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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源:挺薄大將靠父萌崛起
( 2012-09-28 )





中共十八大籌備工作正如火如荼,圍繞中共下一代執政人選,各方仍在博奕之中。不管怎麼說,經過一番龍爭虎鬥,雖說是鐵打的中南海流水的客,仍然有人因高升而高興,也有人因落選而落淚。其中,原中國國家主席之子、太子黨代表人物之一的軍中少壯派代表人物劉源上將,可能因為與早前落馬的薄熙來的關係,而仕途止步,不能進入軍委常委。他是否會步其先父的覆轍,也成為最高當局要“打倒”的對象,似乎也還未能定論。

      據報道,劉源近幾年來異常活躍,與前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一唱一和。軍隊知情人士說,在今年2月初前重慶公安局長王立軍闖入美國總領館事件發生後,劉源即積極為薄熙來避免受到追究而奔走。直到薄熙來的哥哥薄熙成,向薄的支持者發出短信,告訴大家此事已經無可挽回,劉源才收手。
      一度沉寂之後,他又單獨覲見胡錦濤,據稱兩人相談甚歡。以至於關於劉源要進入新中央軍委的傳言,再度甚囂塵上。甚至有人稱,劉源獲胡青睞,有可能接任中央軍委副主席;最有可能的是升任總政治部主任,運氣最差的話,也會由總後政委升任總後勤部長。不管哪種可能,中央軍委委員他都是志在必得。但據明鏡新聞出版集團報導,中共十八屆新軍委人事,將會出現出乎人們意料之外的佈局,與薄熙來關係親近、與胡錦濤也關係密切的前國家主席劉少奇之子、總後勤部政委劉源上將,很有可能已被排除在新的軍委名單之外。
      此前,網上有消息說,根據王立軍的交代和中共中央薄熙來專案組的調查,劉源和薄熙來、張震之子二炮政委張海陽等太子黨軍方少壯派共同捲入由薄熙來、周永康等人設計的陰謀,讓薄熙來18大入常,接替周永康掌控政法委國家專政機器大權後,在軍中少壯派配合下,待時機成熟便廢黜習近平,薄熙來即可登上大位。
      據說,劉源在“政變謀反”中陷得很深,傳一旦奪權成功,他將任軍委副主席,助薄控制軍隊。因此一度傳出劉源遭撤職審查的消息。
另外,月前有北京知情人士的消息稱,劉源患肺癌晚期,已經惡化,住在301醫院。但也有消息人士說,劉源曾患肺癌,但手術後情況穩定……劉源的病情令外界感到蹊蹺。
      在中共資訊不透明的情況下,各派互放消息展開資訊戰,更使民眾感到撲朔迷離。但不論如何,劉源在中共十八能否有所斬獲,或者“被靠邊站”,都已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中南海裡的小“芝麻醬”
      劉源出生於1951年。他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是在全國人民都嚮往的北京中南海度過的。直到1967年9月13日,和劉平平、劉亭亭兩姊妹,連同簡單的行李捲,被拋上一輛卡車,趕出中南海。劉源生命中的頭16個年頭,絕大多數回憶都是美好的。
      2007年,劉源在一篇紀念楊尚昆誕辰100週年的文章裡,講了一件他4歲時,在中南海被封“芝麻醬”的小故事。
      生於軍帳、長在兵營的劉源,從小就嚮往著當兵。彼時中南海,小源源傻憨憨的樣子很惹人喜愛,於是“今天一個叔叔刻把槍,明天另一個叔叔做柄刀”,他就整天衝呀殺呀滿院子瘋。
      那是1955年中國軍隊第一次受銜後的一天,有人給小源源畫了一幅肩章,然後用別針釘在肩膀上,“我那個得意勁兒就別提了”。這情景被正好路過的楊尚昆看見,就拉着劉源的手到懷仁堂門前正說話的朱德、彭德懷、陳毅三位元帥和鄧小平中間。楊尚昆說:“看看咱們未來的將軍!”“在身經百戰的將帥中間,我鼓肚昂頭,可以想像,要多牛有多牛!”直到陳毅發現了肩章上的玄機:“嗯?還有字吶——‘芝麻醬’!”頓時一片爽朗的大笑。
      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芝麻醬”成了劉源的雅號,甚至到三年困難時期,劉源進到哪個大灶食堂,大師傅還冷不丁拿出五分錢一小碟的芝麻醬免費供他解饞。
      13歲那年暑假,劉源如願以償,進入中南海警衛部隊當了一名列兵。以後連續三年的暑假,他都在部隊中度過。那時人們看見,中南海有一個面容稚嫩的哨兵,手拿衝鋒鎗,挺直着身子,一站就是幾個鐘頭。
      劉源在部隊裡鍛煉了三個暑假,取得了長足的進步,由列兵晉陞為上等兵,還獲得了“特等射手”和“五好戰士”的光榮稱號。1966年“文革”剛開始那年,劉源還被選進國旗護衛隊,參加國慶閱兵儀式。當他把這些成績說給父親劉少奇聽時,父親便由衷地高興。
      中南海的生活,被洶湧的文革浪潮捲走,摔碎。一同逝去的,還有昔日人與人之間的溫情。許多年以後,經歷了生死離別的劉源見到了李訥,李訥仍像過去那樣喚他“小源源”,劉源竟一時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滋味了。又過了許多年,身為鄭州市副市長的劉源見到了林彪的女兒林豆豆,仍不由像小時候一樣,脫口而出:“豆豆姐姐!”


