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啟強對加拿大的生活充滿感恩之心。江啟強父母的結婚照，頗具西式風情。童年時的江啟強與母親在一起。

加拿大是許多國家難民的期盼，無論是近年索馬里的內亂，還是上世紀80年代盧旺達的種族屠殺災亂，加拿大都及時伸出援助之手，安頓了成千上萬的難民。據統計，加拿大每年接收全球約一成的難民，僅次於美國。事實上，在上世紀越戰過後，加國也接收了許多越南難民。30多年過去了，這批越南難民情況如何？
江啟強——偷渡時遇海盜歷險，從泰國難民營出來到加拿大之後，便一路搭上了落地扎根，並白手創業的順風車。不過，想起分頭偷渡卻葬身怒海的父親，30年後，仍讓他唏噓不已！
圖文：記者靖蓮英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在溫哥華生活了三十一年的江啟強（Kong Giang），對加拿大的生活充滿感恩之心。當初來到這個新大陸時，他才是個20出頭的毛頭小伙子，之後他在這裡學習、工作、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一步步走來，日子越過越好，但過去的苦難經歷，也一直難以忘懷，讓他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祖籍廣州 世代經商到越南
      江啟強父親的原籍是中國廣州，母親則是土生的越南人，父親的家族都是做生意的。江啟強的祖父輩開始把生意擴大到越南，父親在年輕時跟隨祖父去了越南，在越南一個距離西貢5公里、較多華裔聚居的城市——堤岸紮根下來。
      歷史上的堤岸是胡志明市的“唐人街”，位於胡志明市西南部的第十一郡（歷史上的西貢）。1932年，西貢與堤岸合併成一個城市，成為東亞數一數二的國際大都會。那個時期的胡志明市的華人約有50萬，幾乎都住在堤岸地區，是世界上最大的華人社區之一。
      而上個世紀初的堤岸是西貢第一富庶之地，華人在當地工商業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江啟強父輩的生意在當地發展得很好，他的母親也出身於當地一個殷實的商人之家，在他父母親結婚時的其中一張照片上，可以看到身穿白色婚紗的新娘和優雅禮服的新郎，完全是一派豪華的西式裝扮，與同時期五十年代十裡洋場——大上海那些公子小姐的派頭不相伯仲，可見當時西貢的繁華和華裔商人的生活水準。
      江啟強父親經營的是機器加工企業，娶妻後育有一子三女，長子就是江啟強。他們家在堤岸的生意興隆，生活富足，江啟強和三個妹妹都到當地華裔辦的學校唸書，學的是中文，用的教材是台灣編輯出版的。大部分家底殷實的華裔子弟在中學畢業後，都去台灣念大學。

      越共上台排華 苦思外逃計
      他們家安定的生活一直持續到1975年，越南共產黨上臺執政，他們家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同時越南從政府到民間的排華情緒日益高漲，排華行動日趨劇烈，還有政府與周邊國家的戰爭等等，他的父母親於是有了到海外發展，逃離越南的想法。
      促使他們家最終出逃的另一個重大的家庭原因是，江啟強的大舅媽是共產黨。1975年之前大舅家的生活比較窮苦，越共上臺後，大舅媽公開了共產黨員身份，大舅的幾個兒子就開始不講道理，時常去江啟強家拿東拿西、要錢要物，令江啟強的父母不堪騷擾，於是下定決心，逃離堤岸，去海外尋求新生活。

      偷渡遇海盜 交買路錢留命
      1980年4月9日，是江啟強一家命運發生重大轉折的一天。就在這一天，江啟強和母親、三個妹妹，以及小舅家的一個兒子Alan，連同一起逃難的其他6個同鄉，一起登上了一個泰國船民的小舢板，準備乘船從海上到泰國曼谷。他們的船資是一人5兩黃金，男女同價、童叟無欺。

