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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檔住宅小區 菲傭低調忙碌
( 2010-11-19 )





      在廣州郊外的一個高檔住宅小區,住一群菲傭——她們一般只會在早晚外出買菜和購物。因目前大陸尚無引進菲傭的法律依據,這些人多是從香港迂迴進入,只在幾個大城市存在,頗為低調。Nadurata和Mary就是其中的一員,她們都是二十歲出頭,因僱主的別墅緊挨,久而久之便成了朋友。

      據《南方人物周刊》報道,Nadurata不會說中文,英文流利。她說,在菲律賓,孩子們從小就在學校接受菲律賓語和英語兩種教育,一離開學校,Nadurata便出來當了菲傭。菲律賓國內的經濟狀況不好,即使上過大學,也很難找到滿意的工作。所以在Nadurata的家鄉,像她一樣出來做菲傭賺錢是很平常的事。Nadurata和Mary說,在哪個國家工作並無區別,也不在乎為什麼人服務,只想幹完自己的活,賺到更多的錢。
      作息規律工作穩定
      Nadurata和Mary都是跟隨先前的僱主一起從香港來到大陸的,Nadurata在廣州已呆了一年。每隔一段時間,僱主都會帶她們回香港辦理簽證。和她們一樣,在這片小區裏工作的菲傭,大都受僱於居住在大陸的香港人和歐美人。在Nadurata看來,做傭人、照顧別人家居生活,就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和別的職業沒太大分別。
      比起在香港,由於政策還沒有開放,大陸的菲傭人數並不太多,菲傭之間也沒有聚會。Nadurata和Mary在工作之外有很多空暇,但她們因擔心會給僱主和自己帶來麻煩,通常只呆在家裏或在周圍轉轉。Nadurata和Mary在中國沒有別的朋友,工作也很穩定。每天早晚,她們都結伴出門買菜和購物。她們的作息很規律,每天早上7點不到起床,因為這樣才能“搶到當天的新鮮蔬菜”;僱主出門後,她們便打掃房間和整理雜物,買菜時,會順便帶回家裏需要的日用品。晚餐過後,收拾完畢,一天的工作就算基本結束了。如果天氣好,Nadurata通常會和Mary一起到住處附近的湖邊散步,那也是菲傭們最集中的地方。
      由於都很年輕,Nadurata和Mary的工作還僅限於操持家務和料理膳食,照顧孩子的工作通常會由年長的菲傭來做。Nadurata說,這份工作她們應付自如,並不感到困難。
      當然,並非任何時候僱主都會對她們的工作感到滿意,但她們一般不會向家人提起這些。“隔得那麼遠,和他們提起不開心的事只會讓心裏更不好受。”Nadurata並不經常給家裏打電話,一方面早已習慣離開家的生活;另一方面,長途話費對她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依靠仲介來華
      Nadurata和Mary都說,自己不會做一輩子菲傭。平時,她們並沒太多開銷,都把薪水存起來,希望攢下足夠的錢後,可以回到家鄉,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不過,她們腦子裏現在想得更多的,仍然是眼下做菲傭的生活。
      中國現行的《外國人在中國就業管理規定》明文規定,外籍人士在中國就業須具備下列條件:具有從事其工作所必需的專業技能和相應的工作經歷,有確定的聘用單位,個人及家庭不允許僱用外籍勞工。因此,在目前,中國大陸引進菲傭缺乏法律依據。對此,菲傭仲介公司大都採取迂迴對策,有的以公司名義幫菲傭拿公司簽證;有的菲傭則以培訓師或教師的身份來華。
      除了廣州,在深圳、上海及北京等幾個大城市都有菲傭的身影。一名菲傭仲介公司的工作人員表示,目前僱用菲傭的家庭主要是在大陸生活的港台家庭、海外歸國人員以及在華外籍家庭,大陸本土家庭僱用菲傭的並不算多。

