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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人浴火重生
( 2010-05-14 )



5月11日,當地居民鄧加豔(右一)和丈夫楊鬱抱地震後出生的女兒,來到北川老縣城祭奠在地震中遇難的8歲女兒楊清茗。

四川,離我們很遠;汶川大地震,卻離我們很近。兩年前的5月12日,四川地動山搖,死傷慘重,牽動全球華人的心。兩年後,災區的人們還好嗎?

      鼓上的舞蹈 演繹生的意義
      地震危及生命,也嚴重刺痛了災區人的心靈。慘烈的場景刺激他們的神經,迫使他們對生命重新認識。生命是脆弱的,人不能自己主宰的東西太多了。金錢不重要,幸福最大化是人生的意義。
      對大溫華裔來說,“廖智”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去年5月,這位在汶川地震中失去雙腿的舞蹈老師,就曾經為大溫華裔獻上精彩的舞蹈和不屈的精神。今年5月12日,在汶川大地震兩周年之際,她又來到溫哥華,再次現身溫哥華,為大溫民眾獻上生命奇跡的《鼓舞》,為四川和青海災區賑災募捐。
      廖智率領的鼓舞藝術團還于5月10日在愛民頓(Edmonton)演出,5月14至16日在多倫多演出。

      地震奪去她的雙腿和女兒
      廖智是四川綿竹人,地震前,她是綿竹漢旺的一名舞蹈老師。廖智8歲開始學習民族舞,畢業後,辦起了一個舞蹈培訓班,培養孩子們的舞蹈氣質,同時她自己也在不斷地進修舞蹈以提高自己。
      2008年5月12日地震發生那天前,廖智本來和朋友們商量好了要在5月12日一起去海南旅游。可是,5月11日(星期日)那天晚上,她突然特想剛剛10個月大的女兒。
      12日一早,她對朋友們說,海南不去了,回家看女兒去。她一個人從成都返回到綿竹市漢旺鎮家中。5月12日中午,廖智正在家裏和婆婆開心地逗10個月大的女兒玩。幾秒鐘內,天塌地陷,她看自己的女兒掉到樓下,消失在黑暗中,看婆婆走到生命的盡頭,她支撐到武警戰士來到,把她從廢墟中救出。她是整棟樓裏的唯一幸存者。地震奪去了她的雙腿,但地震使她變成了一個堅強的人。當賑災晚會的一位導演詢問她是否還能跳舞時,廖智有些猶豫。大家鼓勵她: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做好。于是她還在病床上,就開始試練習起來。

      雙膝站在大鼓上舞出精神
      在重慶治療期間,聽說世界模特小姐大賽在重慶賽區設表演大賽,她再次心動了:“我不能讓我的人生留下遺憾。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上舞臺,我一定要去!”她堅持在病房練習用雙膝站在床上。她每天堅持站一個小時,每次都鑽心地疼,她咬緊牙關,任汗水、淚水一起往下流。練習時,由于疼痛和難以掌握平衡,廖智將牙齒咬得咯咯響,廖智說:“每過一秒,就像過一天!”母親心疼地說:“孩子,放棄吧!”“舞蹈是我人生的向往,我不能放棄!”廖智倔強地堅持。
      2008年7月14日,她第一次用雙膝站在大鼓上,表演《鼓舞》。全場觀眾沸騰了,掌聲久久不息。演出後第二天,廖智的雙腳斷肢處進行了打磨手術,20天後裝上了假肢。
      在母親和醫護人員的幫助下,她又堅決地練習用假肢走路。
      一步,兩步,三步……額頭沁出了汗水,假肢與打磨部位磨得生痛,痛得她幾乎昏倒。她在心裏默默念叨:早一天訓練,就早一天走路!3天後,她不需要攙扶,真的能夠走路了。醫生連連贊嘆:“廖智的適應能力太強了!一般小腿安上假肢的人要走路,至少需要10天時間。3天確實是一個奇跡,這需要忍受劇烈的疼痛,需要血汗與毅力。”
      為了更加自如地走路,回到成都市殘聯宿舍,廖智每天開始面對鏡子練習。母親充當舞伴,幫助她練習雙人舞。

