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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嫂月薪過萬 沒人真願意幹
( 2012-05-04 )



▊月嫂培訓班的學員們在學習如何給孩子按摩。

“天價月嫂”再次被熱炒。有人質疑:“月嫂這個連單獨職業都算不上的家政工作,為何收入能高於一個醫學博士?”也有人說,月嫂與僱主之間是平等自願的交易,獲得天價報酬有何不可?兩種態度截然不同,癥結在於:職業有否高低貴賤之分?

      不能出門,不能下地,不能開窗,不能沾水,不能洗澡,連牙也不能刷……長沙孕婦黃莉(化名)很緊張:“一輩子只做一次月子,還是請個月嫂吧,以免出差錯”。她對老公說,“趕快!找個靠譜的月嫂,漲幅快趕上黃金期的樓市了!”前年2800元一個月,去年3500元一個月,今年漲到了4500元至5000元一個月——這是三年來普通月嫂的“行情”,如今,長沙最高級的月嫂傭金1.28萬元/月,稱為母嬰保健師,主要供職於企業高管家庭,據悉,三一重工的一位高管就僱用了一位鑽石級母嬰保健師,專門照顧產婦和寶寶。


      母嬰護理吃香
      上海市家庭服務行業協會日前發布了2012年第一季度上海家政侍應工工資指導價位,顯示,母嬰護理類家政侍應最吃香。
      經驗豐富的“月嫂”工資中位數達到6000元;“護理老人”類服務價格最低,中位數是2800元。上海家政行業協會稱,出現這一價格的因素還是取決於市場,“月嫂工資高是個共識,更多的服務人員傾向於做月嫂,不傾向服務老人和綜合家務。”培訓高端家政人員的業內人士梁元認為,月嫂價格高是物有所值,她們24小時待崗,沒有五險一金,待遇高點無可厚非。對於一萬多元的傭金,他認為,這是市場需求決定的,就像女士手包,有幾十元的地攤貨,也有上萬元的LV。
      有人說,基本的經濟學原理是,競爭市場下,勞動力的價格由供需決定。北京市每年出生的嬰兒約為15萬,八成以上的家庭願意請月嫂,而目前的月嫂市場僅能滿足需求的一半。有人據此強調,月嫂服務的高價是建立在真實的市場需求之上的,並不存在所謂的價格泡沫問題。
      北京家政服務協會會長李大經也強調,月嫂工作技術含量低,構不成一個新職業;但“天價”只是市場行為,政府不應幹預,應讓市場自身調節。


      自古低人一等
      問題是,在很多人眼中,月嫂是個“低賤”的服務職業,打心裏就看不上這個職業及其從業人員,“可以肯定,那些嘴上說羨慕月嫂的人,其實沒幾個人真願意去做月嫂”。
      在古代,中國是一個等級制的社會,講究“尊卑貴賤”。“萬般皆下品, 唯有讀書高”;職業自然也分等級,所謂的“士農工商”,孟子所言的“勞心者”與“勞力者”,在今天,前者仍比後者“高級”,端盤子洗腳按摩保姆等等,更加低人一等。其實在美國,藍領職業的收赤字過白領並不鮮見。比如,2009年時,美國人均年薪是43460美元,而美國石油和天然氣鑽井工人的平均年薪是59560美元,石油管道運輸系統和煉油廠工人的平均年薪為56990美元。
      就業形勢嚴峻的情況下,中國大學生也開始進入那些“沒文化”的行業,“快遞員月收入上萬秒殺白領,送水工旺季月薪1.2萬……”不少網友宣稱:“每日在辦公室絞盡腦汁上下班擠地鐵月入幾千號稱白領,不如改行背水”。只是,最後,評論的着力點,往往都落在同一個方向:工作難找,迫不得已才放下身段——這種職業分貴賤的意識,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很難消失。

