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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省一半房租 “鼠族”住地下
( 2010-12-30 )



地下室大多環境髒亂,冬冷夏熱。圖為深圳一間滿布雜物和垃圾的地下室出租房。

過去一談到高房價下城市普通外來人口居住難的問題,很多人就會想到“蟻族”。然而,隨舊城拆遷改造的推進,加上房租的節節攀升,在寸土寸金的都市裏,那些中低收入的外來人員如今想要當個“蟻族”都不再容易,只能委屈自己當個“鼠族”——租住在房租可以減半的普通地下室和人防工程內,只要能住、能躺下就行。

      據《京華時報》報道,靠租賃地下室生活的“鼠族”已取代“蟻族”,成為社會的關注焦點。翠城馨園社區位於歡樂谷附近,是北京東部最大的經濟適用房項目之一。社區租房信息隨處可見,但出租的房子並非社區樓房,而是社區地下的人防工程。在社區的最南端,是229號樓。順樓梯下行,一股霉味撲面而來,一眼望去,百多米長的人防工程兩側到處是房門。

      八十戶用一間廁所
      一扇房門開,一名男子靠在木板床上,房間角落裏放電磁爐、鍋碗瓢盆。男子自稱老張,在附近做早點生意,他和妻子就在這間不到十平方米的地方租住。老張說,雖然這個地下室有點潮,離賣早點的地方也有些遠,但能省下近一半的房租,“現在到哪裏去找這麼便宜的房子啊?才三百八十元”。
      老張從2009年這裏招租就住進來,隨後他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老鄉,在他的帶動下,很多老鄉和他成為了鄰居。屋裏放一個大紅水盆,裏面泡一條毛巾,老張一邊抹臉一邊說,每次外出回來他都要在屋裏好好擦洗一遍,“這個水怎麼用都是十五元錢。雖然這裏有專門洗澡的地方,但每次要四元錢,我捨不得”。
      這裏的一些租客說,這裏有八十多間房,就一個廁所,六個蹲位,不分男女。早上還得排隊,有時候他們沒辦法,就直接在地上解決。電磁爐、熱得快、電褥子等電器在這裏成了必備品,一間屋內的電磁爐上燒的水呼呼冒熱氣,五六根裸露在外的電線懸掛在電磁爐上方。租客們平時用熱得快燒水,“住進來的時候說不讓用這些,大家都偷偷在用,也沒有人干涉”。
      據社區物業工作人員稱,社區的人防工程自交房日起就交與北京朝陽區人防辦,是租房人找到人防辦來承包的,翠園社區中所有人防工程,都已經承包出去。2010年7月,地下室走廊的牆壁上,曾貼出了幾張朝陽區民防局發出的整改令。通知上寫明:翠城馨園229號樓無《人防工程使用證》,卻用於人員居住,存在嚴重安全隱患。責令立即停止使用該工程,並於7月30日前改正。落款的時間為:7月20日。時至今日,整改日期早已過去,招租仍未停止。

      擅改房屋 衛生條件差
      許多地下室均是在工程通過規劃部門檢查驗收之後再擅自改變用途。在北京市東城區和平里中街,一處防空地下室在未經批准的情況下正在擅自開展改造、裝修。在施工現場住有施工人員,不僅衛生條件差,開辦有小賣部,還有人違規吸煙。承包人稱,他們打算在防空地下室一千兩百多平的空間內建出租房,施工已經開始,但沒有按規定申報任何手續。 
      根據現有法規,若使用規範,“鼠族”可以入住人防工程。但是考慮到諸多安全隱患,從長遠來看,人防工程將走“公益化”利用之路。有關部門計劃在“十二五”期間推進北京大部分人防工程公益化利用,這意味,五年以後大部分“鼠族”將從人防工程撤離。
      北京市民防局副巡視員許金寶表示,這項工作有兩個難點:一是“鼠族”撤離後何去何從沒有配套措施,強制清退沒有法律依據,運用行政手段關停非常困難;另一方面則是來自於資金的壓力,“公用人防工程租賃一般在五年左右,單位人防工程租賃期可能更長,未到期清退必然涉及到資金補償問題。”