      舞臺3分鐘 劇痛誰人知
      2008年12月,她參加了四川省慈善晚會。走向舞臺,她與舞伴盧亮跳起雙人舞。儘管中間有幾次站不穩,但她仍然贏得了陣陣喝彩。舞臺上短短3分26秒演出,廖智付出了旁人無法體會的苦痛和汗水。
      2009年4月11日,在北京央視非常6+1演播廳,嬌小的廖智一身紅衣,跪坐在舞臺中央的皮鼓上。音樂響起,她開始在鼓上翩翩起舞。展翅搏擊、翻滾跳躍,仿佛烈火中重生的鳳凰。她的名字和身影通過電視螢幕傳遍千家萬戶。
      “說實話,地震剛過那時我真的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跳舞,再也上不了舞臺了。是《鼓舞》讓我意識到,即使失去了雙腿仍然可以跳舞。”廖智說。《鼓舞》是廖智在地震之後自編自演的第一支舞蹈,也是她失去雙腿後重返舞臺的第一部作品。《鼓舞》也是廖智唯一一支用斷肢演繹的舞蹈:這以後,她編排和演出的所有舞蹈,都是帶義肢的,像正常人一樣。
      “我覺得,即使是殘疾人的舞蹈也不能總給人悲壯的感覺,而應該也展示給大家一些積極的、健康的、美好的東西。而且我明明就已經有義肢了,當然要靈活應用它,把它貫穿到自己的身體裏去。”廖智說。

      瞭解死亡意義才能明白生的可貴
      經常有人問她:“你每天笑呵呵的,晚上是不是都在偷偷自己哭呀?”也有人說:“你活得真的很累啊!你的經紀人每天怎麼給你安排那麼多工作呢?他們真沒良心啊!你都這樣了!”廖智說:“首先,我是確實覺得自己過得蠻幸福的,如果有人逼我哭,或者非要聽到我說我不幸福他們才幸福的話,那麼為了他們的幸福,我也可以昧良心說:我不幸福,我很傷痛。沒有真正瞭解死亡的意義,又如何能明白生的可貴?”

      困樓內撞壞門逃生
      加拿大四川聯誼會會長吳冰的父親吳惠安正在溫哥華探親。他向記者憶述了自己地震時的親身經歷和感受。
      吳惠安退休前在位于都江堰的四川水利職業技術學院當老師。他的家就在學院的家屬院裏。吳惠安住在一樓的樓房裏,地震發生時,他正在午休。吳老說,房子強烈搖晃,墻破了,磚塊不停地往下掉;門扭曲了,打不開,吳老強行把門撞壞逃了出來。樓道裏遍地碎磚,樓梯也塌了。倒塌的樓房掀起的灰塵很大,裏裏外外天昏地暗。在院子裏的空地上,人們自發地搭起一些遮風擋雨的東西,大家站的站,坐的坐。

      氣溫驟降 徹夜未眠
      當天晚上,電力中斷,天上下瓢潑大雨,氣溫驟降,吳老徹夜未眠,誰也弄不清怎麼回事,大家都非常緊張。地震時,吳老的女婿正開車去都江堰的路上,突然發現車子開不動,才察覺出地震了。他返回單位處理完單位的事務後,步行趕到吳老的住處。
      下午四時左右,人們發現直升機在天上飛,後來知道是溫家寶總理的飛機。晚上,解放軍進學校了,大家心裏感覺有些安慰。第二天,救援物資到了。
      吳老有兩兒一女。大兒子與父親同在一所大學,當副教授。女兒是成都的科研人員。二兒子吳冰在加拿大。吳老災後第五天才與吳冰聯繫上。那些天,吳冰想盡一切辦法聯繫父親都沒有音訊,父子雙方都急壞了。災後,吳冰兩次回四川探親,並給予一定的經濟支援。2008年9月底第一次回去,2009年國慶觀禮時第二次回去探望親人。吳老說,知道兒子在海外積極為家鄉募捐,感到極大安慰。

      一有余震就頭痛
      吳老說,地震過後,房倒屋塌,通信中斷,而且余震不斷。從房子裏沖出來後,一有余震就頭痛,心理創傷很大。
      政府救災很及時,災後很長時間,國家免費提供水電等生活必需品,其他柴米油鹽等生活用品要自己買。2008年底,防震棚有了,學校、醫院、商店和工作單位都逐漸恢復基本運轉了。
      地震過後,有幾位職工家屬得了抑鬱症,其中一人投河自殺。吳老說,群眾間的互相支援和政府的幫助都起到了安定作用,人們生活慢慢安定下來後,心情也慢慢好起來。
      吳老的學校有600多名教職工,地震中走了23人。災後,許多人情緒悲觀,健康狀況欠佳。吳老說,兩年內有七八位老同事舊病復發走了。吳老本人家屬均安康,孫子輩也都很好,兩個都在讀大學。他本人也有養老金,內心感到些許安慰。

