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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拿大離婚
( 2008-12-04 )



         早晨,移民老劉早早地起床,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探頭往外看了看,又是個雨天。今天是他和妻子離婚開庭的日子,吃罷早飯,他找了把雨傘就出了門。
      老劉坐公車來到位於市中心的法院,進了大廳,往周圍環顧了一下,沒有見到學生律師麥克。此時,離開庭的時間尚有半個多小時,老劉看看時間還早,想找個地方,坐下來等候,圍着大廳轉了半天,也沒發現有空坐位。今天,來出庭的人很多,在刑事庭門口,有個胖大警察正在點名字,那些惹上了官司的人們,惶惶不安地站在那警察周圍,焦急地等待着。
      突然,老劉看到一個熟悉的小女孩的身影,在走廊盡頭閃了一下,“咿,怎麼那身影特別象自己的女兒陽陽哪?”老劉揣摩着趕緊走了過去 ,“是陽陽!”他差點叫了出來。此時,他的女兒似乎也認出了眼前站着的這個男人,但她沒說話,只是楞楞得盯。
      “孩子叫爸爸啊!我是你爸爸啊!怎麼,你不認識我了嗎?”此時,老劉心裏非常激動,眼眶裏的淚水,情不自禁奪眶而出。因為他已經有近兩年沒能見到自己的女兒了,雖然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裏,卻不能相見,因為老劉身上有禁令,那禁令上明文規定,他不能私自接觸自己的孩子。老劉能不想孩子嗎?有無數次都因思念女兒,從夢中驚醒。
      此時,老劉也諒解了孩子對自己的冷漠,畢竟長時間的分離,使她對父親的印像模糊了、感情也淡了。老劉記得兩年前,這孩子才七歲,在中國只讀過三個月的一年級,就隨父母來加拿大登陸。登陸後,原本計劃托人把她送回中國去繼續讀書,可這孩子卻不想回去了,因為她喜歡上了加拿大,對父母說:“這裏小朋友上課,不用課桌,都坐在地上,也沒有課外作業,真好玩。”
      “來,站過來,讓爸爸看看是否長高了。”那陽陽卻用陌生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轉過頭去看了看坐在不遠處座椅上的一位戴墨鏡的女人。老劉順着女兒的目光看了過去,是她,是那個他曾經愛過、也曾經恨過的女人。那女人鐵青着臉,沒說話,但似乎默許了女兒投過來的征求的目光。老劉彎下腰摟着自己的女兒,在她那細嫩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那孩子沒有躲避。
      “劉先生,您好!”老劉轉過身來看了看,見他的學生律師麥克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這是UBC大學為老劉安排的第三個學生律師了,麥克是臺灣人,他很小就隨着父母移民來到加拿大,麥克人長得文質彬彬,細高個,白淨的臉上戴着一幅近視眼睛,小伙子為了應付今天的這場面,打扮得西裝革履,很顯氣派。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我來晚了點。”麥克道歉道。“沒關係,還沒到時間。”老劉笑着回答。
       "對不起,劉先生,您稍候,我要去談判室和對方的律師及你太太談談話,看有些問題能否達成和解。"老劉順著麥克走去的方向,發現,前方又一個中年,面色微黑的男人和他妻子站在一起,在說著什麼,他猜想,看來這就是對方的律師吧?