      漢語不好 一樣討價還價
      Mariah是一名菲傭,服務於北京一個普通的中產家庭,被看重的,就是其流利的英文;中文水平極其有限的她,也會在外出購物的時候討價還價。北京一家政仲介機構負責人稱,目前在京菲傭至少有幾千人,但她們一般生活在豪宅深院或者外籍人士家庭,像Mariah一樣走入尋常人家的菲傭,尚不多見。
      據《北京晚報》報道,Mariah39歲,是一個單身母親。靠做菲傭,她養大了三個子女,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Mariah強調她有正規的中專學歷,到北京前,在香港工作過六年。
      能體現Mariah中文水平的最高紀錄是四個字:“晚上,吃飯?”意思是問僱主,晚上是不是回家吃飯。她的僱主姓汪,提起與Mariah的交流,汪先生形容:“連說帶比劃吧,一般能應付。”即使中文水平實在有限,Mariah買東西的時候也會討價還價。她說:“我用手機打出我想要的價錢——太貴了,拜拜。”Mariah並不介意自己不會中文,因為她的英文很好。汪先生也說,他請Mariah,看重的就是她會英語,能在家裏給孩子創造一個英語的語言環境。
      對Mariah的工作,汪先生的妻子季女士用“職業”和“專業”來評價。她說:“Mariah剛來我們家的時候,只是打掃房間、洗衣、做飯,有一天,我見她站在廚房發呆,當時我還想,她琢磨啥呢。過了兩天,我就見她開始收拾了,先是把一些瓶瓶罐罐挑出來,指生產日期給我看,告訴我過期了,應該扔掉。後來,一有空閑時間,她就去廚房,有一天我再進廚房時,猛然發現,廚房大變樣,干淨、整潔、有序,我都有點不認識了。收拾好廚房後,她又開始收拾儲物間……”
      季女士特別指出:“她做這些,分寸把握得非常恰當。儲物間裏,那些衣服不管多舊,她都疊得整整齊齊,單放在一邊兒,要扔也非常容易。”
      按照Mariah的計劃,她準備在2012年回菲律賓。那一年,她最小的兒子將大學畢業,她的使命也將完成。

      以遊客身份非法務工
      在中國日益壯大的中產階級中,請“阿姨”是很常見的事情,不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非法僱用菲傭。菲傭在香港已存在幾十年,但近年來,菲傭開始北上——雖然沒有合法身份。她們來到深圳、廣州,最近又出現在上海和北京。通常,菲傭以遊客身份進入大陸,然後再轉簽商務簽證或學生簽證。
      有仲介估計,自2010年年中以來,隨少量仲介機構開始提供菲傭以滿足日益擴大的市場,北京的菲傭即使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人。一家政服務公司的張先生說,菲傭的僱主十有八九是華人,其中很多是住在別墅或高檔公寓的名人或CEO。仲介人員指出,雖然世界第一大保姆輸出國的地位令菲律賓喜憂參半,卻令菲傭擁有很好的職業聲譽。一涉外家政公司的趙女士認為,還有一個原因在於,“請國內阿姨的費用(與請菲傭)相當,但相比之下(水平)卻差很多”。
      至今,除了在北京奧運會之前加強簽證管理、並對外籍人士聚居區的菲傭進行突擊檢查之外,仲介機構並沒有因為非法提供菲傭而與當局發生口角。趙女士解釋說:“如果當局問起來,我們就說提供的是家教。”其實,很多業內人士在談到菲傭的主要“賣點”時說:“中國家庭現在希望孩子從小說英語,他們知道小孩學英語的最佳年齡是一到兩歲。”
      過去,很多菲傭是在菲律賓被招募的,但越來越多的菲律賓人開始自己結伴來中國,然後尋找保姆之類的工作。對她們而言,到中國是個不錯的選擇,值得為之冒險。30歲的吉娜說:“中國是最容易去的國家;工資比較高,工作相對輕鬆。”不同於前往新加坡、馬來西亞、台灣、香港等常見的目的地,來中國的菲傭在離開馬尼拉之前,不必為了通過培訓及其他程序而借一大筆錢。
      已經在北京呆了兩年的吉娜說:“我知道在這裏當保姆是非法的,但我可以從警察面前走過,不會引起任何懷疑。”但隨越來越多的菲律賓人來到中國,她們的“黑工”身份也許會成為一個日益緊迫的問題。一旦與僱主發生矛盾,她們不會受到法律的保護。

