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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插隊之後洋插隊
( 2012-06-22 )



陸有煒(右二)回國時與當年一起插隊的知青合影。

千迴百轉人生路
有人說,性格即命運。其實個人的命運,不僅與自己的努力和個性有關,還與時代的變化同沉同浮。知青這個特殊的群體,他們經歷的酸甜苦辣,高峰低谷,無不帶着時代的烙印。而許多人在經歷過土插隊後,再經歷一次洋插隊,人生的道路更加千迴百轉。
文:記者董清霞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知青:時代的錯誤選擇
      最近,中國推出了一部電視劇《知青》,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通過電視劇,可以了解到部分知青通過磨練改變命運,但卻未必能解答什麼是知青的命題。
      知青,是知識青年的簡稱。但通常說的知青,指從1950年代開始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結束為止自願或被迫從城市下放到農村做農民的年輕人,大多數人只有初中或高中教育程度。為解決城市就業問題,中國從1950年代中開始就組織將城市中的年輕人移居到農村,尤其是邊遠的農村地區建立農場。
      1966年文革開始,高考停止,到1968年,許多中學畢業生無法進入大學,又無法被安排工作,中共高層意識到需要找一個辦法安置這批年輕人,以免情況失控。1968年12月22日毛澤東授意《人民日報》發表了題為《我們也有兩隻手,不在城裡吃閒飯》的文章 ,其中引用了毛“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1969年許多年輕人因此下鄉去農村。全國也開始有組織地將中學畢業生分配到農村去。
      1977年高考恢復,大多數在農村的知識青年想方設法回到城市。1980年5月8日,當時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提出不再搞上山下鄉。10月1日中共基本上決定過去下鄉的知識青年可以回故鄉城市。但是仍有大量知青滯留在下鄉地或者故鄉城市以外的第三地。
      從1950年代到1970年代末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的總數估計在約1200至1800萬之間。

      一路風雨一肩擔當
      陸有煒插隊十年,回城十年,在美國十年,來加拿大十年。從農村到城市的環境變化,從東方到西方的文化差異,使他這四十年歷經滄桑,過得非常豐富精彩。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記者來到陸有煒的家,聽他回憶往昔的歲月。


