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庹震:新聞殺手成眾矢之的
( 2013-01-18 )



汪洋去年7月率省委新班子亮相,左一即為庹震。庹震(右二)出席公開活動。

在中國,搞新聞出名的人不少,管新聞出名的人則不多。除了高高在上揮舞意識形態大旗的幾個旗手如中宣部長等人之外,人們對隱身在記者編輯背後,默默操控輿論的新聞殺手文化殺手,都知道得少之又少。不過,在2013年年初,終於有一個人露出了水面,他就是中共廣東省委宣傳部長庹震。一時間,尊姓庹雖然大多數人認不得,但他仍然廣為人知。
庹震之所以“火”,起因就是他封殺了中國比較敢言的媒體《南方週末》的元旦賀詞《中國夢,憲政夢》,而且是在編輯簽訂版面後再作改動,完全無視新聞自由和編輯自主權;更為關鍵的是,“中國夢”正是習近平提出的。此外,庹震還越俎代庖親自寫了內容完全不同的賀詞,更是開了輿論管制更加惡劣的先例,這自然引起了南周編輯、記者們的不滿,並通過微博表示抗議。抗議在網絡上引起了更大的關注,大陸不少專家學者、媒體的同行等炮轟中宣部聲援《南周》,並要求庹震道歉甚至有要求其下臺。
然而,從1月6日南周記者編輯微博發難,到最後事件得到解決,庹震一直隱身,即未有直面反駁採編和公眾的指責,也未承認責任。據路透社報道,在廣東當局與南周和解協議中,廣東省委書記胡春華暗示庹震將離任,但短期內不會,以便為官方保留一點面子。


      隱身不見 傳將離任
      雖然在南周事件中,庹震被批為“上不知為官分寸,下不知行恥有己;以一己之官威,視公器如私產,挾酷吏之苛嚴,毀名刊如割草,所過之處,萬馬齊喑”。但事實上,自始自終,庹震也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槍的。
      “想當年,毛澤東和中央大員,對黨中央機關報的社論,不是想怎麼改就怎麼改嗎?毛澤東多少次越俎代庖,親自捉刀寫社論,何曾聽到來自報社人員有什麼非議?”庹震的校友、著名歷史學家高伐林感慨到,“(庹震)不過是蕭規曹隨罷了——在多年官場薰染下,他早就入鮑肆感覺不到任何異味,看到那些不順眼的文字,禁不住要親自動手重新將它們排列組合一番了。”
      庹震,今年53歲,河南人。1976年,文化大革命接近尾聲,庹震到南陽縣溧河公社插隊當知青,2年後返城。1978年,庹震考入武漢大學經濟系,專攻政治經濟學。
      1982年,庹震大學畢業,分配到《經濟日報》擔任該社編輯,1986年,庹震升職為工交部副主任,1988年,轉任記者部副主任,1993年升職為主任,1996年,庹震升職為該報社副總編輯,2005年升職為總編輯。2011年,庹震調任新華社副社長。2012年,庹震調任至廣東省,擔任中共廣東省委委員、常委、廣東省省委宣傳部部長。1984年獲全國優秀新聞工作者稱號,1993年當選第四屆中國十大傑出青年,2002年獲范長江新聞獎。新聞作品多次獲中國新聞獎。
      從庹震的簡歷來看,作為新聞從業員,有着相對完整的履歷,一步一步從基層成為高官。據知,庹震的確有兩把刷子,不僅在新聞界享有較高聲望,其文化造詣也不可小覷。

