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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越獄”陳光誠驚動世界
( 2012-12-28 )



陳光誠(中)今年5月與家人抵達紐約。中央社

2012年,盲人陳光誠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他跑出被監禁的家,跑進美國駐中國大使館,然後,去了美國。只是對於他的這般舉動,當時知道的人並不多,官方封鎖了很多消息,直到他到了美國,很多中國人疑惑地問:陳光誠是誰?

      西方媒體的報道將陳光誠稱為“盲人活動家”或“盲人維權人士”,在一起案件中,山東省地方官員嚴酷執行一胎化政策,陳光誠發起對後者的集體訴訟,因此,他和他的家人受到酷刑折磨,並遭中國政府監禁。今年4月,陳光誠成功擺脫軟禁狀態,並逃至美國駐華大使館。目前,陳光誠在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學習法律,今年10月,他獲人權組織頒發的年度人權獎之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洪磊表示,在陳光誠問題上,中國的態度明確,但被問到是何種態度時,他沒有作進一步補充。


      陳克貴仍在關押
      陳光誠的大哥陳光福說,在陳光誠今年4月22日進入北京的美國大使館避難後,當地政府官員和警察在一個深夜翻牆闖入他家並破壞了他的住處,陳光福把這些人告上法庭。
      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引述陳光福的話說,他有充分證據證明政府人員深夜闖入他家,被他兒子自衛時砍傷的政府官員,以及他兒子現在仍被關押在獄中就是證據。此外,當地政府還派物價局對他家被砸壞的電視機做了估價與賠償,這就是破壞他家庭財產的證據。
      但山東沂南法院11月1日以沒有提出任何相對應的事證為由,駁回了他的訴訟。陳光福說,官員們有權力,法掌握在他們手中,所謂的法都是做樣子給人們看的,現在的情況實際上就是權力幹預法。陳光福表示,無論後果怎樣,他將繼續走法律程序,對沂南法院的不受理裁決提出上訴。他還說,他的兒子陳克貴仍在關押之中,當局不允許他前往探視;據他所知,陳克貴的案件已經被遞交給檢察院。
      陳光福最後說,他遠在美國的弟弟陳光誠已經得知他的訴訟被駁回一事,並在上訴問題上與他意見一致。


      喜歡答錄機
      陳光誠曾表示,學成後將回國,“我有一本從正規合法管道取得的合法中國護照,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撓我”。他表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如果必要的話將露宿紐約甘迺迪機場(JFK),直到獲准登上一架返回中國的飛機。
      英國《金融時報》曾報道說,陳光誠的新家位於紐約一棟外表陰沉的塔式大樓裏,在房間,陳光誠穿着白色的襯衣,打了一條紅色領帶,臉上架着一副墨鏡——對於中國以及世界各地的人權活動人士來說,這副墨鏡已經成為他的標誌。他走起路來還是有點一瘸一拐,但他表示自己的腿傷正在癒合,很快他就能去遊覽自由女神像了。
      陳光誠說,“我非常喜歡答錄機。2005年有人送給我一台。我用它來記錄有關政府在推行計劃生育過程中的暴力行動的陳述。它逃脫了對我家的無數次的抄家,直到今天我還保留着它。”身在紐約的陳光誠說自己喜歡各種各樣的菜式,因為當他在自己的村莊裏遭到軟禁時,外出購買食物和生活用品常常遭到阻撓,他和他的家庭經常挨餓,“食物的酸甜苦辣——都有各自的營養價值,在一個人的一生中也是一樣——吃些苦頭(經歷苦難)也有它的好處和價值。”
      在中國,雖然知道陳光誠的人不算太多,但其中不乏同情者,他們覺得陳光誠是個勇敢的人;也有人對他不屑一顧,“我不喜歡那個瞎子”。原本,作為維權者,在芸芸眾生裏,就是少數人。