      下鄉十年睡土坑
      一九六九年三月一日,陸有煒隨着第一批上山下鄉的隊伍,在敲鑼打鼓的歡送聲中,從上海出發,那時他十六歲。
      他們先坐船,跨海到達大連,然後轉火車,花了七天時間,終於來到了目的地——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延吉縣朝陽公社德興一隊。那是一條山溝,一個朝鮮族人的村莊。同來的十二個人吃住在一起,稱作集體戶,他的年紀最小,不是很懂事,長得很瘦弱。
      到了那裏,什麼都變了。人家說朝鮮語,聽不懂;一片冰天雪地,井邊結着厚厚的冰,衣服洗了掛出去就凍得硬邦邦;吃的是難咽的高粱和玉米,住的是土坯茅草房,睡的是土炕,過不多久,大家就生蝨子了。
      過了幾天他們就開始幹農活,用鎬頭刨下冰凍的牛糞,車裝人背,往地裏送。從此以後年復一年,到了清明耕田種地,到了芒種則間苗鋤地,到了中秋就開鐮割地。一年之中數鋤地最辛苦,起早摸黑,汗流浹背,衣服背上全是鹽漬。有幾次他們幾個男知青主動要求分塊農田單獨鋤地,可以脫個精光幹活,結果渾身曬得烏黑 。
      儘管努力幹活,分到了口糧,第一年他卻欠生產隊六十多元,第二年欠三十多元,到了第三年才不欠錢。
      沒有錢,吃得差,幾個月能吃上一次豬肉,吃過了連碗都不捨得洗,用舌頭舔幹凈。誰家裏寄來香腸,幾個知青一起去取,饞得等不及回到集體戶,在路上直接生吃了。
      他們很苦悶,不知哪年哪月是個頭。有個知青回上海探親帶來一片唱片,有葬禮上的哀樂,他們就放來聽,越聽越傷心。當時知青中流傳一個手抄本的歌曲,名叫《南京知青之歌》,唱出了他們的心聲。後來知道這首歌的作者是一位南京知青,被抓了,罪名是現行反革命,判了死刑,後來改判十年徒刑,差點被槍斃。
      陸有煒和他的同伴們慢慢地學會了喝酒,一人盛上一碗,沒有下酒菜,弄點土豆泥或者只是舔舔鹽粒,喝完了就醉倒,什麼也不想了。
      一年一年地煎熬,六年後陸有煒竟然當上了隊裏的會計,後來當上了生產隊長。他的農活幹得比農民都好,隊裏的農民們很服氣。
      當地農村在春種和秋收時有祭祖祭天地的儀式,他主持過秋收開鐮儀式,頭幾割的新稻就地脫粒,當時就煮成米飯,全村都吃得香噴噴的。有一年碰到了十月雪,人沒法下地,莊稼被捂在地裏,要搶收糧食。他是隊長,自然要帶頭,收割、運送、脫粒、打場、交公糧、分口糧,一忙二十多天,沒正經上炕睡過覺。
陸有煒當生產隊長只關心種好糧、多收糧、多分錢,因此差點被揪出來批判,好在有知青這個身份和好人的庇護,逃過一劫。
一起來的知青陸續走了,有人想方設法辦了病退回了上海。可是,當了會計和隊長的陸有煒似乎不像別人那樣焦急,一晃到了一九七八年的年末,政策允許他們都可以回城了,集體戶只剩下兩人,土坯房早已變成了牛舍,他也早已搬進了農民家住。直到有一天另一個知青從公社領來了回城的批文時,他才認真地意識到是不是該辦手續了。
回城十年 經理捲款外逃
陸有煒在鄉下生了根,一回到上海卻成了鄉下人,覺得水和空氣的味道都不一樣。一切又得從頭開始,到公安派出所遷報上海市戶口,到市政部門領取糧票,但是沒有工作,沒有錢。
好在他沒有氣餒,失落之後開始自學英語,半年後靠了這點自學的英語優勢,被分配到一家接待外國人的商店當店員。
這年陸有煒已經二十六歲,過了統考全日制正規大學的年齡規定。此後五年,他白天在店裏上班,晚上和週末用來聽課和自學,最終拿到了英語專業的本科文憑。有了這張文憑和當時新出臺的人材交流的機會,他被一家國有外貿公司聘用。
此後的工作也算有聲有色,他當上了業務經理的助手,做出口美國的服裝業務,接待外賓,跑前跑後。有一次這個業務經理去了美國出差,他的工作忽然清閒起來,終於從別人口中得知這個業務經理卷了一大筆公款在美國逃跑了,他很吃驚和迷惑。可是這麼一來,他被罩在卷款外逃案件的陰影之中,因為他是個配合得非常密切的業務助手。
陸有煒很沮喪,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前因後果卻被打入冷宮,為此和公司主管發生了爭執。但是,一個業務助理實在算不了什麼,他無法知道其中的奧秘,也不知道怎樣適應官場人事的糾纏。於是,此地不留爺,自有爺去處,陸有煒作出一項重大決定,準備自費出國留學。
他憑着當年下鄉的勇氣,憑着英語專業的本科文憑和外貿工作經驗以及GRE英語測試成績,最終獲得了美國留學的簽證。一九八九年,三十六歲的陸有煒雖已成家立業,毅然告別了十年回城的平凡生活,為了還未泯滅的夢想,飄洋過海,隻身遠航。

