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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一生 需辦80個證
( 2012-11-30 )



■無論是居家還是出行,中國人的生活中總少不了各種形形色色的證件。圖為在北京出入境管理局,民眾在辦理出入境證件。 新華社

“有證走遍天下,無證寸步難行”,可以說是中國民眾生活的真實寫照。在中國,每個公民都需要大量證件來證明自己生存的合法性。生孩子需要准生證、養寵物需要寵物證、救助落水者需要打撈許可證,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有些地方領取養老金竟然需要出具‘未死亡證’。

      為了維持正常生活和工作需要,中國人所需要備齊的證件多如牛毛。有人曾經總結,一個中國人一生至少需要辦80個證件。有人調侃說:“按現在這辦證速度,按最快一年一張計算,估計還沒辦完就可以直接領『死亡證』了。”


      荒唐證件層出不窮
      中國人有很多證件令人忍俊不禁。比如,如果沒有“生存證明”,甚至證明不了自己還活着。而受證件之苦的案例也不在少數。
      2011年8月,一名鄭州市民在鄭東新區如意湖溺水,當地公益團體鄭州市水上義務搜救隊東區隊長牛振西帶人趕到現場施救,卻遭到了巡防隊員的阻止,他們要求牛振西必須出示“打撈許可證”,否則不能下水。最終,溺水市民搶救無效死亡。2008年9月,媒體報道河南漯河郾城區裴城鎮農民稱收割自家的玉米須先向鎮政府繳費辦理“砍伐證”、“准運證”,每畝繳費500元。有老者砍了幾顆玉米餵牲口,竟遭拘留並罰款300元。因絕大多數農戶未辦“兩證”,當地數萬畝成熟玉米無法收割。
      2007年8月,廣州市一名75歲的老太為領1000多元的養老金,竟被要求到街道開具“未死亡證明”。她在烈日下奔走了社保中心、街道退管辦等五個職能部門後,最終也沒能領到養老金。
      關於現實生活中證件的荒唐,網絡上還曾流行過一個故事:一個自稱殘疾的中年人因為買了半價票而被列車員要求出示殘疾證,沒有殘疾證的他只好露出了殘缺的腳掌。列車員卻沒有半點仁慈,稱“我要看的是證件,是殘聯蓋的鋼印”。雙方陷入爭論時,聞訊趕來的列車長也冰冷地說:“我們只認證不認人!有殘疾證就是殘疾人,有殘疾證才能享受殘疾人票的待遇。沒有證件就趕快補票吧!”


      一紙證書費盡周折
      一方面,數不清的證件成了生活中的必需品;另一方面,辦證手續繁瑣時間冗長則讓人苦不堪言。諸多證件由政府行政機關發放,還有很多證件,僅僅是為了證明某人“擁有做某事的資格”。《北京晚報》曾經報道,一雙獨家庭申請合法生育“二胎”,手續辦理過程卻頗費周折:全家人一起行動,蓋了30多個紅章,帶着50多頁的復印資料、身份證、戶口本等各種證件奔波,等拿到可以生育第二個子女的《生育服務證》時,孕婦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七個月了。
      人口遷移頻繁的當下,人戶分離現象越來越多,但證件辦理並沒有相應的改進。武漢媒體曾報道,一個在武漢工作的青年,早年在湖北孝感的一個國營工廠落戶,後來工廠倒閉,他立刻成為黑戶。在辦二代身份證的時候,孝感不給辦,說是原落戶地已經不存在,武漢也不給辦,說是沒有在武漢買房子——他也買不了房子,因為沒有身份證。在碰壁無數次之後,該青年覺得自己被中華人民共和國開除國籍了。