      住房問題最棘手
      吳老說,現在災區最棘手的是住房問題。災後兩年至今還沒有屬于自己的住房居住。災後的醫院、學校和銀行等都搬到新城區去了,舊城區在維修和改建,交通不暢通。
      老城區現在還有人住,但大部分人都搬走了。老城區的人上學、去銀行、看病很不方便。大部分人還想住在老地方,還希望在原來的地方重建。人們覺得,新地方人互相不瞭解,懷念老地方。政府解決住房采取置換的辦法,即用損毀的老城區的房產置換新城區70平米的新住房。
      吳老的學校已達成一致意見,要在原址重建。國家提供土地,個人支付建築費用,交房為清水房(毛坯房);國家對原址重建戶每戶補貼2.3萬元。吳老說,大約有1/3的住戶感到重建費用導致家庭開支壓力巨大:置換遠離鬧市區,重建經濟壓力過大。收入中等以上的職工月薪只有1000至2000元。現在,大部分人還住在地震棚裏。
      總之,完全走出地震的陰影還需假以時日。

      天災面前 人不能主宰自己
      蔣明偉一家三口幾年前從四川成都都江堰移民到溫哥華,目前在一家旅行社做導游工作。蔣明偉向記者憶述了許多地震發生時的細節。
      蔣明偉的父親在地震前已經過世,生前是水利部第十工程局的職工,這個工程局的總部在都江堰。地震發生時,蔣明偉的母親住在工程局的家屬院裏,姐姐和妹妹的家也在都江堰。蔣明偉的姐姐在水利電力部設在都江堰的療養院工作,一家人就住在療養院附近的家屬院裏。妹妹是做保險業務的,一家人也住在工程局的家屬院裏。
      溫哥華時間2008年5月11日夜裏12點,蔣明偉沒有關電腦就上床睡覺去了。突然,MSN的喇叭嘟嘟響起,把蔣明偉吵醒了。他起來一看,嚇了一跳:在上海開網路會議的妻子的外甥給蔣明偉發來了資訊:四川地震啦。
      外甥開網路會議時,成都那邊報告說地震了,隨後,成都信號中斷。蔣明偉看到MSN消息後,立即往都江堰的母親家裏打電話,但沒有打通。

      逃出會議室 鞋子跑丟了
      他立即給姐姐打電話,姐姐的電話通了。姐姐當時在成都開會,從會議室裏逃出來時,鞋子跑丟了,腳還扭了。姐姐說震中在都江堰,並立即開車前往都江堰。從成都到都江堰需要半小時車程。半小時後,蔣明偉再打姐姐的手機已經打不通了。蔣明偉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也沒跟家裏通上電話。接下來的幾天,蔣明偉都沒能跟都江堰的親屬通上電話。
      沒有家裏的音訊,蔣明偉心急如焚。溫哥華的一個朋友也幫忙聯繫都江堰的人,也沒聯繫上。蔣明偉四處找人,想盡一切辦法聯繫家裏人。到第四天的時候,蔣明偉給重慶的一個同學打電話,找到了一位從都江堰逃到郫縣的同學。這位同學在蔣明偉父親所在的工程局當老師,也住在工程局的家屬院裏。他接到蔣明偉的電話非常激動,告訴他單位出事了,但沒聽說蔣明偉家出事。
      一個星期過後,蔣明偉給姐姐的辦公室打電話,通了。姐姐的療養院是新房子,基本沒有損壞,就作為安置點,發放帳篷等救急物資。姐姐忙于安置工作,匆匆報完平安就挂斷了電話。在剛剛震完的三四天裏,蔣明偉的母親夜裏就睡在二女兒的車裏,其他人在外面站。
      後來,他們都被安置到姐姐的療養院安置點裏。安置點是搭在療養院操場、高爾夫球場和網球場等開闊地帶的一張張帳篷。震後,救援物資很快就到了,餅干等不用水煮的食物有了。
      在臨時安置點裏,缺水無電。老人吃餅干不行,到處找水找不。在安置點裏可以生爐子,但只有從職工食堂搶出來的一點米,只好煮米湯喝。蔣明偉姐姐的婆婆說她一個多星期沒大便。