      下鄉知青
      1968年, 毛主席發出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號召,劉源報了名。他後來回憶:“當時,我腦中既無那種響應號召的狂熱,也無走向充滿艱辛困苦的未知世界的恐懼。可以說, 當時我處於一種半麻痺狀態,周圍的一切對我都無所謂,說不定偏遠的鄉村倒能讓我躲開喧囂狂暴的環境與無法忍受的壓力。”就這樣,劉源到了風沙瀰漫的雁北陰山深處——山西省山陰縣白坊村,開始了七年的農村勞作生活。
      這是劉源第一次來到農村,但是他不怕苦。白天賣力幹活,晚上只要不開批判會,他就學習到深夜,從馬恩列毛著作,到各種文化知識。他還自學了針灸,給農民看病,還幫農民蓋房,上樑扣瓦。“劉源身上就是有這麼一股倔勁兒,不管再苦再累,他不自暴自棄,他能挺過來。”和劉源相識20多年的劉少奇研究專家、中央文獻研究室黃崢研究員如是評價這個時期的劉源。
      此時的劉源,也着實體會到了父親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將來,你們會明白,中國人民是最可愛的人民。”劉源回憶道:“晨光熹微,我們發現單薄的被子上蓋着大衣;中秋月下,農民把幾個月餅和雞蛋放在我們手裡;一位老紅軍拍着我們的肩膀說,要是你爸爸的好種,就要活下去,刀擱脖子上也別顫。”
      1972年,劉源他們給毛主席寫信,希望見爸爸媽媽。8月16日、17日,中央專案組傳達了毛主席的兩條批示:父親已死,可以見見媽媽。
      “多少年來,我們找爸爸,懷着一線希望拚命找,沒料想爸爸已死去三年了。我們沒有眼淚,只有切齒的仇恨。”這,是當時孩子們的心境。
      8月18日,幾個孩子第一次去監獄看媽媽。他們瞭解到,“九五”之後,林彪判了母親死刑,是毛主席的一句“刀下留人”才救了她一命。王光美神情麻木,腰都直不起來,見到長大了的孩子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沒想到你們能活下來。”
      此後的許多年,幾個孩子訪蹤追影,多方打聽父親的死因。後來才知道,在1969年11月13日深夜,河南開封的一個火葬場接到通知,說有一名“烈性傳染病人”要半夜火化。火化單上,姓名:劉衛黃;職業:無業;死因:病死。家屬簽字處寫着:兒子劉源。