      辦證可收費 政府藉機生財
      利用部門權力,巧立名目辦理各種證件,然後借機收取辦證費用,“辦證經濟”因此得以興盛。據媒體報道,中國目前的各種證件費用達2000多種,而有多少證件收取的費用遠遠超出了一張紙所承載的價值,誰也說不清楚。北京市民張先生的車被雨水泡了,想要找保險公司索賠時,被告知必須開一張氣象證明,以證明事發當天他家附近的確下雨了。張先生咨詢北京市氣象局,可是對方說開一張氣象證明要收300元。“氣象證明就是查詢一下幾天前的氣象資料,再打印出來,這樣的價格也太貴了吧?”張先生稱。
      《北京晚報》消息,2012年6月3日下午3時許,北京不少地區出現短時強降雨。當天,張先生的房車停在小區低窪處。第二天一早,張先生發現車被水淹了,後輪上留下的污泥已超過輪胎一半的高度。打開後車門,他發現積水從門縫裏滲了進去,車廂內也有被泡的痕跡。張先生沒敢發動車輛,而是馬上撥打了保險公司的客服。
      保險公司的一位勘察員不久便趕到現場。根據種種痕跡,勘察員很快確認車輛確實是被雨水泡了,但同時表示:“若去4S店修理,除了帶上身份證、保險單,還需要一份氣象證明,氣象局或者是小區物業開具的都行。”
      可是,小區物業拒絕了張先生的要求:“我們開了證明,就表明小區排水系統有問題,將來可能會被保險公司追責。”無奈之下,張先生又聯繫北京市氣象局,對方說開的氣象證明就是離張先生家最近的觀測點的氣象記錄,需要300元費用。“查一下氣象記錄,就要收費300元,這也太貴了吧。”張先生抱怨道。
      對於開具氣象證明的相關規定,保險公司解釋稱,如果是全市性的大雨,媒體報道比較多,則不需要氣象證明,直接拿着報紙找保險公司就行。北京市氣象局也推出一項服務:“全市性或區域性可能致災並造成人身財產損失的惡劣天氣,相關信息會放到氣象局首頁,市民可免費下載打印氣象證明。”可是,6月3日的降水只是中雨量級,張先生在氣象局的首頁上並未查到。
      北京市氣象局氣象服務中心工作人員表示,根據1997年的《關於調整氣象專業服務收費標準的函》中第二條規定:“氣象公證材料按項目總額的1%收費,不足300元按300元收費。”所以,他們開一張氣象證明要收費300元。
      但張先生認為,氣象數據是現成的,氣象局所付出的無非是人力查詢,再加上打印的成本,收一點工本費可以理解,但收費300元實在不合理。
      此外,辦證過程電子化進程緩慢,純手工操作費時費力,各部門之間信息沒有聯網共享,導致辦證審批環節繁瑣,工作效率低下,不但不能滿足民眾的需求,還給自己提供了權力尋租的機會。
      2007年10月1日開始,鄭州規定市民養狗要繳納600元為狗辦證,以後每年須繳納200元的養狗管理費。為保證條例實施,鄭州成立了“養犬辦”,花費數十萬元添置了專門的打狗裝備“鐵甲威龍”,但鄭州被狗咬傷的人數卻與日俱增。 被百姓指為“只收狗錢不辦狗事”的鄭州“養犬辦”,兩年收取了1270萬元管理費,錢流向了哪裏,有多少錢用在了治理狗患上面,不得而知。

      在校大學生熱衷考證
      為了給就業增加一些籌碼,中國在校大學生熱衷於考取各種證書。調查顯示,中國有89.7%的人曾經參加過職業資格認證考試,其中34.5%的人握有一種證書,57.2%的人握有二至三種證書。而如今,不少學生不僅僅將目光放在英語四六級、電腦等級證書上,教師資格證、普通話等級證、心理咨詢師證以及一些只有業內人士才能叫得出名字的證書,也成了他們奮鬥的目標。
      綜合媒體消息,柳悅是金華職業技術學院2009級的學生,她從大一上學期就考了跟單員證書,此後每個學期,她都要考一本證書。大一下學期柳悅拿到了外貿經理助理的證書,大二上學期柳悅又擁有了單證員證書。
      柳悅表示,大一時,自己所在的班級只有四人加入校園考證大軍。而大二開始,班上幾乎每個同學都開始了考證經歷。目前,全班34個同學基本上每人至少擁有一本證書,多的有兩三本。現在上大三的柳悅正在為考取電腦等級證書努力。她表示,自己對物流、報關等行業的從業資格證書也非常感興趣,此外她還準備利用假期去考駕照。
      證書種類繁多,考證的花銷也不菲。柳悅透露,大一上學期時,她考跟單員證書時花了970元,第二個學期考外貿經理助理證書時花了1300元,後來考單證員證書的時候又用去了740元。柳悅稱,這些考試她都是一次性通過,班上有的同學為了拿到一張證書補考了兩次,補考費也是一筆支出。對於沒有獨立經濟來源的大學生來說,這筆錢只能向父母要。
      江西農業大學南昌商學院新聞專業大二學生小周表示,目前班上的同學都報考了英語四級考試,因為這個和自己日後能否獲得學士學位有着密切的關係。而且這也是就業的敲門磚,很多公司都會要求應聘者通過英語四六級,若是沒有此證書,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現在的我們對未來很迷茫,為了日後好就業,所以多考一些證以備不時之需。”小周說道。
      據瞭解,目前大學生比較關注的證書大概可分為三類:通用型證書,如英語四六級證書、電腦等級證書;職業資格型證書,如物流師職業資格證;外語能力型證書,如雅思成績證書、託福成績證書等。此外,電腦二級、普通話、教師資格證、駕駛證、心理咨詢師證,也是考證一族的最愛。

