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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德建﹕歸去來兮再唱《龍的傳人》
( 2011-06-24 )





音樂人侯德健回來了。
“遙遠的東方有一條龍,它的名字就叫中國……”當這首《龍的傳人》原唱者李建復帶原作者侯德健一起登上北京鳥巢的舞臺時,整個鳥巢都“心跳加速”了,數萬人揮舞雙臂齊聲高歌,年紀稍大的人則眼角飽含淚水。
台灣流行音樂界風雲人物侯德健闊別20多年,再次出現在北京舞臺上,他的再度登臺讓他的樂迷欣喜若狂。

      1970年代,校園民歌在台灣風行,侯德健寫的《捉泥鰍》、《歸去來兮》等作品風靡一時。1983年的《酒幹倘賣無》也響徹大街小巷。
      不過,1978年創作的《龍的傳人》,才是侯德健的代表作,歌名甚至變成中華民族的別稱。 
      1983年,為了尋找音樂創作的源泉,侯德建無視國民黨政府的禁令,隻身前往中國大陸。隨《龍的傳人》在大陸流行,他很快成為家喻戶曉的歌手,並且推出《新鞋子舊鞋子》(1984年)和《三十歲以後才明白》(1988年)等專輯。
      1989年5月,侯德健積極介入天安門學生民主運動,並在“六四”鎮壓高夕,與劉曉波、高新、周舵發起絕食,被稱為“四君子”。1990年,侯德健被大陸驅逐出境,由福州經公海轉漁船返回台灣,在蘇澳上岸後向台灣政府自首,結果以非法入境的罪名(而非叛國罪)被判刑三個月,但並未坐牢。
      回台灣後,侯德健將自己在大陸的創作結集出書,書名叫《禍頭子正傳》,另外還出一張同名的歌曲專輯。1992年,他移民紐西蘭,開始研究《易經》,一待就是16年。

      對“羊”彈琴16載
     “轉眼一瞬間,不知多少年/多少悲歡離合,假裝沒看見/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多少喜怒哀樂突然湧心田……”
      侯德健在中國流行音樂的發展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1980年代侯德健來到大陸,在東方歌舞團擔任藝術總監,他給中國大陸帶來了不同的音樂,現代和聲、電聲樂器、清新的非學院化的嗓音。
      侯德健還給大陸的流行歌曲在歌詞上提高了一個標准,就是對人內心奇妙觸摸的文學性和對一切保持警惕的批判性。
      他還幫助程琳以《熊貓咪咪》、《新鞋子舊鞋子》成為那個時代中國流行歌壇的驕傲。
      事實上,包括曾被台灣當局力推的《龍的傳人》等侯德健的歌曲,早在1982年就被台灣禁止傳播。1990年以後,侯德健這個在大陸和台灣都有杰出貢獻和重要地位的音樂人,最終告別了音樂——侯德健此後寫的歌在大陸大多署上朋友的名字。
      對於自己當年選擇到紐西蘭去,侯德健說:“我當時不想到美國、法國、英國等歐美國家去,只想離開遠一點,所以最後決定到紐西蘭去。”
      侯德健一般給人性格張揚叛逆的印像,烙下歲月的滄桑後,話筒中侯德健說得帶有幾分無奈,他說,這世界沒有“後悔”藥物,如果有的話,他真想買一帖。
      侯德健說:“音樂是我這輩子最喜愛的東西,當年回中國去,也希望以中國大陸做為我最大的創作基地。但我過去16年回不去,這是我此生最不舒服的事,因為這16年我沒有做音樂,住在紐西蘭,對‘羊’彈琴,不知道寫歌給誰聽,失去了寫歌的動力。”
      至今已回中國3年,侯德健目前又開始寫歌,並准備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初出新CD。新CD將有一半新歌一半重新編曲的老歌,“我有一群熱情的朋友,他們對我有很大的期待。”

      研究《易經》找答案
      1992年移居紐西蘭之後,侯德健曾經潛心研讀起《易經》,1994年還出了《2001大終結》一書預測兩岸問題,指出1995年兩岸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但之後就會越來越緊張;又說到了2001年,分立在海峽兩岸的兩面旗幟(中國國民黨和中國共產黨),會有一面旗幟的政權倒下,有人因此解讀:是指中國國民黨在2000年選舉中輸掉總統寶座,在2001年立法院選舉中失去第一大黨的地位。此外,該書中也提到台灣在1999年會發生無可避免的天災,果然發生了“九二一大地震” 。
      提起當年學《易經》的動機,侯德健說:“人生在困境時就想找答案,當時我希望從自己的傳統文化裏找到前人思考的精華,當時覺得傳統文化中最神秘的是《易經》,一方面它很神秘,一方面又不容易懂,于是開始手研究。”
      何以研究《易經》?他說:“所有中國知識分子,一困就開始看《易經》。我也是,碰到人生最大的困難,上哪兒找答案去?找了半天,告訴你怎麼活的,只有兩本書:《道德經》和《易經》。《道德經》那部分很好玩,告訴你要怎麼活,怎麼活得開心。《易經》也是。《易經》真是一門最容易的經典,因為它只說太陽和月亮,這兩個字放在一起就是‘易’,通通回到太陽星系的小天文物理學。”