      潮濕不通風 環境堪憂
      在北京,地下空間的住客90%以上是外地來京人員,而且大多以男生為主,他們或是即將考研的學生,或是剛入社會職場的新人亦或是做生意的小販。雖然房租價位令他們十分滿意,但他們也坦承地下室出租房的潮濕和通風不暢已令他們備受煎熬。
      “這是離學校最近的一個地下出租房,一牆之隔,裏面大概有十多間房,住的都是考研的學生。”王同學準備報考法律專業研究生,他已在北京地下室住了近一年。來到他的地下宿舍,可以發現,裏面都是搭起的雙層床,房間內非常髒亂,桌子上、床上散亂地放各種物品和箱子。
      據“房東”介紹,租住在地下室的,除了學生和剛來北京工作的公司職員,多數人從事服務業,其中以酒店、賓館服務生、保潔員和工人居多,還有的做各自的小生意,賣水果、賣蔬菜、賣報紙,做百貨批發零售等等。“很少有單身女性租住地下室,即使有,一般也是跟丈夫或者是其他女性一起住,在這個地下世界裏,男性是主角”。
      絕大多數地下室出租房的環境狀況不容樂觀,比較集中的問題就是潮濕、通風不暢。在位於中國科技館附近的安貞西裏二區,眾多規模巨大的大樓地下空間多用於對外出租。為了便於承包人管理,這些地下室同外界有一個共同的出口,這個出口同地上一層的出口是不相通的,一般都在樓的側面,防止住在地下室的人打擾樓上的住戶。
      很多地下室的走廊也都比較潮濕,走廊的頂部是粗大的暖氣管道。走進走廊,左右兩側又分布更加狹窄的通道。房間門非常狹窄,只能容一個人進入。衛生間和水房都是公用的,也是最潮濕的地方。
      一般來說,地下室可以做飯,儘管安全得不到保證,但是管理員對安全很有信心。然而一旦發生火災,由於通道狹窄,人員不能及時疏散,加上氧氣不足,後果將非常嚴重。

      房間挨得近 牆壁不隔音
      小陸在北京一間地下室裏住了快三個月,2009年大專畢業後,他和朋友從河北來北京“闖世界”,在一家公司做銷售人員,月收入只有一千六百元。小陸說自己租的房間只有五六平方米,每月租金三百元。雖然各家都關門,但因為每個房間挨得很近,牆也不隔音,根本算不上有私人空間,“誰家說什麼都能聽得見”。
      冬日的一天,陽光燦爛,小陸抱被褥從地下室走出,發現繩子上已經掛滿了被褥、衣服。在繩子的盡頭,他使勁擠出了一個地方,“很潮,總感覺被子有些濕。”以前小陸和幾個陌生人群租在一間三居室內,“丟了幾次東西,雖然都是小東西,那也很郁悶。”小陸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最終放棄了合租,找到了現在的“家”,“在樓房裏租一個床位還得三四百呢,群租的話,生活上也有很不方便的地方,倒      不如選擇有獨立空間的地下室”。
      “這裏就像一座?珖圍城?玼,有人喊出去,也有人叫要進來。”小陸住進來後卻發現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好,“這裏雨季潮濕且陰冷,要不是看在房租便宜的份上,我真想馬上結束這種地下生活,而且最憋屈的事是,躺在這裏眼睛只能看到房子的四角”。微弱的燈光下,小陸房間牆壁上的霉斑若隱若現。
      這個地下室的走廊很長,沿走廊共有八十五間房子。人口密度很大,有的房間中擠三四個人,不少門口都堆鍋碗瓢盆。“晚上一下班,這裏可就熱鬧了。小孩子滿走廊跑。穿睡衣的租客進進出出。”小陸說。
      據《北京晚報》報道,對於這裏的防火安全,朝陽區消防支隊防火處一工作人員表示,消防部門不對人防工程的防火安全進行驗收,人防工程的管理和使用都是在民防局。民防局從專業角度和職權方面都不具備檢查防火安全的條件。只有在奧運會、國慶這樣的大型活動前,民防局才會聯合消防、公安等部門檢查。
      雖然收入不高,小陸仍幻想早日湊足買房的首付,因此他堅持每月都將省下的租金存起來。

