裏曾是重要的水路碼頭,千帆競進,船工眾多。因是逆水行舟,免不了要光膀赤腳的縴夫拉縴曳船,那時,船工號子就會此起彼伏,響徹河道兩岸。這號子,還有船工用篙擊打船板的聲響,都統統被融入老腔的表演當中,形成了老腔獨有的“拉坡調”。到了唐宋時期,老腔的說唱,開始以皮影為載體,進入勾欄瓦舍,形成獨立的戲種。明清到民國時期則是老腔的繁榮鼎盛期。大量走進民俗節慶,樂器和唱腔更臻成熟。中共建政後,因為諸多原因,班社解體,戲箱收繳,演出中斷,改革開放後,華陰市文化部門雖對老腔進行了一系列的搜集、整理工作,但由於沒有採取有效的搶救措施,以致每況愈下,瀕臨危亡。

老辣:慷慨激昂
老腔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它的老辣。
和陝西地區的阿宮腔、弦板腔、碗碗腔等其他板腔體劇種相比,老腔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它的老辣。老腔的語言性很強,聲腔緊緊依附和模擬著字聲,經常把說、念、唱交織在同一個唱段,呈現出由說唱向戲曲過渡的明顯痕跡。
老腔在每句唱腔旋律中都有一個三拍的樂節形式,結構於句末處,這在中國劇種中,幾乎是絕無僅有的。事實上,無論是在劇史的本源性、傳承的封閉性、劇種的獨存性、風格的張性等方面,老腔都有其獨特的藝術價值和史學價值。
老腔中,至今還保留著大量說唱藝術的痕跡。拿現代人的眼光來看,老腔可以說是最古老的戲曲Hi-Hop。中國民族民間文化傳承保護工程專家委員會委員靳之林說過:“研究皮影的人,大家都有這麼一個共識,保留說唱的越多,它就越原始。”他在觀看了華陰老腔後激動地讚譽:華陰老腔是中國戲曲的活化石。老腔唱腔以慷慨激昂為主,像《薛仁貴征東》、《斬餘元》、《取四郡》等等,卻也不乏哀怨婉轉的,只是這部分比例較少,只佔到10%左右。2004年,金庸先生登臨西嶽華山,在觀看老腔皮影戲後,不禁興奮題詞:“喜觀老腔皮影戲,精彩無比,歎為觀止。”
老腔那種古樸渾厚、蒼涼悲壯的唱腔讓觀眾紛紛報以了最熱烈的掌聲。

老道:震撼心靈
作為老腔的領軍人物之一,老腔藝人張喜民笑言自從順利完成話劇《白鹿原》的演出任務後,媒體採訪及聯繫演出的人就絡繹不絕,老腔可算是讓世人震撼了一把。連帶著他們也覺得“特別榮耀、特別光彩”。
以往不要說親戚、鄰里,就是家裏人也難以理解他們對於老腔藝術的執著,現在終於有了“出頭之日”的感覺。
  在演出話劇《白鹿原》時,他們11個人11次登上了舞台,盡管台下的人也許並不能聽懂所有唱詞,但老腔那種古樸渾厚、蒼涼悲壯的唱腔卻讓觀眾紛紛報以了最熱烈的掌聲。
“那時心裏的那個喜悅之情啊,真是沒法用語言來形容!”許多觀眾這樣評價華陰老腔藝人:“把整場話劇都唱活了,他們的出現給話劇《白鹿原》帶來了靈魂。”
張喜民招呼來了他的演出班子。張喜民、張拾民、張新民、張軍民、張四季、李根賢六人各操各的“傢夥”,他們熟練地上弦、調絃、試音後,在院子裏為記者演出了《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斬黃袍》、《收五虎》等劇碼的精彩片段。
藝人們動情的演唱在幾個簡單樂器的伴奏下,竟產生出雄壯豪邁、氣吞山河的磅氣勢,讓人一時恍惚身之所在。很難想像,這群完全沒有受過樂理訓練甚至沒有經過文化薰陶的農民出身的民間藝人,卻在無形中為我們傳承了最原生態,同時也是最寶貴的民間文化。說起老腔,還不得不提起一個人,他就是人稱“白毛”的老腔藝人王振中,他生來眉發如雪,對老腔有著出奇的領悟力。
華陰人大都只知「白毛”而不知王老先生。王老先生不忌諱,還以“白毛”自居。“白毛”姓王卻也是張氏一族老腔的傳承。「白毛”年逾70,說起老腔就激動。請他唱《人面桃花》,他手抱月琴,一聲奪人。一句“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唱得人震撼落淚。

老土:原汁原味
老腔實在是一種很小的戲種,它只需五人就可撐起一台戲:簽手(指揮皮影)、副簽手、前首(主唱)、後台、板胡。但這個劇種裏,“生旦淨末醜”卻一樣也不缺。
只不過,這五種角色都由主唱一人擔綱。因此,主唱的嗓音天賦就尤為重要。張喜民就具備這種天賦,不論是高亢的還是婉轉的,他都能拿捏得當、完美表現。除了演唱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之外,“耍籤子”及演奏各種樂器,則演出班子的每個成員都很在行。
老腔生於華陰,生於張氏家族,曾經輝煌過。那是在明、清兩代,華陰境內有十多個班社,活躍在周邊的陝西、山西、河南一帶。
張喜民、張新民、張軍民、張拾民,是華陰老腔正宗傳人張全生的兒子,他們保存老腔自乾隆年間傳下來的百余個戲本。
這些戲本幾乎全是北宋、金、元時期民間流傳的西周、列國、三分天下、唐宋故事。翻開本子,可以看到用毛筆豎排記載下的一段段唱詞,有的字旁邊用圓圈作了標誌,代表了演唱時應格外注意的部分。



古老的華陰老腔起源於船工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