北美洋插隊一切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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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飛機,陸有煒的口袋裏只有幾十元美金。當天下午,他在新澤西州的唐人街找了一份洗碗工,當晚就跟一位偷渡客一起睡在餐館的地板上。除了洗碗他還要打雜,一會兒剝雞皮,一會兒倒垃圾。老闆看這人很瘦,戴個眼鏡,但是幹活一出手,就知道能幹。
他一氣兒幹了7天,直到一位同學打來電話催他趕快去學校報到,他才把工作辭了。辭工那天剛好是聖誕節前的平安夜,為趕去紐約,午夜時分,陸有煒在公路邊等公共汽車,面對着著名的花園州高速公路,雙向四車道上車流滾滾,來的是白燈,去的是紅燈,他第一次感受到美國的繁華。
洗碗賺了兩百多美元,他租個地下室花了一百五,剩下的當飯錢。當時拿一個學分要付三百元學費,他連分期交學費的錢都沒有,怎麼辦?恰好有個上海來的朋友介紹他到餐館送外賣,還借給他一輛漂亮的法國自行車,從此他就Part Time讀書,Part Time 打短工,後來用了三十元把自行車買下,單送外賣就送了一年。
他讀的是人類語言學專業,雖然上課不多,但要研讀大量文獻,每星期要看三四本英文書,交論文(Paper)。千辛萬苦獲得碩士學位後,他做了三年研究工作,接着讀第二個電腦專業碩士學位。過去學的是文科,現在改學理科,需要補學本科的九門課程。這段經歷更為艱辛,但最終仍拿了下來。
他在美國上研究生課,教授喝着咖啡,吃着東西聽學生們暢所欲言,師生可以互相辯論;教授向學生們提出一些問題,聽完學生的陳述後,不說對不對,建議學生讀某本書,下次再繼續討論。他感到了學術的自由,思想的解放。大學裏設有馬克思《資本論》的課程,圖書館裏有費爾巴哈的《黑格爾哲學批判》、列寧的《國家與革命》,以及中國文革中的大字報小字報,還可以借到《白毛女》、《南征北戰》的影片。
他在曼哈頓上城的一個黑人區中學實習,竟然見到中學生就懷孕,帶着孩子來上課。一位當班主任的猶太老太太告訴他,教育的目的是調動學生的學習興趣,而不是教多少東西。
“如果愛一個人,就把他送到紐約去,因為那是天堂;如果恨一個人,就把他送到紐約去,因為那是地獄。”他認同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中的這一說法。紐約的犯罪率高,殺人放火的案件每天都在發生。
他認為,洋插隊留學雖然吃了一些苦,但與當年的土插隊下鄉相比,算不了什麼;土插隊是命運的選擇,洋插隊是選擇命運;在美國,再窮,天天吃雞腿喝牛奶沒問題,住地下室也有熱水澡和暖氣。
紐約十年,他求學工作,開闊了眼界,發展了觀念,生活慢慢地改善,有了積蓄。他計劃着攻讀博士,但是畢竟年齡大了,精力不如以往,又經歷了離婚的變故,從長計議,於是移民加拿大。
定居溫哥華
似乎一切又要從頭開始。
一位朋友在溫哥華開了一間電腦店,陸有煒移民後跟進,一起開了三家分店。然而當時發燒的電子行業正在降溫,儘管早出晚歸辛苦工作,無奈競爭激烈,利潤變薄,被盜了兩次,損失很大,最後他退了出來。
他拿着兩個碩士學歷去找工作,總是被人說成超出要求(Over Qualified)。幾番碰壁後,他在一家華人大超市的總部倉庫應聘了一份夜班工作,主管問他以前做過什麼、能不能開車和電腦熟嗎,他在農村開過卡車、拖拉機,在美國開過集裝箱車,電腦更不在話下,主管就讓他負責運貨和電腦記帳。問題是陸有煒和主管個性都很強,有一天爭吵起來,經理來了,制止了他們,因為陸有煒是新來的,就把他調到分店去賣魚。陸有煒什麼活兒都能幹,賣魚也賣得挺好。
後來,一家貨倉超市招人,他當場就被聘用。為了挑戰自己的能力,他改為全職做貨倉超市,繼續兼職賣魚,外加一星期送兩次報。
此時他已經再婚了,妻子是臺灣移民,他還要資助女兒在美國上大學,為了尋找新的機會,他考取了建築工程證書。
現在,陸有煒在一家草地網球羽毛球俱樂部工作,已經做了6年,負責房屋、場地和器械的維護。他對這份工作收入和福利很滿意,讚賞加拿大的平安生活。他願意做這份夜班工作,他來溫哥華後成了虔誠的基督徒,這樣就有更多的時間參與教會工作。
前年,他重訪當年下鄉的地方。村裏有了自來水,當年的那口井也找到了,當年放煙葉的倉庫還在,有些農民在城裏買了房,把地出租給別人種。有意思的是,當年他們把彎彎曲曲河道修直,在兩岸種上莊稼,現在呢,河道又變回了原來彎彎曲曲的模樣。
陸有煒說,幾十年,一路走來,如今了充滿感恩,感恩上帝的給與和庇護。