      維持着表面平靜 曾是“臨沂的驕傲”
      在陳光誠的家鄉,一位老漢直言:“五瞎子(指陳光誠)麼,他跟莊戶人一伙兒的,大多數人喜歡他。跟官員對着(幹)。”其實,陳光誠並不是一開始就跟政府和官員水火不容,雙方至少曾經維持了一段比較長時間表面的平靜。
      2003年,陳光誠還被評為臨沂市“十大新聞人物”,他的結婚儀式在電視台轉播,被宣傳為“臨沂的驕傲”。到2005年,由於深度介入計劃生育維權事件,臨沂市官方終於與陳光誠“決裂”。
      並非所有村民在所有事情上都百分之百支持陳光誠。東師古村的劉老漢就認為,陳光誠總找政府的錯誤,才惹怒了官員,遭到報復,“政府幹事兒能沒點錯嗎?你總找錯誤,人家會願意?!”

      上過《時代》百人榜 
      陳光誠生於1971年,生日是11月12日,與孫中山的生日相同。有命理分析說,生於1971年11月12日這一天的人外表柔弱,內在卻暗含堅硬;由於陰氣之故,易造成偏頗的個性,但偶而也會採取斷然的行動,一旦這種行動力表現得過強時,會成為“氣魄”型的人物。
      陳光誠的家鄉在山東省臨沂市沂南縣雙堠鎮的東師古村。因幼時生病,他雙眼失明。現在經常被人們提及的是,他沒有經過法律的專業培訓,僅依靠自學法律知識,卻幫助一些人維護權益,因此,他被稱為“赤腳律師”。
      根據1991年開始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殘疾人保障法》,殘疾人士可減免稅收,但臨沂政府直到1996年,依然在向殘疾人士征稅。陳光誠與當地政府多次交涉未果,遂於1996年寒假到北京上訪。此後臨沂地方政府接到上級批示後,終於表態,要停止向殘疾人士征稅。
      1997年,東師古村開始實行兩田制,加重了村民的負擔。陳光誠於1998年夏,又到北京上訪,最後終於終止了村裏的兩田制。
      2000年到2001年,陳光誠在中國法學會發起並負責“殘疾人維權項目”。2002年,他試圖在北京成立殘疾人士的民間維權組織,未果。2003年7月至8月,陳光誠夫婦作為訪問學者,前往美國訪問,參觀並瞭解了當地的殘疾人士機構。
      根據《殘疾人保障法》第44條的規定,殘疾人可以免費乘坐地鐵。2003年9月,陳光誠在北京乘坐地鐵,檢票員以其沒有當地的盲人免費乘車證為由,要求其購買車票。陳光誠將北京市地鐵運營公司告上法庭,並獲得勝訴。
      2006年5月,他入選美國《時代》年度百大人物。這年共有5位中國人上榜時代百人榜:中國總理溫家寶、電影導演李安、國美電器總裁黃光裕、水資源保護工作者馬軍,以及山東的維權活動人士盲人陳光誠,但中國媒體在報道中國入選人物時,沒有提到馬軍和陳光誠。
      《時代》周刊說,陳光誠是一位“有法律眼光的盲人”,也是一位讓世界看到了那些山東人悲慘遭遇的盲人;在介紹馬軍的時候,《時代》周刊把馬軍的著作《中國水危機》對中國的價值和《寂靜的春天》對美國的警示相提並論。