     《龍的傳人》變大陸紅歌
      創作於1978年的《龍的傳人》是侯德健的經典作品,也是成名之作。這首歌曲完成于當時美國宣布與台灣斷交,轉與中國大陸建交的時候。消息傳來後侯德健寫下這首歌,經台灣歌手李建復演唱,最終傳遍華人社會。
      有江湖傳言,《龍的傳人》發表後,時任國民黨“新聞局長”的宋楚瑜聽到了這首歌,非常喜歡,並親手加寫了一段詞,要侯德健修改,可是他拒絕了。問他真有此事嗎?
      他說:“確有此事,當時宋楚瑜希望將一些政治口號例如‘莊敬自強’等放進去,當時我覺得沒意思就拒絕了,結果兩個人都不高興。宋楚瑜不高興,我也不高興。現在聽起來好像很好笑,但當時確有其事。”
      侯德健2006年從新西蘭搬回北京。回京五年,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大陸,“是個北京人”。侯德健一直想做音樂現場,他在國外有很多資源可以運用,無論是音響技術上,還是藝術家方面,他希望能做出最好的中國音樂現場。幾年來,他先後到廣州、上海等城市考察,當地政府也表示支持,但苦于沒有合適的地點。
      他計劃在全中國十幾座城市開設連鎖音樂表演現場,每天都有表演,以流行音樂為主。第一家開業的音樂現場定在了重慶。
      把重慶的音樂現場叫做“龍的傳人”,也有當地政府的意思——早在2009年5月,《龍的傳人》就曾被選入中宣部推薦的百首愛國歌曲,與《東方紅》、《延安頌》、《歌唱祖國》一起,被稱為“紅歌”。
      這一次將要舉行的“龍的傳人音樂現場”,侯德健是主動要在重慶搞“紅歌”演出:“建黨九十周年要到了,重慶提出能不能辦一台這方面的演出。我們就找到了一支俄羅斯合唱團。”侯德健說,這支合唱團以演唱蘇聯“紅歌”知名,也有中國“紅歌”的保留曲目。
     “我不排斥‘紅歌’,儘管我聽的不多,但未來的音樂現場,觀眾喜歡什麼,我們就演什麼。”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侯德健明確表達了他對“紅歌”的看法。在侯德健所聽的不多的“紅歌”中,有蘇聯的《三套車》、《喀秋莎》,他相信重慶一定會有不少年長的觀眾對這些“紅歌”有懷舊情結。由于演出成本不高,公司還拉到了贊助,因此,這次演出的幾千張門票都是免費的。
      6月的這場“紅歌”演出算是侯德健與重慶方面合作的一次實驗。
      在侯德健看來,《龍的傳人》裏“百年前寧靜的一個夜,巨變前夕的深夜裏,槍炮聲敲碎了寧靜的夜”已經成為過去,“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要挑釁中國,恐怕得先琢磨琢磨了”。現在的中國正處於發展的第二階段,經濟持續增長,國計民生成為最重要的。侯德健強調自己不是社會觀察家,但他覺得,“愛國主義、民族主義在最初階段和現在是不一樣的,不再是口號,而是會轉化為具體的東西,比如,對弱勢群體的關注,比如環境保護問題。”侯德健說。

      泰柬邊境當義工改變一生
      侯德健早在1983年無視當時台灣國民黨政府的禁令,隻身前往流行音樂尚未萌芽的中國大陸去,在當時引起全球華人世界很大的轟動,現在回頭看去,如何看待當時的決定?
      祖籍四川的侯德健說,當時之所以做出回到中國的決定有當時的時空背景與個人因素,複雜而深遠,他從小在祖父、父親“咱們是四川人”的教育中長大,很年輕的時候就寫下《歸去來兮》這首歌,唱“歸去來兮,田園將蕪/歸去來兮,青春將蕪……”表明了他對中國大陸的思念,因此,到中國去是遲早的問題。
      侯德健說,1980年他首次出國,參加“中泰難民服務團”到泰柬邊境當義工,為邊境的難民營做文宣和進行籌款,對于難民營的數萬難民,台灣只願意接收六個人,中國雖然有意接收他們,但難民們因為在柬埔寨的遭遇都不敢到中國去。
      侯德健說:“在難民營中,我看到華僑的苦難卻又無能為力,感到十分可悲,孫中山革命時,華僑是革命之母,我當時就覺得,中國一定要強大富有起來,海外華人才會有好日子過。從泰柬邊境回到台灣後,因為有過這段經歷,我開始萌生了到中國去的想法,這也是我三年後出走中國的重要原因。”

      與程琳愛已成往事
      侯德健到大陸之前,在台已有妻小。提起他當年的回歸中國,當然不能不提他與程琳的戀情。
      侯德健到北京定居後,當年年底,他加入東方歌舞團,與程琳合作。在1984年至1989年的六年間,由侯德健創作,由程琳演唱的《熊貓咪咪》、《你和我的明天》、《信天游》等歌曲曾經風靡一時。
      程琳與侯德健交往的過程中,一直承受巨大的社會輿論壓力,但程琳義無反顧地和他在一起。1985年前後,程琳甚至離開了北京與侯德健前往廣州,開始近兩年的隱居生活。外界傳說他們是結婚以後又離婚。
      說到兩人的聚散,侯德健說:“當時中國正發動抵制精神污染運動,本來安排好與程琳上臺演唱,但開場前突然有人告訴我說,我不能與程琳合作,由于程琳的演唱風格出問題,我只能自己一個人表演,聽到這番話,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後來拉程琳離開了劇場。這件事以後,我和程琳就好像命運共同體。當時我們之所以在一起,因為很多人反對我們在一起……後來我們之所以分開是生活態度、花錢方式不一樣,我賣了車在老家四川買房子給老爸定居,事前沒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