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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炫富 郭美美攪亂紅會
( 2012-12-29 )



2012年8月7日晚,郭美美身着性感的“孔雀服”亮相,演唱。中新社

中國紅十字會副會長趙白鴿在2011年說了一句話:“一個都沒有被證實的網絡事件,卻可以用三天就把你打得稀里嘩啦的……三天毀掉一百年。”趙白鴿說的,就是在2011年轟動一時的“郭美美”事件,至今提起來,仍為人津津樂道,因為這個事件充斥着各種奪人眼目的字眼:“炫富”、“干爹”、“總經理”、“紅十字”。

      郭美美,湖南益陽人,原名郭美玲,網絡微博上的昵稱是“郭美美baby”,小名洋洋,但現在,人們都叫她“郭美美”。她2011年6月21日在網上炫耀其奢華生活,並稱自己是中國紅十字會商業總經理,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郭美美生於1991年6月15日,在微博上稱自己“住大別墅,開瑪莎拉蒂”時,她剛剛年滿20歲。網友的人肉搜索顯示,郭美美以前家境一般,甚至還在使用山寨手機和假皮草,最近兩年,母女突然一夜暴富。跟郭美美相識的演員李夢瑤一條已經刪除的微博也寫道,郭美美家境以前的確沒有現在好,“此後我們因一點小事兩年沒聯繫,她一下暴富了!是個神女!”
      2011年6月26日,郭美美連發三條微博,聲明其“中國紅十字會商業總經理”的身份是自己杜撰出來的,而其本人也並未在中國紅十字會工作;並且表示“對自己愚昧行為給中國紅十字會造成的名譽損害和公眾誤解深表歉意,願意向中國紅十字會鞠躬道歉,並向關心此事的網友深深致歉!”
      2011年7月,由中國監察部、中國社科院社會學所、北京劉安元律師事務所、中國商業聯合會和中國紅十字會總會的人員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對郭美玲與商業系統紅十字會(以下簡稱商紅會)的關係、商紅會的治理結構和內部管理展開調查。結果顯示,商紅會中不存在“紅十字商會”這一機構。
      事件顯然沒有像當事各方希望的那樣迅速平息。道歉的道歉,澄清的澄清,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2011年8月,中國各地紅十字會收到的慈善捐款銳減,信譽受到質疑。有報道稱,郭美美事件加劇了北京市“血荒”,無償獻血人數降低。《新周刊》的一項調查顯示,82%的網友表示不會再給中國紅十字會捐款,15%的網友表示查清了賬本把每筆去向公布了之後再說,僅2%的網友表示會捐款。
      貴州省教育發展基金會自2011年6月30日成立以來,更是遭遇“零捐助”尷尬,發出逾千封邀請函,卻無一回應。“我們發出去1000多份邀請函,卻沒有一家企業或者個人肯回應我們。”基金會秘書長周憶江今年11月初時表示,“以前,企業和公眾都很熱心各類公益慈善活動,都主動找上門來。但自從經歷‘郭美美事件’後,公益慈善機構的公信力遭到了質疑。”
      2011年11月3日晚,一場口水戰讓人們又見到了郭美美。當時,一篇《南海紅會醫院把活嬰當死嬰丟廁所》報道出來後,郭美美評論稱“這個社會很多人變態了”,中紅博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主席、首席執行官(CEO)翁濤回復稱:“又見郭美美”,由此引發一場持續6個小時的相互揭醜口水戰。
      2012年8月7日,郭美美身着性感的“孔雀服”亮相瀋陽,一出場就引起巨大的轟動。2012年9月,郭美玲在微博曬出了坐在寶馬車上的照片。

      關注‧熱評
      郭美美的經紀人Jackie:“我作為局內人,這樣的壓力根本承受不起。不管美美這件事結果如何,我今後還是要在圈裏混的。一旦名聲壞了,我的事業也就毀了。”
      地產商任志強:“郭MM事件不僅嚴重的破壞了紅十字會的形象和信譽。並且傷害了全國善良的中國民眾的心。紅十字會至今未能亡羊補牢的迅速重塑信心的愚昧,則不但讓捐款成了無源之水,也會讓義務獻血陷入困境,這將嚴重影響醫院的正常治療……”
      作家任曉雯:“郭與芙蓉玉鳳的炒作性質不同,後者是無害的,前者則傷害了全體納稅人的感情。利用郭的名氣進行商業牟利,是一種漠視民意的無底線,是一種背叛。身逢亂世,你可以不做英雄,但是千萬不要助紂為虐。”
      歌手巫啓賢:“娛樂圈沒有門,不收報名費,郭美美想進來沒有人會攔着,讓她進來試試看,看她能得到什麼。娛樂圈也是有自己的規則的,至於別人會不會捧她,反正我肯定不會,我是傻子啊?”
      美國《紐約時報》:“年輕貌美的郭美美的照片就像一顆顆手榴彈炸向中國的慈善事業。……中國紅十會如不下決心改革,建立公開制度,將徹底失信於民。”