      每人5兩黃金偷渡
      在逃難之前，他們一行人先躲到鄉下，避過大舅家幾個表兄的耳目，而江啟強父親繼續留守在家，一是為了分散目標，不讓政府注意到江家人集體失蹤；另外，也是為了分散風險，從海上逃離之路並不是一帆風順的觀光之旅，風暴、海盜隨時都有可能碰到，一家人一般都分開走——這也是當時江啟強的同鄉們逃亡海外的共同做法。
      他們乘坐的小舢板，就像個普通的漁船，12個逃難的越南人擠坐在窄窄的船倉裡，大人不敢說話，孩子不敢嬉鬧，泰國籍船家不慌不忙地搖櫓，在離海岸不遠的地方默默前行，好像是要出海捕魚的漁船。
之所以要偽裝成漁船，是怕遇到海盜船。可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他們的小船在海上漂泊的第四天，就遇到了泰國的海盜船。這些海盜船其實也是雙重身份的，他們的船比較新比較大，船上的成員都是水性好、身強力壯、經歷豐富的漁民，碰到逃難船，他們就成為海盜上船打劫；碰不到逃難的，他們就在海上正常捕魚過生活。
      江啟強他們在剛上船時，船家就告誡他們，萬一碰到海盜船，就給他們一些金子，千萬不要和他們抵抗，海盜們一般都是要錢不要命的，只要拿到了錢，他們就會讓路離去——就是要收取買路錢。

      船東交涉 泰國海盜放行
      當他們的小船遭遇海盜船時，難民們都嚇得不敢出聲，小船上連船家在內也只有4個男性，大多是婦女和兒童，聽著船家與海盜們交涉，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麼，但大家還是哆哆嗦嗦地從貼身的口袋，或手邊挎著的包袱裡一點一點地掏出金銀首飾和值錢的珠寶等，由船家交給海盜。
      當時，江啟強的母親很勇敢很鎮定，她讓江啟強保護好三個妹妹，特別是最小的才12歲的小妹，她自己不停地從身上和包袱裡掏東西給海盜們“進貢”，終於打發走了海盜們。小舢板得以繼續前行。
      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江啟強也不是太害怕，因為有保護母親和妹妹的責任在身，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不停地安慰妹妹們，小妹妹怕看見海盜，他就和表弟一起擋在前面；而母親的鎮定也給了他很大的力量，他相信母親會為了一家人的生命安全，獻出所有的財物也在所不惜。
載著12個難民的小舢板在經過海盜的劫掠後繼續前行，大家的心裡更加忐忑不安，孩子們還沒有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大人們在盤算幾乎被海盜洗劫一空了，這要是到了一個新地方怎麼開始生活呢？所以大家既沒有食慾，也都精神不振地昏昏欲睡，渴極了才喝一點點水，船家按時按點給大家發放充飢的干糧面餅，並告誡大家：“不管是否吃得下，都得吃下去。只有都吃下去了，才能撐下去，才能活到達那個地方。”
是的，“那個地方”就是他們要去的地方，“那個地方”具體在哪裡？他們並不清楚。
      經過5天5夜的海上漂泊，他們的小舢板在1980年4月13日平安抵達泰國曼谷，所有人都被聯合國難民署在曼谷的辦事處接納，住進了難民署所屬的難民營，結束了逃難之旅。

      選擇加拿大 開始新生活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曼谷難民營，接待來自東南亞各個國家的難民，並把他們安排輸送到世界各個國家去。據江啟強回憶，他們那個時候可以去的地方有德國、澳大利亞、美國、加拿大，還有中國。他記憶中的德國歡迎男性難民，澳大利亞喜歡女性難民，美國和加拿大需要家庭難民等。難民接納國有不同的喜好，難民們也有各自的選擇。
      大多數的難民都原意選擇去美國，因為那個時候的美國富裕、強大，是許多人心目中實現理想的寶地。不知道為什麼，作為當時的一家之主的江啟強母親，在難民登記表格上選擇了“加拿大”作為一家人新生活的開始地。
      他們一家人在曼谷難民營裡住了大約兩個月，體檢、填表、談話、等待……最後他們被告知，加拿大難民署通過了他們一家的難民申請，願意接納他們一家到加拿大生活，並給予他們一家“棕色移民紙”。1980年6月20日，江啟強和母親、三個妹妹，一家五口乘坐加拿大難民署提供的飛機，來到了加拿大溫哥華。
      剛剛來到加拿大時，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新奇。難民署安排江啟強一家臨時居住在溫哥華市中心English Bay附近，幾天之後他們在先來的越南同鄉的幫助下，搬到了溫哥華六街離中國城比較近的地方，租住在一棟公寓的一個一居室裡，母親和三個妹妹住在房間裡，江啟強住在客廳，生平第一次當上了“廳長”。