      資深新聞人 文學造詣深
     
其校友高伐林寫道,“三年前,我妻子借回來一本大部頭長篇小說《男人戰爭》(春風文藝出版社,2009年),我一看作者:庹震?!這樣生僻的姓,不會有別人重名,是我的校友啊!”
      “當時庹震還是《經濟日報》總編輯,我完全沒有想到,他還是一位相當不錯的小說家,這部長篇小說很有可讀性,寫的是:商州新任市委書記許橋是個外圓內方的角色,他想把開發區發展成為高科技產業區,這一舉措利國利民,但為實現這一目標他要關停一些高污染企業,直接實施無疑會觸碰一些既得利益者的神經。市委領導、企業管理層、各方利益體,為了各自在將來局勢上佔優勢,而上演了新一輪的較量。”
      庹震這部小說在網路上連載時獲千萬點擊量,被網友評價為“最鐵血和睿智的官場小說”。
      從網上資料可見,庹震1982年開始發表作品。2005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藍天下的眼睛》、《無悔的歲月》、《靜靜的地平線》、《初春的太陽》、《世紀末:還有多少問號》、《盯住交界》、《面對社會之窗》、《報海覓蹤》、《新聞采寫藝術》、《全天候記者怎麼當》、《史街背影》、《史街余韻》等書。
      事實上,他很可能還是被外界譽為中共改革大將汪洋的親信。作家鄭溢濤在2012年5月曾寫了一篇博文《從汪洋說到庹震》,對庹震和汪洋的關係作了一番回顧。

      《從汪洋說到庹震》
     
文章寫道,20年前,或許是與汪洋心有靈犀不謀而合,庹震跟他的同仁一道,高瞻遠矚地將《醒來,銅陵!》升級為《醒來,不只是銅陵》系列報導輻射全國,讓多少人心頭為之一“震”;20年後入粵,在新的位置上,在新的“思想解放的海洋”上,他能否葆有以往的銳氣,助力汪洋再度激蕩起廣東人心頭的波瀾呢?
      1991年,正值改革開放以來的中間時段,時任銅陵市長的汪洋,冒着政治風險,主導了一場大討論,震撼了全國,被稱為“改革開放以來國內第一場解放思想大討論”,“在改革開放30年的歷史中留下重要一筆。”大討論開篇文章《醒來,銅陵!》就是由汪洋親自佈置寫作、把關、改定後在《銅陵報》上刊發的,整個過程無疑是一種具體操作層面上的導引。
      《醒來,銅陵!》在《銅陵報》上刊發引發當地大討論後,《經濟日報》駐安徽記者站記者以媒體人的敏感,隨即採訪了銅陵市長汪洋,及時寫成了報導。《經濟日報》領導也認為這是一重大題材,決定組織更大的報導。1992年初,《醒來,銅陵!》略作刪節在《經濟日報》刊發,同時配發消息和評論,還策劃了《醒來,不只是銅陵》的系列報導,在全國引起巨大反響
      鄭溢濤指出,這其中,剛過而立之年、時任記者部主任的庹震起了重要作用。
      據《經濟日報》當時駐安徽記者陳雷後來回憶說,“記者及時把這一資訊和希望作重點報導的想法向時任記者部主任的庹震同志和值班副總編楊尚德同志報告,楊總和庹主任立即指示作詳細方案,連續報導。……這設計的第一稿可以說沒有跳出銅陵本身這個圈子,沒有站在全國的角度來審視銅陵大討論。之後,經過幾次反復,庹震同志把這組報導的切入口定為《醒來,不只是銅陵》,思路頓時開闊。可以說‘不只是’三個字一加上,報導的方向便十分明確,其重要意義也不言而喻了。”
      《經濟日報》的《醒來,不只是銅陵》系列報導,發表在鄧小平南巡講話之前。國務院有關領導部門對報導也給予了充分肯定。後來,《新聞戰線》、《中國記者》、《新聞出版報》等報刊在論述1992年春季全國新聞宣傳動態時,稱該組報導“比較充分地反映了基層幹群對深化改革擴大開放的期盼之情,是小平南巡講話公開發表前一次很好的輿論熱身,表現了很高的新聞銳敏性”,報導因此在當年全國改革好新聞評比中獲一等獎。
      《醒來,銅陵!》系列報道和《經濟日報》稍後的《醒來,不只是銅陵》系列報導,對汪洋仕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從此之後,汪洋和庹震兩人之間產生了交集。至於兩人之間,是否存在友情,外界則不得而知。
      鄭溢濤認為,庹震入粵可能是汪洋的主意。他指出,儘管汪洋甫一入粵就力倡思想解放,但若從他主粵以來的實踐層面上考量,某些重要瓶頸似乎仍未得到更大幅度地突破。也許,汪洋調庹震入粵,原意便是希望庹能助其一臂之力,“有待汪洋再蕩起波瀾、庹震再推波助瀾!”
      不過,南周事件發生後,人們對庹震的觀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紛紛指摘他是保守派代表人物李長春和劉雲山的親信。

