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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年輕人 雜誌書暢銷
( 2011-10-13 )



由80後作家的作品受到許多80後讀者的關注。圖為上海同濟大學的學生在購買韓寒的新書。

由青年作家甚至是明星作家主編的雜誌書近來在出版市場上表現不俗,引起關注。在當當網文學類圖書近30天的暢銷榜上,由安妮寶貝主編的《大方》第二期位居榜首;在卓越網期刊類銷售排行榜前十名中,郭敬明主編的《最小說》佔據榜首等三席,《超好看》第1、2期分居第三和第二位,笛安主編的《文藝風賞.難》也位居前十。

      上述雜誌書出現在文學類圖書與期刊這兩種不同的暢銷榜上,也正體現了它們身份的模糊——是雜誌還是圖書?這種介於圖書與雜誌之間的出版物形態,體量與編排類似於雜誌,但以圖書的形式由出版社出版;在形式上比圖書更活潑,又掙脫了期刊對於出版時間的苛求,因此,有人認為雜誌書類似於日本的“mook”,是一種將雜誌(magazine)與書籍(book)合二為一的文化產品。


      內容活潑 形式多樣
      據瞭解,當前的一些傳統文學期刊,一直面臨銷售困境,固定讀者群有減難增,但是初出茅廬的雜誌書,卻常常在銷量上凱歌高奏。據悉,《大方》的第一期首印就達100萬冊。對此,青年評論家楊慶祥認為:“作為專業讀者的我們,都已經很少花時間去閱讀傳統的文學期刊。這裏面誠然有各種因素,但是傳統文學期刊自身缺乏足夠的吸引力,恐怕也是一個重要原因。雜誌書內容活潑、形式多樣,這大概就是它們能擁有大量讀者尤其是年輕讀者的原因。”
      通觀這批雜誌書,在文字風格、欄目設置、目標讀者群、辦刊宗旨等很多方面都顯示了迥異於傳統文學期刊的特征。《鯉》更類似於叢書,每一期有一個主題,每3至4個月出版一期;它的目標讀者是80後,編者也大多是這個年齡段的文學青年。“編輯們不必天天坐在辦公室,各種聊天工具就是聯絡媒介”,《鯉》的主編張悅然介紹,與傳統文學刊物選文章的標準相比,他們“更喜歡形式活潑,表達更具破壞力量的文章”。她所說的“破壞力量”,是指在敘述方式上能夠突破前人。


      遭遇“無聲的漠視”
      在辦刊理念上,安妮寶貝有自己的思考。“我一直想做具備書籍屬性的讀物,這種屬性是單純、專注、延伸、深化,能使人在閱讀時獲得一段靜謐時光,挑選自有風格的作者、文字、圖片,推崇平實、真誠、清湛、開放的思考方式。”安妮寶貝還表示,推出《大方》的目的,是要在這個喧囂時代宣導一種敬畏寫作、專注閱讀的態度,給讀者以世界文學版圖的真實面貌。
      不過,這批雜誌書收穫的社會反應卻是冷熱不均。它們受到年輕讀者群的熱捧,但文學批評界的分析與評價卻始終不多,真正潛心閱讀雜誌書並展開理論批評的學者,似乎寥寥可數。這或許因為,雜誌書在中國大陸的文學界尚屬新興事物。人們還來不及看清它們的面貌,也尚不能判定它們的價值,大規模的研究與分析遲遲沒有跟進;雜誌書的價值還不能得到文學批評界的認同,由此遭遇“無聲的漠視”。
      多年來一直跟蹤研究青春文學雜誌的學者白燁認為,在對這批雜誌書截然不同的看法裏,“有些是出於不瞭解實情,只是從媒體的一些報道中間接瞭解與主觀臆測;另一些看法則是文學觀念的不同,或者說因為恪守相對傳統的文學觀念,而對新的東西有一些警惕與擔憂。這些都可以理解,也需要時間去化解。”
      楊慶祥則表示:“我們應該正視它、閱讀它、瞭解它,不僅僅將之理解為一種現象,一個群體行為,而是從這些現象、群體行為中看到個體的文學實踐是如何參與改變並重構我們當下的精神生活與文學想像。”下