      首見草莓 初做採莓工
      6月底的溫哥華，天高雲淡，清風爽人。江啟強一家像其他的新移民一樣，開始邊學英文，邊找臨時工作。大約是到溫哥華的第六天，還是第七天，江啟強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一個當時在中國城頗有名氣的劉嬸——民間職業介紹人，幫他們一家找到了工作——去烈治文一個農場採摘草莓。
      那天是江啟強第一次見到草莓、第一次吃到草莓、在加拿大做第一份工作的日子。不過這些看似有紀念意義的事情，對現在的江啟強來說都可以一笑而過，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卻是那個氣候宜人的夏天裡，為了節省乘坐公共巴士的車費，江啟強和母親、三個妹妹一起，每個週末的清晨3點多起床，4點鐘從English Bay步行到Chinatown，6點鐘準時到達Chinatown，再乘坐到烈治文農場的大巴士去採摘草莓。
“第一次看見草莓，覺得草莓真好看，我的小妹妹把摘得的草莓放在手心裡，看來看去的，捨不得放手。第一次吃到草莓，覺得這個水果真好吃，酸酸甜甜的，還有一股青草的香氣。雖然要起大早步行2個多小時，但那時候年輕，一點也不覺得累，只有天好藍、樓好高、馬路好干淨的新鮮感。現在仔細回想一下，剛來的半年裡，是最開心、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時光。”江啟強說。

      政府政策好  移民適應快
      讓江啟強能夠享受快樂無憂時光的前提，是由於加拿大政府給予了他們這些難民新移民切實的幫助和人道化的政策扶持。
      草草安頓好住處後，江啟強一家在加拿大政府移民政策的安置下，開始了求學、工作的新生活。她的三個妹妹都是中學生的年齡，所以都去了相應的中學讀書，江啟強和母親則去了成人ESL學校學英文，總共學習了五個月，學習期間，政府給予每個人大約500多元的生活費，他們租住的公寓月租是4百多元，所以江啟強和母親在放學後都會在中國城找些零工做，以貼補家用，週末則是全家人一起去農場採摘草莓賺錢。
      八十年代初期的溫哥華，華裔移民數量不是很多，在中國城找份零工很容易，老闆和僱員相處都很好，大家的感覺不是僱傭關係，而是鄉親和朋友。
      江啟強白天在成人高中學習的生活，更是他以前在越南沒有體驗過的快樂，學校的老師和藹可親，時常組織學生們去大溫的各個經典旅遊景點免費遊玩，比如史丹利公園、女王公園、卡普蘭奴吊橋、PNE遊樂場、維多利亞的寶翠花園等等。

      為一家團聚 父葬怒海留憾
      每到節假日，學校就開Party，還組織學生們表演文藝節目。喜愛彈吉他的江啟強，在拿到第一份兼職工作的薪水後，就去買了一把新吉他，在加拿大過的第一個聖誕節裡，在ESL學校，他和兩個同學一起表演吉他自彈自唱，受到同學們的歡迎，也使年輕的江啟強興奮了好久。
      在ESL的學習結束後，江啟強開始找工作，由於他父親以前在越南開的工廠是做機床的，他自己也對機床、機器有偏愛，所以就選擇了去一家名叫D & K的汽車車身修理廠當學徒。