      辯護律師未能進法庭
      2005年9月6日,陳光誠在北京與《時代》的記者討論臨沂的計生狀況,當天下午,即被山東警方強行帶走。2006年3月11日,陳光誠被臨沂警方從家中帶走後,與外界失去聯繫;6月11日,陳光誠家人收到其被刑事拘留的通知書;8月18日,山東臨沂沂南法院開庭審理,陳光誠被指控犯有故意破壞財物罪和聚眾擾亂交通秩序罪,當天法庭沒有做出裁決。
      這次的庭審引發極大的爭議:陳光誠的辯護律師張立輝以及陳光誠的妻子不被允許進入法庭;辯護律師許志永在前一天晚上被沂南警方以偷竊為借口羈押,在陳光誠庭審結束後才獲釋;法庭臨時指派的兩名辯護律師,沒有為陳光誠做任何辯護;在陳光誠明確拒絕法庭指派律師的情況下,法庭並未依照法律規定休庭。
      2006年8月24日,沂南縣法院以故意破壞財產和聚眾擾亂交通罪,判處陳光誠有期徒刑4年零3個月;10月30日,臨沂市中級法院駁回判決結果,發還重審;12月1日,沂南縣法院宣布對陳光誠維持原判;2007年1月12日,臨沂市中級法院宣布維持一審判決。
      2010年9月9日,陳光誠出獄,被警車送回家,隨後即被軟禁在家。2011年2月17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馬朝旭記者會上被多次問及外國記者在山東採訪陳光誠時受阻一事,馬朝旭說,外交部得知上述情況後,即向山東當地政府瞭解情況並及時作了妥善處理;他又說,希望外國記者遵守中國法律法規,在中國報道要尊重中國國情,特別要尊重當地人民的意願,以免發生任何不快。

      “新型活動人士” 不主張採用暴力
      在中國,盲人的職業選擇非常有限,陳光誠自己曾在南京學習過傳統按摩,同時,他也在空余時間參加法律講座,一段時間之後,他開始為殘疾人提供無償的法律咨詢服務,中國政府還因此表示了對他的這項工作的讚許。不過當陳光誠將注意力轉向計劃生育以後,政府立刻停止了對他的表彰。2005年,陳光誠即遭到軟禁,隨後入獄,罪名是擾亂交通和破壞公共財產。2010年,陳光誠被釋放,在他自己的家鄉繼續軟禁。
      英國媒體認為,陳光誠是中國大陸“新型活動人士”中最著名的一個,他並不是嚴格字面意義上的“持不同政見者”,因為他並不主張推翻現有政府或採取暴力方式,破壞現有社會秩序。
      陳光誠也說,自己的“首要要求”是,中國政府應當切實遵守本國法律和憲法,法律條文中明確規定公民的人權、言論自由以及多項被西方社會視為理所當然的其他權益受到保障。他說:“當你閱讀中國憲法時,你會意識到只要我們能夠實現那些最基本的要求,中國就有希望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中國的法律本身並沒有問題,問題在於它們在現實社會生活中沒有認真執行。
      陳光誠強調:“中國終將迎來民主體制。我對此百分之百地確信——不過這一過程需要時間。如果人人都為建設一個更加公平文明的社會貢獻力量,民主就會更快到來;如果人人都袖手旁觀,那麼民主就會來得慢一點,但這一趨勢是無法避免的。”

      與妻子兒女在一起 “希望他平靜生活”
      陳光誠事件是2012年年中美戰略經濟對話一個意外話題。經中美兩國官員協商,陳光誠離開停留6天的美國駐華使館,住院療傷,妻子兒女來京與他團聚,最終一起到了美國。有美國媒體認為,這是令中美兩國政府都不失面子的解決方案。
      陳光誠有一兒一女,在其軟禁期間,兒子被寄養在臨沂市臨沭縣的岳父母家;陳光誠的女兒陳克斯的戶口,則在陳光新名下——陳光新是陳光誠的四哥,在沂南縣黨校工作。有人指出,陳光誠本人超生,卻為計生維權,有為個人謀利的嫌疑。還有人說,陳光誠夫婦長期沒有經濟收入(由於軟禁,陳光誠無法自由活動),但是陳光誠的生活來源似乎並沒有成為問題(證據為陳光誠“紅光滿面,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和被真正長期軟禁的昂山素姬判若兩人”),由此判斷,陳光誠接受了外國援助。
      還有網友稱,“對於一個盲人,內心是同情他的。希望他安心學習,平靜生活,和一家人一起過一個安安穩穩的生活。”


 



陳光誠的哥哥陳光福目前在山東老家。陳光誠和他的侄子陳克貴。資料圖片

陳光誠和同為維權人士的胡佳(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