經歷是一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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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在溫哥華一家大公司做高級材料工程師,已經在加拿大生活工作了16年。他曾當過10年知青,後來在北京鋼鐵學院讀了博士,在北京的高校教書。曾在歐洲做過3年研究工作,1995年移民加拿大,在加拿大工作生活了16年。經歷過土插隊和洋插隊,體會了人生的起起落落,Tim的對生活有了更深的感悟。他說:“經歷是一所大學。經歷過土插隊和洋插隊的知青,閱歷更豐富,眼界更開闊。”
成為主人而不是過客
談到洋插隊和土插隊的區別,他說,土插隊時環境艱苦,但當時年輕,承受力強,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到了洋插隊的時候,年齡大了,體力不如年輕時了,而且要考慮一家三口的生活問題,遇到的困難與土插隊不同。應該承認的是,洋插隊的生活條件比土插隊好得多,滿足生活的基本需要不成問題。
他說,與土插隊相比,洋插隊的時間會更長,而且可能對於大多數知青來說都不會再有一個“回城”的問題。所以如何在這第二故鄉紮根,像熱愛故土那樣熱愛眼前的這片熱土,真正融入加拿大的主流社會,對他們現在和今後的生活都是至關重要的。“其中十分關鍵的是要尊重並身體力行作為加拿大立國準則的民主、自由和法制,關心並在可能範圍之內積極參與社區和社會的活動,成為這個國家的主人而不是過客。”
農村插隊孤獨迷茫
Tim是南京人。1964年到1974年,他在江蘇農村度過了寶貴的10年青春歲月。他個子高,身體好,什麼農活兒都能幹。
最辛苦的是夏天插秧,為了高收成,水稻種兩季。8月的酷暑天氣,水田熱得像火盆一樣,他們站在水裡,泥巴沒到膝蓋,彎着腰插秧,全身都是泥巴。他真正體會到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感覺。
還有一個臟活讓他印象深刻。跟在牛後面,手扶着犁耕水田,牛在前面拉屎,他只能腳踩着牛糞往前走。在農村,少不了跟牛糞、豬糞、雞糞打交道。
農活兒的辛苦還能忍受,更讓他苦悶的是內心的孤獨。他們的知青點本來有三個人,後來大家分開了,他一個人住,在農民家住過,也住過倉庫邊的茅草房。飯要自己煮。他所在的生產隊,離大隊有幾裡路,寄信拿信都要到大隊,想買點鹹菜、鹽,也需要到大隊的供銷社去。他跟農民關係不錯,但大家想法不一樣,很難深入交流。寫信給家人,要一兩個月才能來回。20來歲的年齡,本來是談戀愛的好時光,但Tim說,不敢談戀愛,如果在農村結婚,就難回城了。
Tim是有理想的,他想當科學家。在農村的漫長日子,使他看不到前途,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盡頭。生產隊離公社有十幾公里路,有時他挑100多斤糧食到公社,去的時候擔子重,顧不上想心事。回來時空手,就想:“什麼時候才不用再走這條路啊。”
洋插隊沒有鐵飯碗
幸運的是,Tim雖然在農村蹉跎了10年,後來還是有機會讀了大學、研究生、博士,在北京的一所大學當副教授。1990年,他到牛津大學做博士後研究,還曾在倫敦大學的帝國理工學院、德國一家金屬材料研究所工作過。1992年回國繼續教書。出國開闊了他的視野,嚮往國外安定平和的生活。1995年,他全家移民加拿大。
在加拿大的16年,他一共做過5個工作。前7年做了4個,後9年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來加拿大的第一站是溫哥華。因為在英國工作過的經驗和人脈起了作用,他很快就在UBC找到一份研究工作。