      “圍觀”有基因  網絡是“黑夜”
      郭美美事件中,畫家、文藝評論家陳丹青說了一句話:“網民圍觀人肉郭美美大有‘文革’遺風。”自然,又引來一場風波。
      網絡指責主要源於兩方面,第一,不滿陳丹青沒有提及紅十字會;第二,不該把網民的“圍觀”行為比作“文革”。後來,據《新民周刊》引述陳丹青的話表示:“我對‘郭美美’沒有興趣,它是網絡事件,通常網民的熱度會迅速轉移,撲向下一個‘李美美’——誰還牢牢記得上一個‘人肉’對象嗎——我想透過這件事談一些更深層的人性規律,比如‘圍觀’的國民性。……因為在中國的歷史中,有這樣的文化意識形態,國民性中有‘圍觀’”和‘圍攻’的基因,所以到了網絡化的時代,演變成了現在微博上的‘圍觀’和‘人肉’。”
      陳丹青還說:“網絡無疑是表達管道,在當下中國尤其重要,但暫時還很難看做是真正意義上的言論自由。網絡最低程度可以讓人發泄,但難以提供解決之道。你想一想,有幾件事是果然通過網絡民意,最後徹底解決的?我從未懷疑網絡在民主過程中的良性作用,但我對它的樂觀程度,比較審慎。網絡能夠體現民意,但並不就是民主,如果是真民主,第一條:所有訊息和言論首先應該出現在正式媒體,而不是手機上。”他形容,網絡是黑夜,白天無法說的話,只得夜裏說,這就是中國式的網絡文化。“‘人肉’是出於義憤,是對公權力喪失的嚴重不滿,於是群起追問。但在真的民主社會,這是不正常的,也不會發生的。”

      眼花繚亂 就像一部連續劇
      三叉戟圖案,是世界名牌跑車瑪莎拉蒂的標誌;紅十字,則是公益組織的標誌。這兩個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標誌,卻因為郭美美發生了奇特的關聯。
      中央電視台的報道說,事件發生後,郭美美最初發表的一條回應微博,對整個事件的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這條微博解釋說:“我所在的公司是與紅十字會有合作關係,簡稱紅十字商會,我們負責與人身保險或醫療器械等簽廣告合約,將廣告放在紅十字會免費為老百姓服務的醫療車上。”正是郭美美說的這種合作模式,讓公眾的疑問進一步升級:是否有人在利用慈善牟利,為個人獲取巨額的財富。
郭美美迅速刪除了這條微博。隨後,她面對媒體採訪時,解釋發生了變化。她說,自己最初的身份認證是“演員”,“紅十字商會總經理”是表妹修改的,自己並不知情:“她好玩,她自己的微博也是寫的自己是CEO之類的。”
      幾天之內,她的說法一變再變,這不能不讓人們更加疑惑。“郭美美事件”就像是一部劇情越來越複雜、不斷有新人物出場的連續劇。一位網友還將牽連到質疑中的人物和機構畫成了一張圖表,看起來讓人眼花繚亂。
      “郭美美的事沒弄清楚,沒心情捐款!”——這是新浪微博上一句由“郭美美”事件而引發的造句,沒心情吃飯、沒心情逛街、沒心情減肥、沒心情結婚……各種“沒心情”輪番登場,面對紅十字會的聲明,也是“沒心情聽”。郭美美事件,至少證明了一件事:中國慈善組織的公信力的薄弱。
      《魏書‧崔光傳》中寫道,“ 光寬和慈善,不忤於物,進退沉浮,自得而已。”簡言之,慈善,是不附加任何要求的事情,讓人的心靈安享愉悅與滿足。而《大美百科全書》對“慈善事業”的解釋是,“最悠久的社會傳統之一 ,它通過由金錢的捐助和其他服務,來提升人類的福祉 。”
      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中國紅十字會所接受的善款流向,一直被認為不夠透明。據說,有“玻璃大王”之稱的福建商人曹德旺,曾向中國扶貧基金會捐贈兩個億,他要求:半年內將2億元善款發放到近10萬農戶手中,且差錯率不超過1%,管理費不超過善款的3%。他的舉動及要求,受到不少稱贊。郭美美事件發生後,曹德旺說:“郭美美的出現,是制度上的問題,沒有什麼奇怪。”