      從“黑幫子女”變成高幹子弟
      1975年秋,在周恩來的過問下,劉源作為最後一名北京知識青年離開了白坊村。回到北京後,被安排到北京起重機廠當了一名鉚工。
      1977年,中國恢復高考制度,劉源決定報考。但當時,在他的父親劉少奇頭上,還扣着“全國最大走資派”的帽子,劉源的報名以“超齡”為由退回。“實際上就是出身問題,只是不便說”,30年後,劉源分析當年被攔下的原因說。
      一氣之下,劉源給鄧小平寫了一封信。當時,鄧復出不久,主抓科技和教育。劉源以“小平叔叔,我是劉少奇的兒子劉源”為開頭,表達了他參加高考的願望,並說,讓我考我考不上,是我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怨。十多天後,來了回音:應准予參加考試。
      1978年初的一天,劉源收到了北京師範學院歷史系的錄取通知書。此時,距離他的父親劉少奇辭世,已近十年。他的母親王光美,還被關押在秦城監獄。
      1979年1月,王光美出獄。有史料稱,在和鄧小平的一次碰面中,王光美提及兒子要求參加高考的信和鄧的親自批復。鄧小平微微笑了一會兒。
      1980年5月,劉少奇平反。此時,劉源的大學生活,已經持續了大約800天。
      隨着父親的平反,劉源的身份也發生了變化,從“黑幫子女”變成了高幹子弟。後來,劉源在接受采訪時說,從上頭跌下來的時候,很痛苦,大家都理解都同情,但從下頭翻上去的時候,也很痛苦,那種痛苦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
      他回憶說:“比如那時候我正在上大學。在我剛進大學校門的時候還沒有平反,同學們都對我很好,大家很平等。我們是七八個人一個宿舍,80個人一個班。在宿舍裡,男孩有的晚上打撲 克,有的看書,很吵鬧,我在床上喊,你們別吵了,我還要睡覺呢。有時候拿一個饅頭邊吃邊往教室走,也不抬腦袋,別人向我點頭笑,我有時沒看見,或是不在意,這也沒關系,這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上了一 年的大學以後,我父親被平反了,情況就變了。變的不是我,我還是我,我沒變,但是人們對我的看法就不一樣了,我們之間很自然地出現了一條鴻溝。同樣你喊一聲,別吵了,我還要睡覺呢,人家會說,你狂什麼狂,你算老幾;你見人不打招呼,人家就說,這小子不認人了。我覺得我自己沒有變,怎麼人家對我的態度變了呢?這時候就得自己調整了,所以那時候得特別注意對面來個什麼人,你先向他點個頭,然後再趕快過去。你本來被吵得睡不着想喊一聲,但是算了吧,別喊了,怪討厭的。”
      大學畢業後,劉源決心重新回到農村去。“我之所以去農村也是我多年的願望,因為當時我大學所有同學都留在北京,我完全可以留校當助教,或者給領導當秘書,但是我覺得農村需要我。我在農村待過7 年,17歲去,24歲離開的,是樸實善良的農民在我最艱難最絕望的時候幫助了我,才讓我有一個正常人的心理,正常人的一種生存態度,所以我覺得我好像欠農民的,回農村是我的一個願望。”
      母親王光美知道兒子的打算後,也表示理解和支持,還為他下基層做了些安排準備,幫助兒子選擇了他父親曾經戰鬥過、最後長眠的河南。下基層前,王光美特地帶他去拜訪當時健在的老一輩革命家陳雲、彭真等,去聆聽他們的囑咐。