老劉的妻子隨兩位律師向走廊盡頭的洽談室走去,走之前叮囑自己的女兒不要亂跑,坐在椅子上等候她,待她走遠了,老劉趁機和女兒聊了起來,在聊天的過程中,老劉發現,自己的孩子,已經不太會說母語了,滿嘴都是英語。加上老劉的英語水平比較差,所以他們爺倆交流起來,顯得有些費勁。"孩子,平時,媽媽不教你中文嗎?不教,平時,她上班累,下班,總睡覺。"
      這時,從旁邊走來一個年長者,向老劉打著招呼,老劉認出了他是法院華語翻譯員李先生,兩年前,剛登路一個月,他因和妻子吵架,被妻子打911告官被抓後,第一次上法庭,就是這位李先生承當的翻譯,李先生對他不錯,那天下午,當他經過24小時的鐵窗生活,重建天日後,是李先生見到可憐的他身上沒有穿外衣,又暫時不能回到原住處去取,當時天很冷,擔心他著涼,就用自己的車,把他送到了朋友處。
      李先生和老劉寒暄了兩句說:"今天你的案子也是我做當庭翻譯,怎麼有什麼想法,說說看。""還能有什麼想法,過是過不到一起去了,想儘快經濟。"老劉說。"那好,你在這等著,一會開庭時間到了,我叫你,嗷,對了,今天還有個臺灣人,也是離婚的案子,他在對面等著我,我過去和他聊聊。"說完李先生站起身來走了,順著李先生的背影走去的方向,我看到有個華裔模樣的中年人,從對面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一會,麥克從洽談室方向走了過來,走到老劉跟前說:"不好意思,劉先生,你太太不答應協定離婚,我想,今天開庭的內容主要是判決您女兒的撫養費問題,開庭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咱們進去吧。"
      走進了法庭,老劉環顧了一圈,見到,聽眾席裏坐滿了人,麥克對老劉說:"你找個地方坐好了,我得到前面律師席就座。"老劉在後面的位子上找了個空座,悄悄得坐了下來,坐下後,他發現,他的妻子和女兒坐在了聽眾席的最前排,此時,他女兒手裏拿著一個毛茸茸的玩具在玩著,一會坐下,一會又起來,蹦蹦跳跳得,顯得一幅活潑的樣子。老劉深情得望了女兒一眼,心裏道:"咳,這孩子年紀尚小,不太懂事,難道,她不明白,今天隨自己的媽媽來這裏的意義吧。"
      開庭了,當庭法官走上的法官席,法庭裏的全體人員都站了起來,老劉仰頭看了一眼那臺上的法官,見是個年紀約在五十幾歲的西人女人,半花白的頭髮,戴著一幅寬邊的黑色眼睛,穿著漿紅色的法袍,站在法徽下顯得一幅很威嚴的樣子,接下來,法官宣佈就座,書記員宣佈開庭。
      這時,從律師席上站起來兩位西人律師,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展開了各自的陳述,完畢,從聽眾席裏走上來一對年輕的西人夫婦,開始回答法官所提的問題,老劉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聽了半天,只聽懂了幾個單詞,至於人家說得什麼意思,完全沒聽懂。
      此時,法官宣佈那對夫婦的問題暫時結束,擇日再判,隨後,那幾個人一邊向法官鞠躬,一邊從臺上慢慢得退了下來,接著那書記員,又宣佈了下面將進行審理的人員名單,緊接著從台下又走上去了一對夫婦,老劉幹瞪著眼,也聽不明白,後來乾脆也不去聽了,低著頭在心思著自己的事。
      等了許久,老劉也沒聽到那書記員叫到自己的名字,這時他心裏有點著急,就往坐在臺上律師席裏的麥克,看了看,也不見他回頭看自己,他又瞪起那圓溜溜的眼睛往場子裏環顧了一周,想找法庭翻譯李先生問問,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自己,尋摸了半天,也沒見到李先生的影子,他想,李先生會不會在其他的法庭裏有案子在身,暫時不能脫身哪?
      咳!還是耐下心來慢慢得等吧,從以往他的經驗來看,他這離婚的案子,沒個一年半載的離不下來,光說上次他被警察起訴騷擾他太太的罪吧,整個過程就經過了近一年的時間,別的不說,光每月必去的面見感化官就夠老劉嗆得,每次去之前,向那尖刻的公司老闆請假時,總會得到刨根問底的詢問請假的原因,每次老劉也不能編造相同的理由,這事可真夠他頭痛得。
      突然,他聽到臺上的書記員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他語言不好,怕自己聽錯了,他趕緊站了起來,盯著前方,此時他看到麥克也站了起來,並且已經走到了律師申辯席上,正在向法官說著什麼,這時麥克風裏又傳來了喊老劉的聲音,此時,麥克也回頭往聽眾席裏看著,像是在尋找著老劉的影子,老劉趕緊一邊往前走,一邊向麥克揮手,且小聲的說道:"me ,here,"
      站在法庭上老劉心裏顯得很慌張,雖然不是第一次走上加拿大的法庭了,但他感覺還是很不踏實,心臟一個勁得"嘭,嘭"直跳著,當法官確定了當事者的身份後,問是否需要語言翻譯,站在旁邊的麥克回答:"需要。"但此時還不見李先生的影子出現,沒法,麥克只好擔當起了老劉的翻譯工作,然後,法官又傳老劉的妻子方到庭,經過了簡單得詢問後,就針對雙方的孩子的問題展開了詢問,當得知老劉的太太申請孩子的撫養權後,宣佈此次審理結束,其他的問題責日再判。
      就這樣,經過漫長的等待,短暫的的審理,老劉的離婚案子今天就算告以段落了,老劉隨即,也隨著律師,彎腰向法官深深鞠躬,退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