      兼顧內容系統與形式迅捷
      Mook是日本人創造推廣的一種新文化商品,最早從雜誌社產生。雜誌內容往往很雜,經常有數十個題目,但每一個的內容又很短,於是有很多讀者給雜誌社寫信,要求把某些他們關心的題目寫深寫長,所以有些雜誌社開始出特刊來滿足讀者需求,這便是Mook的雛形。
      Mook的性質介於雜誌和書之間,故而簡稱為Mook,也有人稱之為“墨刻”或“慕客誌”,既有雜誌的貼近生活、時效性強、視覺效果好的特點,又有圖書的深入全面、專業性和權威性強的特點,更符合時下讀者快節奏的閱讀習慣。內容形式雜誌化、分期出版是Mook的最大特點。在內容上,Mook每期都有相對固定的欄目,而且每期都有一個主題,體現了整體策劃的特性。但考慮到每期銷售的獨立,跨期的連載文章很少。通俗地說,Mook就是圖書的雜誌化,在內容上具備圖書的厚重與系統,在形式上具備雜誌的廣博和迅捷。
      1998年,Mook這一概念從日本被引入台灣後,多與旅遊、時尚、音樂、動漫等相關,因為這些領域往往需要時常更新,為普通人的衣食住行、娛樂提供最新最完備的信息。Mook的出現,被評為1998年台灣地區出版界的“熱力現象”之首。
      日本出版社Takarajimasha曾對2004年至2010年的日本書刊發行量加以統計,結果時尚雜誌書堪稱書刊中的佼佼者,迄今為止,這種形式的出版物已經刊出了170個不同的書名,銷售額超過1,700百萬。另外,在日本年輕人中間,時尚品牌推出的雜誌書是最受歡迎的。
      不過,雜誌書究竟是一時的興起之物還是會永遠暢銷,誰也不敢肯定,不過要肯定的是,雜誌書還處在成長階段,還有很多讀者沒關注到這種形式,仍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背後大多有資本的身影
      雜誌書風潮湧動,而《長篇小說選刊》編輯部主任馬季認為,這批雜誌書實際上並沒有與傳統文學期刊形成競爭的關係,因為它們的讀者群並不是傳統文學期刊的讀者群。作為傳統文學期刊,甚至可以從雜誌書中吸取一些經驗,比如文學應該反映時代,與時代一同發展,而不能脫離與漠視時代的變化。
      “現在的閱讀取向與文學趣味,本身就是多樣並存的狀態。這批雜誌書的存在與發展,對當下文壇應該是一個必要的補充與重要的豐富,它逐漸成為整體文學事業的一個組成部分。”學者白燁認為:“青春文學雜誌所產生的影響,從大局來看,或將有利於文學的發展,有利於培養文學的讀者;從主題內容來看,它們也開掘了傳統文學期刊所沒有關注的新的文學領域。”
      《收穫》執行主編程永新表示:“這些雜誌因其鮮明的個性和蓬勃的青春氣息,豐富了原有的文學雜誌版圖,讓我們瞭解了年輕人的精神走向、審美趣味。我想,它們對當代文學肯定會產生影響。”但程永新也提到說:“買這些雜誌書的、讀這些雜誌的多是年輕人,他們中的很多人也許相當長的時間內會是文學的粉絲,所以,這些雜誌書的內涵和品質將直接影響一代人的文學情懷。”
      另外,這批新興的雜誌書背後,大多晃動資本的身影。它們是消費時代的產品,越是明星主編,越是粉絲眾多,越凸顯了這種消費產品的價值。有人不免猜測,這些看上去風光無限的年輕主編,是會淪為資本的執旗者、成為這個年代的文化過客?還是如老一輩文化人那樣,成為秉持篤定文學信念的辦刊人?這些青年主編們,基本上在辦刊之前,便已在網絡寫作或傳統出版領域小有名氣。而當他們由寫手或者作者轉型為雜誌主編時,在個人文學風格之外,難免要兼顧雜誌的銷量與讀者的興趣。
      第一期《大方》,既有著名作家的訪談,又有安妮寶貝的撰文,看點頗多,也正因為這樣,首印目標就奔100萬冊而去。但實際上,這些年輕辦刊者面臨的考驗還在後頭。儘管這批雜誌書從誕生之日起,就吸引眾多的讀者,成為市場的寵兒,但是它們所面臨的矛盾,也是顯而易見、不容迴避的。

      辦雜誌是寫作人的心願
      “MOOK”是一個混血的組合單詞,它將雜誌(Magazine)和書籍(Book)合在一起,形成了“雜誌書”這個概念,簡單說就是圖書雜誌化。MOOK目前已被認為是與圖書和雜誌並列的第三種出版物。
      事實上,MOOK概念在中國並不是新鮮事物。1996年出版的一本雜誌書《老照片》,被認定為是中國大陸第一本MOOK。此後,郭敬明一手打造的《島》、《最小說》系列引發風潮,並已形成了一條規模化的產品線,郭敬明本人更借此轉身,成為了出版人。到了2008年的下半年,很短的時間裏,《HANA》、《鯉》、《漫女生》等幾本MOOK接連推出,每一本都來勢洶洶。
      現在,市場上同時存在的MOOK數量大約可達50種,並且品種一直在不斷變更。包括《讀庫》、《懸疑志》、《溫故》、《謎小說》、《單向街》等各類型的MOOK已經網羅了一大批固定的讀者群。當然,沒出過幾期就銷聲匿跡的雜誌書也不在少數,在殘酷的市場規則面前反倒有越來越多的人希望自己組建團隊辦MOOK,特別是那些在圖書領域已經具備一定知名度的作家們。
      有人擔心,暢銷書作家紛紛投入創辦雜誌書,會讓中國的MOOK成為一種要靠明星效應來炒作的產物。但有從業者強調,擔當主編絕對不是從知名度的角度來考慮的,如《大方》這本雜誌的發起者就是安妮寶貝,由她本人擔當主編是理所應當的事。他進一步解釋:“就像很多演員幹久了想當導演是一個道理,我們平時經常看雜誌也和做雜誌的朋友打交道,我們想把自己喜歡的文字推薦給更多的人,我們希望按自己的設想安排插圖和修改稿件,辦雜誌一直是寫作人的心願……沈從文、魯迅、茅盾這些二三十年代的作家大部分都自己創辦過雜誌。現在的作家有這樣的想法真的沒什麼特別。”
     《鯉》的主編張悅然也表示:“辦雜誌可以讓許多志同道合的人相聚、分享和進步,我是懷這樣的想法來做雜誌的。”《最小說》的文字總監痕痕也說過,郭敬明創辦《最小說》的出發點,是想要構建一個更有親和力的青少年文學平台,因為傳統的文學雜誌往往姿態很高,曲高和寡,對廣大青少年來說可能會有一定的閱讀障礙。