      僱請費用不菲 普通家庭難承受
      21歲的菲律賓女孩Marry是到中國“試試運氣”的,她讀了一年大學便因為經濟不支而輟學,沒有做女傭的經歷也沒有經過任何家政方面的培訓。然而她本人似乎沒有絲毫擔憂,“試試運氣吧,朋友們都說中國好找工。”不過,僱請菲傭的費用並非普通家庭可以承擔的。
      而Maucon來中國“是因為生活比較便宜”,這位菲律賓正規大學的教育學學士,曾在日本做過女傭。之所以離開日本,是因為“那裏工資是高很多,但是消費也高”。“像Maucon這樣素質的菲傭,很快就會被僱主挑走。”廣州一仲介機構的張女士說:“其他人也沒有問題,中國僱主更看重的是她們說英語,主要是想為孩子創造一個英語環境。”不過,一些菲傭的英語口語比較糟糕,不乏濫竽充數者,如同中國一些學校請的外教一樣,滿嘴的東南亞口音。
      據《南方周末》報道,在大陸打工的菲傭一般經由香港仲介公司,由菲律賓家政學校輸送,或由港人在大陸註冊的家政公司引進,這些家政公司通過在網站上打廣告或留咨詢電話的形式,或派發宣傳單到富人較集中的住宅小區,以此招徠僱主。
      據深圳一家政公司負責人介紹,請菲傭的費用不是普通家庭能夠承擔的:首先要支付“入門費”——包括領事館簽證費用、體檢費、公證費、來中旅費、菲方仲介費、培訓等手續費用和付給該仲介機構的服務費;其次則是菲傭的每月工資,數千元;此外,僱主還要支付“菲律賓家政人員”兩年一次的來回探親的機票費用。

      網上選傭 先交錢再見人
      據業內人士透露,上海目前有上百名菲傭,分布高檔小區中,一到節假日,她們也會互相招呼,三五成群,聚會聊天。而在不少公司開設的網站上,都有“網上選傭”的頁面,僱主可以通過瀏覽,查看部分菲傭的個人資料,先初步挑選。和普通的保姆介紹不同,菲傭的面試方法是通過網絡視頻。
      有仲介機構保證:“要菲傭,我們馬上有人。可以立即與菲律賓方面聯繫,調配人員,安排面試。”而利用視頻,“可以更直觀也更形象地幫助雙方互相瞭解,也防止出現事後不符要求而?珖退貨?玼的情況。”最終菲傭的“敲定”要先交錢再見人,“起碼要等一兩個月的時間。”這些時間“是為了讓菲傭來上海一切合法化。”
      請菲傭的一般以外籍家庭居多,不少都是僱主本人在香港等地僱好菲傭,辦好工作簽證後,直接帶來上海的。就職於外資銀行的英籍高管史先生稱,由於初來乍到,與“上海阿姨”的語言交流有障礙,在一連更換了五六名家政人員後,他不得不選擇通過仲介,聘請了現在的菲傭。在中國大陸,如果在網絡上輸入“菲傭”,搜出的仲介機構條目眾多。
      上海市外事辦有關負責人表示:外籍人士到中國工作,必須要取得工作簽證。目前為止,取得工作簽證的外籍人士以專家、海員、跨國企業的僱員為主,而像菲傭這樣純粹的勞務輸入則無法取得工作簽證。他表示,目前上海市沒有給任何一名菲傭辦理過就業證。但一些仲介機構特別強調:“我們是正規的仲介公司,能夠為菲傭辦理正規的工作簽證。”

      量質均佔優 遠超大陸保姆
      菲傭進軍中國大陸的背景是,中國大陸的專業保姆非常缺乏,而且素質也遠不如菲傭。菲傭對於職業的歸屬感,乃至在工作方式上的出色表現,是大陸保姆所望塵莫及的。
      在深圳市福田區一個兒童樂園裏,十歲的小豪和妹妹在蹦蹦床上開心彈跳。不遠處,站他們家的菲傭Amily,26歲的Amily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作為一名菲傭,每天,Amily的生活幾乎是一成不變:早上六點準時起床,整理家務並開始做早餐;七點半出門送孩子上學;八點半上街買菜;九點洗衣;十點整理臥室……一切有序,如同電腦控制的機器人。
      深圳居民劉玲說,“重要的還是心態,一般大陸保姆都沒有把做家政當成一種事業來看待,沒有想到怎樣去更好完善自己的服務,甚至把僱主提出的一些要求當做是蔑視和刁難。她們只是把做家政看成是一種臨時的生存方式,用販賣自己的勞動力換取金錢的一種手段。”而菲傭對於職業僱主的歸屬感,以及自動、自覺的工作方式,讓自己得以脫穎而出,得到僱主的青睞。最基本的,同樣是洗衣服,菲傭除了習慣分類洗外,還會熨疊整齊。



因政策限制,大陸菲傭數量極少,高端用戶的需求也催生了新行業。圖為上海一家現代家

港台菲傭均有固定聚會,圖為台灣舉行菲律賓文化節。中央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