      高房租致群租者漸增
      近幾個月來房租價格不斷上漲,一直備受詬病的群租現象開始出現升溫苗頭。在北京,一套四環至五環之間的兩居室,經改裝後居住八至十個人非常正常,不少群租者甚至自嘲,“現在住的是大學宿舍的升級版”。
      據《北京晨報》報道,住在方莊的王偉在一家證券公司幹了一年,現在主要是準備考研和炒股。在他租住的這套小三居室中,一共住了四戶八個人:王偉和大學同學住了一間,另外兩間分別住了一對東北來的流浪歌手、三個美髮店的理髮師。此外,在被改為臥室的客廳裏還住越一位附近醫院的護士。“晚上10點或12點是小護士回家;理髮師回家基本在晚上12點半以後。最不確定的是那對流浪歌手,要麼夜裏兩三點,要麼是凌晨,或者好幾天不回家。”對於鄰居的日常作息,王偉已經很熟悉。
      “以前住在兩居室裏,一間房子一個月要一千五百元,現在和同學住的這間只要一千元。”王偉對目前的住宿條件很滿意,“比起那些住地下室的同學好多了”。
      “群租很少是房主自己願意的,大部分是二房東。”北京一家房屋仲介的工作人員表示,“因為房租不斷上漲,群租現象在最近這幾個月明顯增加”。另據一名知情者透露,一套(北京)四環至五環之間的兩居室,仲介一般會以兩千五百元左右的價格在房東處拿到房。如果採取隔間的方式,將客廳、走廊隔成小間,一個月的總房租加起來可以達到五千元。如果採取上下床位的形式,一個房間可以放四個架子床,加上客廳,一套兩居室至少可以有十個床位,按照一個床位五十元一天計算,一套房一個月下來仲介可以淨賺七千元,用群租的方式一個月可以輕鬆賺到此前八倍以上的利潤。
      同時,群租幾乎也成了業主和物業的公敵,業主論壇上不斷出現指責群租客吵鬧、亂扔垃圾的帖子,反對、抗議群租現象。不過,“群租現象的出現原因很複雜,簡單歸罪於仲介很牽強。”方莊一家仲介人員表示,現在兩居室的房租要三千元,而本科畢業生的薪水一般只有兩千元,“越來越多的大學畢業生開始群租在一起,一套兩居室住八到十個人很正常”。

      上海白領圖划算 催熱租賃市場
      每年春節一過,隨著一波又一波的春運返程高峰,大多數的人都回到了自己工作所在的城市。與此同時,房屋租賃市場也漸趨火爆起來。在上海,近年來,半地下室成了部分白領的租房首選。 
      網上有不少求租半地下室的帖子,其中一位網友表示:本人薪水有限,不是高薪白領,看好價格實在的半地下室,要求有廚衛、配有簡單傢具、有線電視和網線等;相應的,網上也有很多精裝修半地下室的出租信息,房間面積大小不一,月租金都在數百元。
      據《新聞晚報》報道,一位已經找到精裝修半地下室的吳小姐表示,半地下室不再是贓、亂、差的代名詞,也不再是民工的專屬房源。現在的半地下室都裝修得很好,衛生條件也不錯。她說:“這個房子每個月只要四百元租金,很划算。我特意把房間裝飾了一下,鋪了漂亮的拼圖地墊,換上了喜歡的韓式玫瑰繡花窗簾。感覺還是很溫馨的。”
      很多人對於白領選擇租住精裝修半地下室表示不理解,認為白領薪資水準高,完全可以租住更好的房間,住地下室顯得沒有面子。但二十七歲的鐘小姐的話也許可以代表現階段白領一族們的心聲:與其租住高價房,每個月承擔不菲的租房費,還不如找最適合自己的房子,放下“自己住在多麼優質多麼高檔的房子”的“身段”,保持好心態,做個快樂的租房族。

      暫住地下室 一心向上
      馬淑平在北京的十年間,前六年都是在地下室裏度過的。馬淑平說地下室艱苦的環境帶給了她肩周炎和老寒腿,也給了她渴望向上動力。如今她已走出了地下室,擁有了自己的房子並開了一家花卉公司。馬淑平給從家鄉過來在她公司裏打工的人安排了地面上的的宿舍。她說,不想讓他們到自己的年齡時也有風濕病。
      據馬淑平回憶,她剛來北京時,在一個地方政府的駐京招待所做服務生,那時北京的居住狀況沒有現在緊張,但為了節省開支,她還是跟另一個服務生一起租住了一間十平方米左右的地下室。後來逐漸在北京站住了腳,靠朋友的幫助,她與人合作賣花,又住進了另一間地下室。馬淑平說,在那居住的四十多個人共用一個公用衛生間和一個公用水龍頭,“人們已經習慣每天排隊上廁所、排隊洗臉刷牙的生活”。



對於剛剛從學校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平均每月兩千元的薪水使她們在房價高的昂北京城內,只能甘當一名“鼠族”。圖為一名剛畢業的北京大學生在尋找房子。

地下出租屋面積一般在十平方米以內,租金為每月三百至四百元。圖為一打工青年棲居在自己北京的地下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