      走紅品牌 不可複製
      80後郭敬明率領創作團隊打造的純情感文學雜誌書《最小說》2006年一上市,就贏得龐大粉絲群的追捧。從市場出發,內容和形式十分貼近目標讀者群,這就是《最小說》成功的最大原因。其他青春小說作家們也紛紛試水雜誌書,如饒雪漫的《雪漫》,網聚了一批80後作家的《80誌》、《up勢力》等,爭奪各自的粉絲陣營。
      而另外一個口味比較小眾、圈子化的《讀庫》系列同樣也獲得成功。《讀庫》是一本相當個人化的雜誌書,不能說大賣,但在中文閱讀的範圍內,卻能夠找到數量巨大的相同閱讀口味的讀者群,在網絡上也形成了良好的口碑。《讀庫》,取“閱讀倉庫”之意,選稿標準是:有趣,有料,有種。另外,《讀庫》從誕生那一刻起就暴露在公眾視野之下,張立憲在他的博客中全程記錄了《讀庫》前進的每一小步。也許就是因為這些獨特的氣味,在網絡上吸引了很多博友的關注和購買。
      無論是以青春小說的龐大市場優勢而走紅的《最小說》,還是以個人品味獨樹一幟的《讀庫》,似乎都不具備可複製性。目前出版界對於這種處於中間形態的出版物還有不少爭議,如認為它兩邊不靠,因雜誌化而導致圖書內容零散,因為各種原因不容易保證長期的好品質,更多地流於概念的包裝,甚至認為它只是變相的以刊代書等等。
      另外,事實上,MOOK書市場呈現出的熱鬧,並不表現在集體的“欣欣向榮”,而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總是不斷有雜誌書早早夭折,又不斷有新上架的貨品。

刊號難覓 以書代刊
《最小說》系列2006年10月出的第1期,2008年5月1日,隨新的《出版管理條例》的施行,《最小說》再不放棄“以書代刊”的出版方針恐怕就會遇到滅頂之災,好在尋到了刊號,於是轉書為刊。
與涅槃重生的《最小說》不同的是,同是由郭敬明主編的《島》系列出到第10期《島‧銀千特》就戛然而止了,因為找不到刊號,只有“自殺”一條路——找一個刊號並不容易。韓寒的《獨唱團》因涉嫌“以書代刊”,只出版了一期就無限期地“冰封”了。不過現在市面上“以書代刊”的讀物仍有很多,而且成為一種流行趨勢。即使用了刊號成為真正的雜誌,《最小說》仍由出版社而不是雜誌社出版。只有《仙度瑞拉》完全走上正軌,不但改為刊號,而且由雜誌社出版。
儘管很多讀者都習慣了,而且在他們心中“此雜誌非彼雜誌”,但有出版人士強調,無規矩不成方圓,雜誌書亂象也需要整治。最起碼,雜誌與書是不同的兩種出版物,在出版和審查程序上也不一樣。

運作方式違規 缺乏“安全感”
不少出版界人士將雜誌書視作破解出版僵局的有益嘗試。然而,部分雜誌書頂一個書號,卻像期刊那樣定期或者不定期地連續出版——這種“以書代刊”的運行法則,恰是《圖書出版管理規定》中明文禁止的,這也讓身份模糊的雜誌書仿彿遊走在刀刃旁,隨時都有被封殺的危險。
有出版人指出,缺乏“安全感”的雜誌書,更容易被眼前利益所俘獲,而忽視了長遠的發展規劃。因此,雜誌書似乎就成了一個矛盾體:擁有市場潛力卻遭遇身份的尷尬。放棄它,中國出版業不會在產值上有太大的損失,但或許會少了一條突圍的路子,少了一次創新的機會。
    業界人士提出,在內容導向正確、健康的前提下,是否可以給雜誌書一次機會,讓它能夠以清晰的身份成長。



由美女作家落落和迪安擔當主編的創刊號雜誌《文藝風》,其讀者關注度不亞於郭敬明的《最小說》。圖為郭敬明攜兩位美女作家在北京召開發布會。

《最小說》中最具學院派氣息的作者消失賓妮,在北京書市上簽名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