      從公社第十七把手做起
      1982年,劉源到河南省新鄉縣七裡營公社(鄉)報到,從公社的第十七把手做起,“很快中央開始提出幹部革命化、年 輕化、知識化。當時公社裡年輕的大學生 就我一個,全縣也沒幾人,特別是正牌大學畢業的,所以一挑就挑着了,副鄉長,副縣長,縣長,然後又當了副市長,就是到了鄭州了。”
      在36歲那年,劉源在不是候選人的情況下,被人大代表聯名推選為副省長,當時這在全國是首例。
      當時他在鄭州市分管開發區建設,到天津和大連考察開發區。劉源在接受記者訪問時說:“我正帶隊在天津,準備天津考察完了到大連去,就通知我說你趕緊回來,推舉你當副省長了,我一聽愣 了。回來以後無所適從,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幹什麼。回來後一天的時間,我悶在開會的那個招待所宿舍裡,不敢出門也不敢離開。後來說一投票就選上了。”
      後來,劉源在接受訪問時說,被選為副省長後,有人叫他上臺鞠幾個躬,他發現下面很多代表都流淚了。下來以後好多人都說,你爸爸在開封要是在天有靈啊,他 看到我們河南老百姓把你給選上了,肯定高興。“我知道人家是衝着這個來選我的,要不你一介書生,當選副省長,人家流什麼淚啊。”
      所以劉源感覺壓力特別大,“因為我知道他們把這種重望寄託到我的身上,而我怎麼能跟老一輩比呢?我上去很可能幹砸了,把老一輩的名聲都砸在裡頭。”他說,只有盡力去幹。事實上,劉源幹得不錯。在他任內,將河南省的工業交通帶上了一個新台階。1992年,劉源接到中央命令,出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武裝員警部隊水電指揮部政委。中南海小源源孩提時代的夢想終於實現了。這個工作變動也似與鄧小平有關。劉源在紀念楊尚昆一文中提到,“1991年,楊爸爸主動對我說,小平叔叔幾次講過軍隊與地方的幹部要互相交流。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久,中央調我到武警水電部隊。” 
      走之前,劉源完成了兩件心事:一是在他父親逝世的地方——開封市北土街10號的一所舊銀行宅院,立上一塊大理石紀念碑,由當時擔任國家主席的楊尚昆親筆題寫了“劉少奇主席逝世處”的碑名;二是聯絡當年和他一起在山西山陰白坊村插隊的20多名知青和部分企業家,捐資80萬,在村裡建立了一所希望小學,王光美親筆題寫了富有深意的“雁傑小學”的校名。
      劉源離開河南那天,怕張揚,只去了七裡營公社劉莊村告別,沒在鄭州市告別。“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許多人還是跑到火車站去了。”
      劉源在軍界發展順暢。1992年被授予少將警銜,八年後晉陞中將警銜。2003年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副政委,中將軍銜。2005年任軍事科學院政委。
      幾年前,劉源以一篇《三峽大壩不會被摧垮》引起外界關注。作為中國軍界少壯派代表人物之一,劉源在擔任總後勤部副政委期間,適逢解放軍第十次大裁軍。他親自參與了裁減人數最為集中的總後系統四所院校向地方的整體移交工作,這項工作順利完成,受到了中央軍委的充分肯定。


      是非後人斷
      去年9月, 劉源在軍事科學院黨委會議上與大家談心,講了這樣一件往事:“四人幫”被判刑後,王光美聽說了李訥身患重病、生活幾乎不能自理的消息,不知被一種什麼力量驅使,身體仍很虛弱的她卻又帶著老保姆,經常去李訥家中幫助料理,並把李訥七八歲的兒子小芝芝帶出去玩。“正是江青要殺掉的人,二十多年盡力照顧、鼓勵江青的子孫。”劉源說。
      劉少奇研究專家黃崢說,劉源很注意使劉家與毛家保持很好的關係。幾年前有報道說,王光美主動把毛家的人,李訥、李敏、孔東梅,包括王效芝,和劉家的幾個子女召集在一起,吃飯、聊天。“其實,這個事情的主導是劉源。”
      2008年劉少奇誕辰110週年,各地都有一些紀念活動,其中一些活動劉源邀請了李訥的兒子王效芝和朱老總的孫子朱和平一起參加。“他和老一輩革命家的後代保持了很好的關係。”黃崢說。
      多年來,劉源寫了大量關於父親的文章,很多都是試圖解答少年時代的困惑:這些難以置信的事件,究竟是怎樣發生的?在較近的一篇《我的父親劉少奇》中,劉源說,在中國現代史中,有說不盡的毛澤東,就有說不完的劉少奇。他將兩人共同演出的歷史大戲歸結為三幕:第一幕是“政治大革命”,即共產黨奪取政權,改造社會,毛劉親密無間。第二幕是“經濟大革命”,即大躍進,毛劉分歧。第三幕是“文化大革命”,毛劉分裂,劉一敗塗地。
      劉源說,毛澤東的悲劇,緣於不能糾正錯誤;劉少奇的悲劇,來自不怕堅持真理。這一幕,隨毛劉共同的大悲劇而告終。
      文中,劉源也整理了父親的錯誤:我認為,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有兩件,都是經長期逐漸積累造成的。第一件,就是“大躍進”,以及之後三年的調整不力。第二件,就是“文化大革命”。他從一開始就“很不理解,很不認真,很不得力”,很快又開始抵制,但收效甚微。
      劉源說,劉少奇為他的錯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被自己塑造的神壇軋死,其痛苦遠遠超出任何自我批判和自我否定。為此,人民和歷史可以體諒他了。”     



在紀念劉少奇會議上,劉源向來賓敬軍禮。年輕時的劉源。

劉源視察鄭州大學。劉源父親劉少奇被整死,死亡單上的家屬簽名是“劉源”。

劉源還能寫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