      “商紅會”成了歷史
      中國商業系統紅十字會,簡稱商紅會,這個成立十年未經註冊、一直打着“紅十字”招牌,通過其關聯企業從事商業經營的“公益組織”,因為郭美美,面臨了一場空前的質疑與撻伐,最終成為歷史。
      中國紅十字會總會2011年7月1日22時20分發表聲明:暫停中國商業系統紅十字會一切活動。12月31日,中國紅十字會總會發布通報稱,紅十字總會在對行業紅十字會的組織建設、制度建設和業務開展方面,疏於管理,監管不力。經商中國商業聯合會同意,決定撤銷商業系統紅十字會,並將依據法律法規對遺留問題進行相應處理。
      中國社科院社會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楊團提到,“中國目前對於慈善領域的關聯交易沒有規定,甚至沒有概念,不知道慈善領域也有可能發生關聯交易。”楊團認為,鑒於紅十字會本身就是一塊慈善公益的牌子,“如果你利用自己是紅十字會(成員或組織)的這種權力來給自己的企業牟利,這本身就是有關聯交易之嫌。”
      2010年12月10日,中國紅十字會的網站上刊載了一則簡短新聞,標題為《中國商業系統紅十字會紀念成立10周年》。後來,中國紅十字會新聞發言人、該會秘書長王汝鵬曾提到,“現在商業系統紅十字會雖然成立了有10多年,但是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獲得法人資格,沒有在民政部門獲准登記。”沒有獨立的法人資格,商紅會就沒有募捐賬號。2006年7月,中國紅十字總會與中國商業聯合會向中國央行發了一份公函稱,為商紅會申請開辦基本賬戶,目的是,“為依法開展募捐活動、收取會費等工作”。該函件中蓋有中國紅十字總會與中國商業聯合會的公章。
      有評論說,商紅會的背後,幾家相關公司的活動盤根交錯,而商紅會此前也已與諸多企業開展過合作事宜。如無郭美美,此種運作應該會順風順水,前程錦繡。郭美美僅拋出了一個引子。在微博時代,無數熱心網友充當了真相挖掘機,越來越多與郭美美事件相關的機構與個人浮出水面。不禁讓人猜想:水面下冰山如何?

      “怎麼可能投入家產去炒股”
      郭美美母女2011年8月3日接受公開露面,郭美美稱,中紅博愛的王軍是自己“干爸”,其在網上炫耀的豪車,一部瑪莎拉蒂是王軍送的,另一部Mini-cooper是其母親送給她的18歲生日禮物。
      郭美美的母親郭登峰當時說,她本人財富可觀,1990年就已在深圳有兩套房子、幾百萬現金;至於其財富來源,則是靠炒股票:在股市只有5隻股票時,她已入市,並稱當時一天股票漲幾十元,她也因此幾個月就賺了幾百萬。
      但隨後有網友查出,在郭登峰名下有兩個深圳股東賬號,其中一個“0000058062”的賬戶首次交易日期為1992年3月27日,另一個賬戶“0061401164”的首次交易日期是1995年8月10日。另外,郭登峰還有兩個上海股東賬號,其中一個“A108260388”,目前已銷戶,其首次交易日期是1994年3月17日;另一個賬戶“A159300026”的首次交易時間為1995年8月10日。在郭登峰名下有兩個股東賬號,其中一個賬戶首次交易日期為1992年3月27日,另一個賬戶首次交易日期是1995年8月10日。顯然,以上四個交易時間都與郭美美的母親自曝的“在90年代初就在股市完成了百萬元資本的積累”有所出入。還有資料顯示,深證交易所是1991年4月3日才正式開市,而股票認購證則是在1991年才有,準確地說是1992年8月才正式開始,而1990年12月開市的上交所,當月總成交額也不過93萬元。
      後來,郭登峰“承認,我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在90年代很多人都不知道股票的時候,竟然投入家產去炒股,更不可能料事如神,一下子從幾萬塊翻到幾百萬。”



郭美美曾在微博上自稱“中國紅十字會商會總經理”,那年她只有20歲。

“郭美美”的一條微博,引起了人們對中國紅十字會及公益事業的焦慮及質疑。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