      父親盼團聚 天地兩分隔
      在加拿大的生活基本步上正軌後，還留在越南堤岸老家的父親，思念妻兒的心情越來越迫切。早在江啟強和母親妹妹們安頓好後，就給父親去信報告在加拿大的一切。那個時候電訊還不夠發達，打國際長途電話又貴又不方便，所以江啟強和母親主要靠寫信與父親維持聯繫。這邊的生活越來越安定，那邊的父親就越來越呆不住了。
      大約是在1981年的3、4月間，江啟強的父親等不及妻子給他辦團聚擔保移民的手續，就低價變賣了工廠和房屋，與江啟強的小舅媽及小舅的四個子女，6個人連同另外的幾個同鄉，走上了一年前妻兒走過的乘船過海到泰國的難民路。
      可是，這一次，他們的運氣很差，江啟強的父親、小舅媽、4個表弟表妹離開家鄉，上了去泰國的小漁船之後，杳無蹤影，從此與自己的妻兒天人相隔，團聚夢破碎，留下無盡的遺憾。
      在和父親失去聯繫的日子裡，江啟強到處託人打聽消息，還寫信到聯合國難民署在曼谷的辦事處查詢，曼谷辦事處也多方為他們查找，終是無果。
      失去父親後，江啟強一下子成熟了，他每天白天去車廠努力工作，晚上上夜校學英文和去餐館做零工，幫助母親撫養三個妹妹，剛剛成年的他突然成了家庭裡的主心骨，成為母親和妹妹們的依靠。

      痛失父親 一夜成熟
      不過，江啟強的母親雖然出身於殷實之家，從小生活環境優越，卻沒有嬌貴之氣，她堅強、樂觀的個性，勤勞持家的秉性，不僅給了江啟強和妹妹們一個清貧但溫暖的家，也培養了他們兄妹積極向上、不怕吃苦的精神。
      在D&K汽車車身修理廠當學徒的時候，江啟強很勤奮和努力，收入也不錯。那時車廠學徒的時薪大約是3.75元，而在中餐館洗盤子的時薪只有3元，工作一樣辛苦還學不到技術。
      江啟強笑著說：“那個時候，每天掙的錢雖然不多，可錢也很經用啊。比如一天大約掙20元，這20元可以買很多東西，像2元錢可以看兩場連場電影，1元錢可以買一家人一天吃的蔬菜還綽綽有余。腦袋裡什麼也不想，就是好好工作多掙錢，存錢買房子。車廠的師傅們有些也是越南來的華裔，大家互相照應，沒有多少壓力和煩惱。我年紀輕，也不怕吃苦，臟活累活都搶做，師傅就很高興地傳授技術，工作一年後就漲工資到時薪4元多，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還是在D&K工作時，江啟強每天要負責把修好的汽車用水龍頭沖洗干淨後，才交還給客戶。沖洗工作在車廠的後巷進行，在每天早晨上學和放學的時段裡，沖洗車身的江啟強都能看見一個清秀的女孩背著書包路過，女孩家也是從越南來的華裔，就住在車廠後巷的旁邊。

      後巷洗車時 邂逅意中人
      一天見兩次面，江啟強和女孩都會很快地看對方一眼，女孩會低頭匆匆走過，他則會追著背影癡癡地看，目光捨不得收回，一直目送著女孩回家。
      對女孩動了心的江啟強找朋友打聽後，通過朋友的朋友，終於約到了女孩，大家一起出去喝茶、聊天、看電影，但很長時間都是一群朋友一起活動。“那個時代的談戀愛就是這樣進行的，一群年齡相仿的男女青年，經常一起喝喝茶、逛逛街，就是談戀愛了。一群人中，有時候會有好幾對戀人，直到要談婚論嫁了，才會從朋友圈子裡脫離出來，兩個人互見家長，商量結婚的嫁妝啊、酒席啊、喜餅之類的事情。雖然不及現在的年輕人浪漫，但那個時候的感情很純真，少有第三者插足，也鮮有朝三暮四、始亂終棄的。我在後巷看上的那個女孩就是我現在的太太，86年我們結婚，今年已是我們的銀婚紀念了。” 江啟強幸福地說。