      需求催生假證製售
      中國人對各種證件的需求,也催生了辦假證這個行當。在北京,最出名的假證製售點是人民大學東門。據悉,此處賣假證者多為“抱小孩的婦女”,由於孩子多處於哺乳期,這些婦女即使被抓也能立馬放出來。
      《法律與生活》雜誌消息,上午8點剛過,40歲的王霞就抱着一個四個月大的男嬰,坐在中國人民大學東門天橋旁的樹蔭下。孩子在她的懷裏對着走近的人微笑,不哭不鬧。“天天鍛煉他。”王霞說,剛出生三個月,孩子就被帶出來賣證了。不論來往的人群車輛多麼喧鬧,孩子都跟在家裏一樣,照吃照睡,而且比一般的嬰兒更壯實。
      “賣學生證嗎?”一個身穿花裙子的年輕女子從天橋上下來直直走近王霞。“妳要什麼學校的?”“妳有哪些學校的?”“人大、北外、政法、農大。”“給我一個農大的吧。”接下來是討價還價,最終以8元成交。
      王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打開身側的黑色皮包。包裏整齊地放着不同顏色的學生證。她掏出一個咖啡色學生證,封面是“中國農業大學”的金色字樣。買家交給她一張一寸照片。王霞又從包裏掏出一個直徑約3厘米的圓形透明厚塑料板,塑料板上分別是“人民、政法、外國、農業”等凹形字樣。她將照片正面朝上壓住塑料板上刻着“農業”字樣的部分,不一會兒,照片上就出現了與學生證上類似的鋼印字樣。
      之後,王霞揭開學生證貼照片位置雙面膠油紙,貼上處理過的照片。不到一分鐘,一張足以亂真的農大學生證即新鮮出爐。
      人大東門,在北京市已經成為假證交易的著名據點。王霞說,她相當於一個小攤販,向製假“老闆”批發學生證等假證件,之後到人大東門、中關村、北科大西門等假證販賣集中地銷售,賺取差額。

      學歷有限制   官員也造假
      美國《華盛頓郵報》網站曾經發表過一篇名為《中國學歷崇拜的危險》的文章,稱中國中央政府曾於2004年對政府67萬名中層官員作過調查,發現每40人中,就有一人存在學歷造假的現象,造假內容從假文憑到虛報學位,五花八門。
      中國新聞網消息,由於中國將學歷與收入及職務等掛鉤,使一些人用盡各種手段編造假學歷,以求得到更高的待遇。而一些職務只限高學歷的現象,又使一些想當官的人不得已為自己編造更高的學歷以期能成為這些職位的競爭者。
      這篇文章同時指出,學歷造假不僅中國有,美國也不例外。美國2004年政府問責局的一份報告中就指出,當時的美國聯邦政府中,至少有28名高級雇員的學位來自學歷工廠或其他不具資質的院校。同樣,據一家俄羅斯媒體披露,俄羅斯有近四分之一的學歷等證明也是假證。





中國人對證件的需求催生假證辦理。圖為警方在製假窩點搜出的假證。網上圖片

▲一名大學生在展示自己考取的證件。網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