      仲介“打悶包”漫天要價自己撈
      月嫂和仲介公司的關係是鬆散的。規矩的做法是,仲介負責把月嫂推薦出去,向僱主收取第一個月工資的20%至30%作為傭金,僱主和月嫂都知道薪水是多少,所謂“透明口袋”。還有一種是“打悶包”,仲介開口向僱主要8000元,給月嫂5000元,3000元進了仲介的口袋。
      所以,單從利益關係看,最希望月嫂漲薪的,首推仲介,第二才是月嫂自己。據業內人士透露,有些仲介喜歡給媒體吹風,“寶寶紮堆,月嫂請不到,要提前一年預約……”人為製造緊張氣氛。“但這樣做,最終害了這個行業。”一家家政公司負責人說,請個月嫂真的要1.5萬元,還要包吃包住,上海有幾戶人家請得起?“媒體舉的是極端的例子,月嫂最高月薪1.5萬元,拿5000元一個月的月嫂聽到這樣的消息,心態就失衡,也想漲薪。”
      而從宏觀環境來看,目前中國服務發展並不充足,發展緩慢,經濟結構亦不盡合理。

      找與不找 孕婦也糾結
      北京的孕婦張鈺每次去醫院做產檢,都能碰見來拉活兒的月嫂。 
      3月20日上午10時,一個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身材健壯的女人迎上來,問張鈺要不要請月嫂。她稱自己叫王姐,河北人,做了五六年的月嫂,經驗豐富,還會做月子餐。
      王姐始終強調,龍年月嫂是稀缺資源,“你看看這排隊的孕婦,比地鐵一號線的人都多,晚了就請不到好的了。”一邊說着話,王姐一邊把公司宣傳單塞進張鈺懷裏。看着王姐指甲縫裏殘留的黑泥,說話時唾沫橫飛,張鈺擺擺手,轉身走了,她覺得,“太能說了,不靠譜”。
      兩個孕婦在聊天,說今年是龍年,估計分娩量會超過20萬;她們也在找月嫂,發現好月嫂難找。張鈺溜了眼手裏的價目表,特級月嫂11800元。她清楚地記得,四個月前,傳單上印的是6800元,張鈺心裏想,“都瘋了。” 
      張鈺給好友吳莉打電話,向她取經。兩年前,吳莉請過一名月薪4800元的高級月嫂李阿姨;電話裏,吳莉大倒苦水,幾近控訴。 
      吳莉當年請的月嫂自稱“李阿姨”,面試的時候,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說是會催乳,結果只按摩了兩天,沒有達到催乳的效果;說是會做十多種可口的月子餐,結果整個月子下來就做了兩種——酒糟雞蛋和鯽魚湯,吳莉一說不好吃,她就不做了。
      請月嫂,很多產婦最看重的有兩項服務,催乳和做月子餐。北京協和醫院婦產科醫生章蓉婭卻說,其實這兩項服務的效用,都被誇大了。她說,在醫學上,70%的產婦母乳都是夠的,只有30%產婦母乳不足,需要催乳;最有效的催乳方法就是讓寶寶多吸,“寶寶是最好的催乳師”。另外,產婦的飲食最主要的就是少油,清淡,多喝水,多喝湯,多攝入蛋白質,營養均衡,“現在市面上流行的月子餐有些誇張,炒作的成分居多。”
      張鈺承認,這些常識,她並不瞭解。

      “百團混戰” 廣告費水漲船高
      張路軍在2008年進入月嫂行業。那一年,他給妻子請了一個月嫂,並發現整個行業還處於低端經營,他便從一家外資公司辭職,找了幾個同學入股,開辦了月嫂公司。此後的一兩年,更多月嫂公司如春筍般冒出,好幾個原來在張路軍公司做客戶經理的,後來都“單飛”了。
      這些月嫂公司各有各的生存途徑:有的是老月嫂,帶着幾個姐妹,靠一些老客戶和去醫院拉活;有的依靠人脈關係,“吃定”一家醫院,通過醫院介紹客戶;也有的靠廣告投入,在百度等搜索網站購買關鍵字和排名廣告位——張路軍形容,現在的“月嫂”產業“是一個百團混戰的時代”。
      另外,張路軍發現,不少月嫂公司每天在網絡上投放的廣告費達兩三千元,是三年前的幾十倍,於是,月嫂公司紛紛抬高月嫂價格,攤薄成本。他覺得,龍年天價月嫂,某種程度是行業合力所致。
      在中國,“月嫂”市場是由失業工人劉京雲開啟的,1999年,她創辦了中國大陸第一家月嫂公司,據說“月嫂”這個名字也是劉京雲起的。 
      在“月嫂公司”出現前,中國只有月子中心。那是1990年代,月子中心通常租用三星級以上賓館,邀請兒科專家做顧問,定期為母嬰做檢查,有的還有產婦形體恢復課,防止產後憂鬱症的心理咨詢講座,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員都是助產士、護士。但月子中心不是普通人消費得起的,當時,一個月子坐下來,收費就要萬余元,所以到月子中心消費的多是明星、企業高管的夫人,等等。 
      1999年,失業工人劉京雲在北京醫院照顧生產的同事,她感覺,北京很多老家是外地的產婦,身邊沒人照顧,創辦一個月嫂公司,為她們提供服務,會有很大市場。“當時只想細分一下家政服務市場。”劉京雲找來婦產科醫生、兒科醫生、營養師,講解產婦和新生兒護理常識,培訓“月嫂”。 
      那個時候,在北京請個保姆,每月280元,而劉京雲把月嫂價位定到了900元。2001年之後,月嫂日漸被市場接受,並在2008年“井噴”。