      工作腳踏實地 創業水到渠成
      江啟強對待自己的工作不僅勤奮，而且踏實。在他結婚、生子、買房子等大事情一步一步實現後，他開始籌劃開辦自己的汽車車身修理廠。不過，江啟強不是個急功近利的人，他是個做事講究原則的人，不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放棄大原則。
      經過十年的準備，他和兩個朋友一起籌建的汽車車身修理廠終於開張，而此前的十年，他一直呆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由於他工作認真負責，所以修車技術越來越精湛，老闆早就以為他要另立門戶了。因為按照他的工作態度和高超技術，他的時薪一直在漲，但如果薪水太高也讓老闆承受不起，不漲薪水又讓老闆過意不去。
      就這樣，在1990年——江啟強來到溫哥華的第十年，他通過自己的勤奮和努力，從一個幾乎身無分文的毛頭小伙子，變成了一家汽車車身修理廠的老闆。“在溫哥華，只要你肯吃苦和努力，你就有工作做、有錢賺、有好日子過。在加拿大，只要你有理想和不怕困難，你就會不斷進步、不斷有收穫、最終得償所願。” 江啟強總結說。
      在新移民中，有理想的人十之八九，不怕困難的人也大有所在，但是對理想的追逐是否執，對克服困難的決心大小等因素，決定了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失敗。
      江啟強創業之初，三個朋友一起起早貪黑、兢兢業業的，依然是三個月都沒有一分錢的薪水可拿，所有的收入都用來付修理廠的租金還不夠，還需要找銀行貸款。修理廠的其他開銷如交保險、購買修車的設備和工具等等，都是不得不花的錢，也都只有找銀行貸款，不過這些困難都沒有難倒江啟強和他的朋友，他們用一周工作七天來爭取賺每一分錢，用最優質的服務來爭取更多的客戶和生意，終於使修車廠的生意越來越好，江啟強在收穫成功的喜悅時，也收穫了應有的物質回報。

      創業開修車廠 不識稅法挨罰
      開車廠的第三年，江啟強遭遇了事業和生活中最大的挑戰。由於他和兩個合伙朋友都不懂稅法，由於他們為了讓修車廠早一些打開局面，他們一直堅持在節假日和週末都工作（只要客戶有需求）。可是，就是這個週末和節假日期間的收入他們沒有報稅，便收到了上門查賬的稅務部門的查處和懲罰，罰金的數額對當時的他們來說是一筆巨款，但是他們還是堅持下來了，並且由於他們確實是不瞭解稅法而不是故意逃稅，身邊的朋友和家人也願意伸出援手幫他們渡過難關，包括經濟和精神上的。
      “新移民在創業時，一定要遵紀守法，特別是稅法。多數普通創業者可能不大懂稅法，所以最好請專業會計師報稅。一般來說，在創業的第三年，政府的稅務部門就會上門查賬，因為一個企業能夠堅持三年，基本就是創業成功，經營穩定並有所收益了。” 江啟強介紹說。
      遭遇這次挫折後，江啟強和他的朋友兼合伙人一點也不氣餒，而是更加勤奮和努力地經營修理廠，並聘請專業的會計師為修理廠處理所有的報稅事宜。
      之後，大約在2000年，修理廠創辦第十年的時候，稅務部門又上門來查賬了，這一次，修理廠所有的賬目都清楚明瞭，該交的稅一分也沒少交，稅務官員滿意而去，從此就沒有再來過。