兩年後,他跳槽到渥太華一家光纖通信公司做高級工程師,後來公司生意不好,他被裁員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失去工作。在國內做副教授,工作穩定,是鐵飯碗,沒有失業的經驗。
丟了工作後,他很有壓力,因為他是家裡的經濟支柱。那段時間,找工作成了他的全職工作,每天都在查工作資訊,對不同的職位發不同的簡歷。發出去的求職信大多都石沉大海。
兩個月後,他才找到下一個工作。是在滿地可的一家公司,這家公司規模不大,他對這份工作的穩定性沒有把握。當時Tim一家已經在渥太華買了房子,為了穩妥起見,他們沒賣房子,太太和孩子留在渥太華,他一個人到滿地可工作。他的擔心不是多余的,沒做多長時間,這個公司倒閉了。他又開始了找工作的歷程。
有驚無險的開車經歷
在滿地可工作的時候,他每個週末都開車回渥太華,路上要開兩個小時。有一次,天氣預報不準確,講的是下小雪,但當Tim開車到高速公路上時,下起了鵝毛大雪。
Tim開的是一輛二手車,因為雪太大,右面的雨刷壞了,完全不工作了,左面的雨刷只能輕輕地動,只在他眼前形成一個小洞,可以看到前方。他把暖氣調到最大,希望車窗上的雪不要積得太多。那時天已經黑了,如果找個出口下去,不一定可以找得到修車店,即使有,也可能下班了。Tim硬着頭皮開下去,老天保佑,他終於安全到家了。
他還有一次開車迷路的經歷,那是他在光纖通訊公司工作的時候,因為美國工作收入高,想到美國尋找工作機會。那時沒有GPS,他從機場開出去,迷路了。天黑了,他本來想在車上過夜,後來遇到一位當地人,在前邊帶路,將他送到賓館;還有一次到美國面試,開車迷路了,開進了黑人區,他感覺當地治安不太好,就一直往前開,直到遇到一位警察,才問清楚方向。
      “在車上遇到車出故障,或者開車迷路,是在北美的新鮮經歷,在國內,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了。”Tim說。
      Tim來加拿大,在專業人士中算是順利的了,他雖然丟過兩次工作,但每次找工作都只是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而且,他一直做專業工作,從來沒有打過累脖工(Labour)。但他說,壓力還是挺大的。雖然他一直是做本專業的工作,但同是材料工程師,每個工作涉及的材料是不同的,他就需要一種不斷地學習新東西。
      他說,洋插隊需要面臨找工作的壓力,讓公司老闆和同事信任的壓力。
      曾經在農村土插隊的經歷,對他洋插隊不無幫助。Tim說,在農村吃過那麼多苦,培養了堅強的意志,不甘心失敗,在逆境時努力爭取。
      但他也很遺憾,在農村度過了美好的10年。那時候體力和腦力處於最好狀態,卻把精力都耗在種地上了。到農村鍛煉對年輕人不是沒好處,可以是一門課,半年一年就夠了,時間太長就是浪費青春了。


      知青更關心人類命運
      Tim說,在知青年代,他們經歷了很多人為的鬥爭,群眾鬥群眾,打小報告,人與人之間多了懷疑。一部分知青就變得比較消極,對政治看穿了;還有一些人,態度比較積極,對國家、對社會、人類命運比較關心,對歷史更有興趣。他認為,做過知青的這一代人,普遍對下一代的教育更重視,認為年輕人該吃一些苦,對孩子不嬌生慣養。
      最後,Tim表示:“我們這一代老知青,都經歷了‘土插隊’和‘洋插隊’曲折蹉跎的人生,能跨越太平洋相聚在溫哥華這片最宜人類居住的美麗土地上,實屬難得。祝願在溫哥華已經認識和未曾謀面的知青朋友們積極樂觀,身體健康,享受在溫哥華生活的每一天!也希望有更多的知青朋友建立聯繫,加強交流,瞭解和參加溫哥華知青聯誼會的活動。”



再婚後,陸有煒與太太回到美國,在耶魯大學神學院留影。

陸有煒(左二)回鄉時與鄉親們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