      實為李長春劉雲山親信
     
《太陽報》1月5日發表署名尤可夫文章稱,去年庹震調粵,據京城當時傳聞,時任中宣部部長的政治局委員劉雲山對報業中的南方系十分不滿,在他眼中,南方系屢屢與中央和各地黨委政府唱對台戲,且南方系近年來頻繁北上西進,其記者編輯也越來越多在各地主掌媒體,經常南北呼應、東西配合地製造話題和轟動效應,儼然有與宣傳系統分庭抗禮之勢。而林雄自出任廣東省委宣傳部長以來,明顯對媒體控制不力。
      對此,劉雲山早有調整廣東宣傳口負責人的意思,但顧忌到林雄是溫家寶的前秘書,且時任廣東省委書記汪洋對媒體多網開一面,劉一直不好動手。後來林雄在廣東宣傳口大搞任人唯親,問題反映到溫家寶處,他公事公辦,冒出一句“按組織原則辦”,林頓失靠山。這種情況下,林雄被邊緣化,劉雲山的親信庹震便南下廣東主掌傳媒。
      不過,庹震究竟是否劉雲山的親信,目前仍未見確實的證據。
      而在傳言中,也有人說庹震的主子,是前中共政治局常委李長春。庹震去年5月被李空降至廣東擔任宣傳部長,目的是控制敢言的南方報系,牽制主張改革的汪洋,並在十八大前攪局。
      報道指出,庹震不負使命,很快,廣州《羊城晚報》旗下的新銳媒體《新快報》在7月16日遭到整肅,該報的評論、國際國內新聞、深度等多個必備版塊均被取消,僅剩下文體娛樂和本地新聞版塊。據悉,原因就是該報此前報導了包括天津薊縣大火、四川什邡官民衝突、中石化在四川放高利貸和霸佔民營公司的醜聞等新聞。此外,《南方都市報》的現實版和網絡版的評論部份也遭到了閹割,一些報導,如《惠州查獲70噸假速凝劑疑流入東莞常平地鐵》被封殺。
      據悉,李長春整肅南方報系控制輿論攪局早有先例。當年李在廣東省當省委書記時曾發表了一通著名的講話,其中有一段說:“我來廣東的任務就是要整肅《南方週末》、《羊城晚報》等幾家報紙的。我從來不准我的小孩看《南方週末》這家報紙。”在李長春晉陞政治局常委主管宣傳後,再度與接任廣東省委書記的張德江聯手,對《南方都市報》進行了嚴厲整肅,並以經濟犯罪為名,將《南都》副總編程益中逮捕、總經理喻華峰判刑8年。當年美國總統奧巴馬訪華只接受了《南方週末》的獨家專訪,中宣部除了審查內容,還禁止其他媒體轉載,《南周》以開天窗方式抗議,事後總編輯向熹被降職。