      業余愛攝影 享受加國生活
      今年是江啟強和母親及三個妹妹來到加拿大的第三十一年，回顧這麼多年走過的路，他覺得依然是幸福多過辛苦。一步一步靠自己打拼來走過的日子，比靠父輩的庇護的輕鬆生活更踏實和更有成就感。
      現在的江啟強事業穩定，家庭和睦，妻賢子孝，一家人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在本拿比也購買了新房。他的女兒在銀行裡工作，兒子還在上大學，專業是藝術，估計不會想要子承父業。
      對此，江啟強也想得很開，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切靠自己 ，所以他也贊同子女走自己的路，自己提供條件讓他們受到好的教育，讓他們有立足社會的基本技能，引導他們有正確的人生價值觀就行了。
      近年來，隨修理廠生意的穩定，江啟強受到生意合伙人的影響，也喜歡上了攝影。所以他現在的週末都是背上照相機，和朋友們一起去流連於山水之間，欣賞奇花異草，親近飛禽走獸，讓自己的身心得到徹底的放鬆，也是真正地享受加拿大的生活，而不是像三十年前那樣，一心只想賺錢。
      “當然，我現在能夠享受生活，是三十年來的辛苦打拼換來的。如果三十年前就只想著享受生活，那麼也許現在我還得辛苦打拼。” 江啟強說。
      雖然江啟強家已經沒有直系親屬在越南，但近年他也多次回越南去看親戚、旅遊兼風光攝影，2011年4月他還和幾個攝影俱樂部的影友一起去了越南。除了是攝影觀光之旅外，江啟強也注意到現在越南人的生活也有所改善，特別是近年來，越南也在跟隨中國大陸學習改革開放，一些較年輕較有闖勁的人生活水準提高了很多，但是與他年齡相仿的一些人，普遍生活條件一般，年收入還不到一千美元。
      回故鄉的旅遊經歷，與家鄉人生活的對比，令江啟強為自己目前的生活而感恩。“在加拿大三十一年的生活，有苦有樂，但我很感恩。感謝母親的堅強和堅持，讓我從始至終腳踏實地地往前走，沒有繞彎路；感謝妻子的理解和支持，讓我沒有後顧之憂，一心一意地往前走；感謝朋友和合伙人的多年陪伴，讓我可以小有所成，無憾于人生；最後要感謝加拿大，讓我有了現在的生活和一切。”這是江啟強的肺腑之言，也是江啟強從一個越南難民變成加拿大企業老闆的心路歷程縮寫。

      5親人葬身怒海 表弟最痛
      從三十一年前，在越南踏上小漁船的那一刻起，江啟強多年的異國生活中，一直是辛苦伴幸運的。而與他一起上船的表弟Alan卻沒有他這麼幸運。
      在Alan與江啟強一家到達泰國曼谷的聯合國難民署時，他還是剛成年的大孩子，在選擇去目的地國家時，Alan沒有選擇和姑媽（江啟強的母親）一家來加拿大，而是做了當時絕大多數難民做的選擇，去美國。Alan去美國的申請也如願通過，而隻身一人去美國闖蕩的勇氣，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的。
      也許，Alan當年並沒有想到他會孤身一人在美國生活。因為，在他與姑媽一家踏上去海外的小漁船時，父母親告訴他，在旅途中與表哥表妹一起聽姑媽的話，不要與他們分開，等他順利到達美國後，父親母親和弟妹們會來找他團聚的。
      Alan是個聽話的孩子，他在踏上小漁船後，與姑媽一家寸步不離；在姑媽一家去加拿大他到美國舊金山後，還多次去溫哥華看望姑媽一家。在舊金山，他依靠當地越南華裔老鄉的幫助，半工半讀，等父母家人的到來。
      然而，天不逐人願。Alan到達美國舊金山的第二年年底，從越南那邊傳來父親的家信說，Alan的母親和4個弟妹與大姑父（江啟強的父親）一起，在4月初乘坐一艘小漁船去泰國後，一去就沒有消息，讓Alan托在舊金山的越南老鄉幫忙打聽情況，也讓Alan要做好準備自己一人在美國生活。
      多年以後，Alan憑自己的能力和勤奮努力，在美國擁有了安定小康的生活，老父親也被Alan接到了美國團圓。但是每到中秋月圓、新年團聚的時刻，母親與4個弟妹的影子就會成為Alan心中的痛，久久不能平復的痛。

江啟強全家在泰國曼谷難民營的檔案照片。江啟強一家剛來加拿大時，在一個朋友的車子前合影。

江啟強和太太在公園裡拍的結婚照片，唯美、浪漫。

閒暇的時候，江啟強喜歡上了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