      微評論
      ■月嫂越貴越有人僱,越有人僱月薪越高,這其實是“人傻錢多”的翻版。
      ■突然讓我想到:研究原子彈的不如賣茶雞蛋的﹗
      ■醫學博士照樣僱傭月薪1.5萬的月嫂,因為不會照顧小孩。
      ■中國市場上哪來這麼多泡沫啊,房地產還沒壓下去,這個月嫂又跑上來。
      ■大家別以為這個月嫂有什麼專業技術﹗都是簡單培訓一下,好多都不知道怎麼照顧孩子﹗還隨便跳槽﹗
      ■“天價月嫂”成新聞,折射出社會對大眾對勞動者的偏見。難道只有衣冠楚楚的人才可以配高工資嗎?靠辛勤勞賺辛苦錢就要引來議論和非議嗎?
      ■人家月嫂是因為家裏窮,沒辦法,才學了一門技術,去伺候別人,替有錢人家小孩端屎端尿,值得你們眼紅嗎?
      ■按勞取酬應該是合理的。如果說誰的學歷高誰就應該拿高薪,那麼,大家都去鑽幾本書,就什麼都不用幹了。
      ■有人大頭願意花這筆錢,就當收入分配好了,存在必然有存在理由。
      ■不請,連那麼難的高考都考過了,那麼多馬經毛概鄧選無聊課的大學也讀完了,我不信我十個月準備學不好帶子孩子。
      ■看樣子我得改行試試看了,這樣的誘惑不止一點點哈。

      “親手帶大自己兩個孩子”
      月嫂新姐,廣西浦北人,會講粵語。最近,她剛結束了一戶工作,正在休假。新姐說:“我已經連續工作了1年零123天,一年多沒有見過自家孩子,狠下心推掉下一戶了。”
      2002年,有人看上新姐,想請她做月嫂。當時新姐對對方坦承:“我沒有經過任何專業培訓,但就親手帶大自己兩個孩子,行不?”想不到怯生生的一句話,就開啟了長達10年的月嫂生涯,收入從800元一路升到現在6000多元,新姐覺得自己“對得起這份人工”。
      新姐如此描述自己一天的工作:早晨7時去市場買菜,8時為孕婦做早餐、給孕婦洗衣服、給嬰兒換洗尿布,9時30分給產婦加餐,11時做午飯,12時吃完午飯後,每天都要給嬰兒沖涼;下午14時給產婦補充湯和水果,17時做晚飯;晚上21時還要給產婦準備夜宵——一天要準備6頓飯,除此之外還要幫助產婦做拉伸、按摩;每隔兩個小時就要給嬰兒餵一次奶,還要觀察嬰兒的黃疸情況、大小便形狀、幹稀、顏色等,“一天下來,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才能休息一會兒。”
      最難熬的是晚上。“有些嬰兒很嬌氣,晚上睡覺一定要搖着、拍着、聽她哼着歌才能入睡。”新姐說,“有時遇到一些作息不規律,‘黑白顛倒’的寶寶,一個晚上能折騰個六七次,基本上就天亮了。”







不少家庭請母親“兼職”,照看孩子。中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