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字體:

傅瑩:傳出使聯國
( 2012-12-21 )



2011年8月,傅瑩接受德國《明鏡》週刊記者採訪。

據報導,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傅瑩將接替李保東出任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大使),李保東或被安排外交部副部長一職。傅瑩十多年來在外交界縱橫俾合,傅氏風格傳誦一時。不過,她出任此角色,似乎意味着她遭遇職場玻璃天花板,無緣外交部長,她或將在聯合國的舞臺上,完成其輝煌的職業外交生涯。
傅瑩,1953年1月出生,蒙古族,北京外國語學院英語系畢業,英國肯特大學國際關係碩士研究生。曾任中國駐菲律賓、澳大利亞、英國等國大使,是中國第一位少數民族女大使。現任中國外交部副部長,也是繼王海容之後中國第二位女副外長。

      蒙古族人 父親是軍官
      傅瑩1953年1月出生在呼和浩特市。她的父親阿民,是著名哲學家艾思奇的學生,曾官至中共內蒙古軍區宣傳部副部長。16歲時,傅瑩就響應號召,到內蒙古的一個農場進行勞動。1970年,傅瑩進入當時的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廣播站工作,並開始自修高中課程。三年後,她作為“工農兵學員”,被推薦到北京外國語學院英語系學習,並選擇第二外語為法語,後又學習羅馬尼亞語。
      1977年自北京外語學院畢業後,傅瑩次年即進入中國外交部服務,開始了職業外交生涯。1985年被派赴英國肯特大學進修,並獲得國際關係碩士學位。回國後,傅瑩又回到翻譯室工作,並逐步獲得提拔。歷任三等秘書、二等秘書、培訓處副處長、英文處副處長等職。在此期間,她還曾為鄧小平、楊尚昆、江澤民、李鵬等中共高級領導人擔任翻譯工作、陪同出訪、參加重要會議等。
      調外交部亞洲司工作後,傅瑩於1992年至1993年間,赴柬埔寨參加聯合國的維和工作。從柬埔寨回國後,傅瑩繼續在亞洲司工作,先後擔任綜合處處長、亞洲司參贊,並主管綜合調研、東盟事務和亞太安全等工作。1997年,她調任中國駐印度尼西亞使館,任首席館員公使銜參贊。


      中國第一位少數民族大使
      1998年11月,江澤民頒佈主席令,任命傅瑩為中國駐菲律賓第八任大使。這使她成為中國第一位少數民族女大使,也是當時中國最年輕的女大使。一年後,傅瑩昇任外交部亞洲司司長,是該司成立以來的第二位女司長。2004年,她再次出使,任中國駐澳大利亞第十任大使;三年任期結束後,又改任中國駐英國大使。成為駐英大使後,傅瑩在倫敦外交圈裏十分“活躍”。她常常在報紙上譔文並與英國各界人士溝通。
      2010年1月,傅瑩出任外交部副部長。
      根據中國駐英國大使館網站上的資料,傅瑩愛好閱讀、藝術,喜歡體育運動,打高爾夫和網球。她的丈夫郝時遠是民族學家,內蒙古武川人,曾任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所長,是位民族問題專家。兩人育有一女。
      來自內蒙古的傅瑩很喜歡聽內蒙古長調。她說,常常把蒙古歌曲的CD當做禮物送給外賓,有些澳大利亞朋友人聽了之後很喜歡,還專門給她發來電子郵件,講述聽後的感受。在澳大利亞任大使的時候,傅瑩說自己喜歡喝奶茶,從國內帶來磚茶,週末熬奶茶喝。