      管制太嚴 審報員大控訴
      庹震究竟是誰的親信?從以上關係來看,誰也說不準。但可以肯定的是,庹震到了廣東之後,肯定未有對汪洋的事業起到加分作用,而其李長春劉雲山式管制傳媒手段,的確觸動了廣東傳媒人的利益,以致連官方委派的新聞審讀員也看不過去,揭露廣東省委宣傳部長庹震,自去年中上任後,“對報紙的管控更加嚴苛,禁令越來越多,對《南周》、《南都》的管制和監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年近六旬的曾禮是經廣東省委宣傳部委任的南方報業集團審讀員,近日他通過微博公開了“不應公開”的集團內部的新聞審查流程。曾禮在微博中透露,為把握報紙輿論導向,南方報業集團設立審讀小組自我把關。操作程式包括各版責任編輯出樣送審,分管領導和審讀員對大樣進行審讀,如有問題就修改,認為有導向錯誤不宜刊登,可提出撤稿意見,然後匯總總編輯決定。近兩年來,每期報紙都有撤稿,多時撤稿七、八篇,少則也有兩、三篇,重大修改達十多篇,因此較少受到宣傳部批評。記者常因為稿件被閹割而憋屈,但是基本上還可以忍受。
      但自從去年5月庹震出任省委宣傳部長後,管制和監控之嚴已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譬如要求《南周》每期選材都要上報省委宣傳部,批准後才能采寫;重要報導和社評都要報宣傳部審閱後才能出。按報社出報流程,晚上9時半稿件上版,10時交付印,但因要送審,經常要拖到半夜12時甚至更晚才最後定版。有好幾次到了次日凌晨才通知撤稿,弄得編輯部臨時調版,印了十幾萬份報紙都作廢。他並舉出例子,如:


      粵宣傳部禁令摘要
      •佛山等地有樓盤使用海砂,不得自行採訪評論
      •網傳中央編譯局長與女博士婚外情,不得轉用
      •河南光山縣22學生被砍傷,用新華社通稿,不上頭版
      •多個品牌白酒被爆含塑化劑,按新華社通稿,淡化處理
      •網傳習近平視察廣東入住酒店等相片,一律不得轉載
      •廣發銀行珠海分行前行長屈建國貪腐案,只作簡單報導
      •涉及重慶前市委書記薄熙來、前副市長王立軍案件的報導,不得自行採訪報導評論
      從曾禮的披露可見,庹震可謂名副其實的“新聞殺手”。
      由於庹震在南周事件中成為眾矢之的,網上還可以見到不少對他不利的傳言。
據海外放風的消息稱,庹震不但不把習近平放在眼裡,稱其之所以能上位,是因為有一個好爸爸,而且還公開聲稱習仲勳是一個漢奸、叛徒,習近平能夠幹五年已經不錯了,因為“他再這樣折騰,要麼就是被逼下臺,要麼就是成為‘末代皇帝’”。在不久前習近平“南巡”期間,庹震暗中發出指令,不許廣東等地報紙“借題發揮”,過多吹捧,更不許聯想,並稱,如果宣傳過火,就把習近平擺上臺,“他下不來,我們就上不去”。


      傳言有六情婦 存款數千萬
     
消息還稱,庹震在北京任職期間,五年間共有六個情婦,其中一個在新華社,一個在經濟日報社,他還大量安排家鄉的親戚朋友到北京任職。此外,庹震目前名下有兩套房產,但他的直系親屬名下有八套昂貴的房產,總存款在4,500萬左右。
      庹震的家庭也被“人肉搜索”。1月8日,新浪微博“炎黃秦火火”爆料:“庹家堪稱中國宣傳第一家族,他是廣東宣傳部長,他父親庹文忠是南陽宣傳部長(已退休),妹庹軍是南陽宣傳部副部長,他女兒是中國日報記者,不出意外,十年內必成下一個部長。”
      他又稱:“現在再爆一個庹氏家族的料,其妹妹庹泓先後在新華社經濟參考報、新華社香港分社工作。其妹夫李大宏是香港《大公報》社辦主任、執行總編輯。說他們是‘中國第一宣傳世家’也不為過了。”
      此微博帖子被配了庹震的女兒庹燕南的記者證和照片,並稱庹燕南是《中國日報》駐歐洲記者。有民眾跟帖調侃道,這是明顯的境外勢力,家裡全是境外敵對勢力。

 



庹震在南方報業集團考察。

庹震在中國早春前的冬天點了一把火,會否重燃1989年的那場烈焰?

庹震為廣東大學生三下鄉“廣東精神”宣講隊授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