      “北二外”畢業次年進外交部
      她在澳大利亞擔任大使期間發生,2005年6月,中國駐悉尼總領館一等秘書陳用林在澳洲申請政治庇護,並聲稱中國在澳大利亞安插了1000名間諜。傅瑩面對指控,除了嚴正否認之外,也用特有方式化解澳人的疑慮。在一次公開活動時,面對澳大利亞媒體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傅瑩大使心平氣和、面帶微笑地說:“如果我要處理這麼多的間諜業務,怎能有時間在這裡與各位見面?”
      澳洲的某位記者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傅瑩哪怕在最有挑戰性的問題面前也從不用“無可奉告”的詞句;在回答中國政府有關臺灣問題的立場時,她回答:“中國人不會容忍臺灣獨立,這就好比我們從祖先那裡繼承了一棟房子,咱倆是兄弟卻都討厭對方,常常彼此關着門,但我們不可能把屋頂拆了,而是不得不保存從祖先繼承下來的東西。”
      在英國擔任大使的幾年,是傅瑩駐外生涯亮點迭出的時期。這位已是副部長級別的中國高級外交官,是倫敦最忙碌也最受歡迎的社交圈人士之一,公眾講座、大學論壇、商界會面、媒體採訪,處處能聽到她輕聲溫柔卻有說服力的中國聲音。
      2008年三月西藏發生暴動,西方媒體對中國政府大加撻伐,傅瑩在英國《每日電訊報》撰寫《如果西方能夠傾聽中國》,即是一例。2009年底,英國輿論報導,中國使館不滿電視《追星族》(XFactor)粉絲干擾傅瑩住宅安寧,傅瑩不但親自出面強調也是《XFactor》迷,消息上了《地鐵報》和《太陽報》後,連年輕人都說:“中國那個女大使很酷!”
      突破英國王儲查理對中國長期以來的杯葛,是傅瑩駐英期間的另一要事。傅瑩到任後,透過與查理王儲私人秘書積極聯繫,查理王儲和中國間已建立通暢管道。她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闡述中國政策與立場,在公開場合面對敏感議題,她總是談笑帶過,卻又絕對符合“政治正確”規範。
      傅瑩也是首位接受倫敦記者協會(FPA)邀請,到該協會與國際媒體面對面的中國大使。在此之前,穿着小禮服的傅瑩曾獨自出現在FPA的2008年的年終酒會,身邊連個秘書都沒有。面對記者的詫異,她說:“傾聽跟表達一樣重要,是吧?”“外交官也要重視非官方活動,我也想瞭解你們呢!”


      批評英國人熱衷於說教
      傅瑩在即將離任駐英大使時說,她欣賞英國政治家的全球視野,英國民眾的強烈正義感、同情心和國際責任感,以及在四川地震時的慷慨捐款。
      不過,談到不喜歡的地方時,傅瑩則坦率地指有的英國人熱衷於說教,不關注受眾的感受。一些人總以為自己的生活方式、背景和信仰都是最好的,並以此衡量別人,要求仿效。
      “這種感覺我經常會有,無論是聽演講還是在餐桌上。孔子說:三人行,必有我師。而我們有一個關於英國人的笑話,當然指的是部分英國人而不是全部英國人,對他們來說,三人行,我必為師。”
      傅瑩曾接受英國《金融時報》著名專欄“與金融時報午餐”作者、該報主編巴伯(Lionel Barber)專訪。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傅瑩批評到英國人“熱衷於說教”和其他一些關於西方負面評論的段落,只見諸於中新社的報導,在《金融時報》的專訪中,不是一筆帶過,就是不得而見。

      “中國也有不被理解的挫折感”
      傅瑩說,中國已經站在世界舞臺上,中國領導層和公眾都意識到並接受了這個事實。但另一方面,中國也有不被理解的挫折感。西方習慣於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中國,認為中國不符合標準。但是中國不會符合那個標準,中國有自己的悠久歷史,中國文化傳承了五千年;中國也有一段不幸的歷史,中國人對苦難的記憶比勝利更深刻。
      傅瑩認為,中國與西方時常發生分歧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政治差異,但“同一個屋頂不能放在所有建築上”。她說:“政治體制就像建築的頂部,英國西敏寺議會大廈是哥特式建築,屋頂很漂亮。但其他國家可能有不同的建築,如果想把這個屋頂放到所有建築上,首先要看是否有同樣的建築。強加於人的感覺在中國與西方世界的關係中不時出現。”


      “沒有生氣的兵馬俑”
      傅瑩表示,中西方對中國地位的認識存在差異。在西方看來,中國是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強國,但大多數中國人並不認同。另外,一些西方人看待中國時還存在冷戰思維,視中國為冷戰的另一方,還常常視中國人為“沒有生氣的兵馬俑”。
      傅瑩說,過去幾年也許是她職業生涯中最困難的一段時間,中英關係起起伏伏,要面對很多事情。
      傅瑩稱,她也在思考,外界為什麼不理解中國?她覺得一方面是缺乏溝通,另一方面,西方應該冷靜下來,認真看一看中國的實際情況,而不是繼續猜測,在中國這幅圖畫中加入自己的主觀色彩。
      “中國這幅畫是水墨畫,如果你們把所有的油彩都加上,就看不到原畫本身。西方要明白,正確認識中國不僅是為了中國,更是為你們自己和你們在中國的形象。中國年輕一代對西方有不少反感情緒,有時他們認為西方是在故意發出噪音,成心提出無理指責。”


      英超勁旅阿森納的球迷
      巴伯在《金融時報》的專訪中稱57歲的傅瑩是“善於發揮智慧和魅力攻勢的大使”,訪談內容除了中國與世界的關係,也觸及傅瑩在英國的工作與生活感受、她的成長經歷等。
      傅瑩說她非常喜歡英國文化。倫敦西區的劇院、著名文學家的故居,都是她多次到訪之處,並透露大使館曾將簡•奧斯丁(Jane Austen)故居博物館介紹材料翻譯成中文,而且她還是英超足球勁旅阿森納隊的一名球迷。
      2011年8月17日,德國《明鏡》週刊記者蘇珊娜•科博勒對外交部副部長傅瑩進行了採訪,涉及內容很廣泛。在一個小時採訪中,“傅瑩女士舉止雅致、專業,思想銳利,始終以西方人固有的驕傲口吻同西方人平等交流。她的自信和雄辯,讓我明顯有一種‘中國贏了’的感覺。”蘇珊娜感歎道。
      作為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外交部第二位女性副部長的傅瑩,2011年9月17日應邀與母校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師生進行交流,談及自己此次採訪前的準備時說:“這是一次很嚴峻的較量,必須進行大量痛苦的練習。我先後進行過6輪演練,並一度感到非常挫敗,但最終還是贏了。”


      接受《明鏡》採訪前做了6次演練
      第一次演練,傅瑩讓外交部歐洲司的20多個年輕人進行角色互換,分別扮演記者和被採訪者。她在一旁發現,“扮演記者的個個比《明鏡》週刊的記者都‘狠毒’,一個小時提出30個問題,中間還常被打斷,就是要壓迫被採訪者作出第一反應。而當提問者扮演被採訪者時,卻一個個敗下陣來。”
      第二次演練,傅瑩親自上陣接受同事的採訪,沒有幾個回合,她也敗下陣來。雖然在第三次用英文練習時,傅瑩做了大量準備工作,但提問者準備的問題更多,結果“自己非常混亂、挫敗,完全被提問者牽着走,覺得很痛苦”。
      3次演練的失敗,讓傅瑩找出一個竅門:必須掌握主動權,包括如何把握節奏、如何抓住聽眾注意力,以及如何利用尖銳問題表達自己的立場等,“得有個筐子把眾多問題裝起來,不能被別人牽着走。”雖然如此,在接下來的3輪演練中,她仍“飽受同事的刁難,他們提出的問題五花八門”,好在每次她都準備了10倍于對方提的問題,6輪演練結束時已變得從容自信,完全掌控了局面。
      坐在《明鏡》週刊記者蘇珊娜面前時,此前演練收到了成效。傅瑩先發制人:“記者的訴求就是要難倒被採訪對象,這是你的職業。我接受採訪是有風險的,但要表達我的觀點,就得冒這個險。”


      “兩大陣營對立是陳舊思維”
      其時,中國第一艘航母正式海試,蘇珊娜第一個問題便提出:“中國為什麼需要把自己武裝到如此地步?你們難道沒有比增加軍費預算更重要的花錢地方嗎?”這是傅瑩意料之中的,她不卑不亢:“中國第一艘航母海試確實令人振奮,這是中國人民的夙願,也是中國國防力量發展的自然結果。在我看來,你們對中國軍力的擔心,是受到陳舊兩大陣營意識形態對立思維的影響。你們對美國、法國等盟友擁有航母就感到放心,而中國擁有一艘航母你們就感到擔心了?這是什麼邏輯?”
      傅瑩的強硬口氣,雖讓蘇珊娜猝不及防,卻仍不失逼人之氣:“最近中國藝術家艾未未被捕在德國被視為挑釁行為,而且他被捕就發生在德國外長韋斯特維勒訪華並在北京出席德國啟蒙藝術展之後不久,這是不是有意而為?”
      傅瑩反擊道:“你們確實太看重自己了。中國為什麼要將自己在一個內部事務上的處理與某位歐洲國家外長訪華聯繫在一起呢?我看不到二者之間有任何關聯。你所提及的是一起進入司法調查的案件。我對此不感興趣。但我想問你的是,你們德國人知道多少中國藝術家、作家、歌星、影星?你們對中國的看法太過狹隘和負面,這也是我們不喜歡和你們討論人權問題的原因。”


      “以理服人才是真本事”
      蘇珊娜又接連提出了10多個尖銳問題,都被傅瑩一一自如應對。
      傅瑩對母校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師生說:“如果沒有採訪前的6輪痛苦演練,就不會有後來的從容應對。我要告訴大家的是,在和媒體交鋒時,觀眾才是最終的決定者。即使你把對方狠狠批一頓,占了上風也沒用,因為最終要看觀眾是否站在你這邊,贊同你的說法。一句話,只有以理服人才是真本事。”



傅瑩前往接受德國《明鏡》週刊採訪。

2011年9月,傅瑩(左二)出席在斯洛文尼亞舉辦的布萊德戰略論壇。

傅瑩在擔任駐外大使期間,出席民間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