      母親午飯後遛達毫髮未損
      蔣明偉的母親住在六層建築的5樓。地震時,這座已經二三十年的老樓房嚴重損壞,已經不能住人了。四川老人有個習慣,他們一般白天都不呆在家裏,或在樓下曬太陽、聊天,或逛街。蔣明偉的母親也有這個習慣。
      地震發生的那天中午,蔣明偉姐姐的兒子和妹妹的女兒剛剛在外婆家吃過飯,各自回家了。蔣明偉的母親吃過飯,照常下樓出去溜達去了,因此地震時毫髮未損。老母親最擔心吃完飯回家的兩個孩子的安危。蔣明偉的姐姐當時在成都開會,妹妹也不在都江堰,正在成都跑保險業務,她們都沒有受傷。姐姐家的房子輕度損壞,妹妹家的房子重度損毀。

      當突擊隊員受刺激 很久不說話
      蔣明偉姐姐的兒子是都江堰映秀灣電廠技術員,當時單位派他在成都讀定向培養的研究生,他通常上完課便回到都江堰的家裏。他在外婆家吃過午飯後就回位于療養院的家裏了。地震時,他從窗臺上被震到了地板上。他惦記外婆和表妹,就跑到工程局家屬院找到外婆和表妹。
      電廠建在山裏,蔣明偉的外甥因做維修工作,熟悉地形和結構。電廠機關裏的人不太熟悉基層工作,再加上未受傷的年輕人不多,電廠就讓蔣明偉的外甥當突擊隊員,與前來救援的解放軍戰士一起做衝鋒舟。在搶險的過程中,由于他目睹太多的慘景,精神受到刺激,賑災結束後,很久不說話。

      救命呼聲此起彼伏 人們嚇傻了
      因為救災立功,單位提拔他到局機關當辦公室秘書。後來,單位又公派他去蒙特利爾讀研究生。現在,他的情緒已經恢復正常。

      看到解放軍才緩過神來
      蔣明偉說,地震發生在午後兩點多的時候,震後一直到晚上,馬路上到處都有尸體,四處坍塌的房子裏發出救命的呼聲,人們都嚇傻了。
      蔣明偉的一個同學是做保險業務的,地震時,他正在飯館裏請人吃飯。他很敏感,地震一開始他就意識到了,就叫大家一起往外跑。但有三個人在互相敬酒,沒來得及跑,就被埋在角落的空隙裏了。他們三人大喊:“別不管我們啊,快救我們!”蔣明偉的同學和另外幾個人就硬把墻挖了一個洞,把他們三個人拉了出來。他們聽到別處的呼喊聲,也沒有力氣去救了。
      幾個小時後,解放軍進城了,失魂落魄的市民像看到了救星一樣,慢慢緩過神來。人們都站在馬路上鼓掌歡迎解放軍。蔣明偉說,解放軍太辛苦了,他們忘我地救人,很多人累倒了。

      住房是災區最大困難
      2009年春節,蔣明偉回家過年,看望親屬。他瞭解到,工程局家屬院裏死傷30多人。地震三四天後,災民就住在帳篷裏,後來從帳篷裏搬出來,住進了臨時板房。板房一般都搭建在原來損毀的房子附近面積較大的空地上。蔣明偉的母親從他姐姐單位的安置區裏出來後,就住進了板房。過了一個冬,板房很冷,老人感覺受不了,一些沒有損壞的房子的主人就開始往外出租。2009年初,蔣明偉的母親就和他姐姐的婆婆共同租了一個100平方米的輕度損傷房住了進去。
      蔣明偉回家時觀察到,人們見面最常問的問題是:你們家那房子怎麼樣?

      政府免費建70平米住房
      蔣明偉說,住房問題是目前災區最大的難題。政府援建的安置住房有三種:第一種是70平方米的基本保障住房,個人不用交錢,不用裝修就能住。第二種是84平方米的房子,個人要交幾萬元。第三種是100多平米的房子,個人要交十幾萬元。
      安置的房子一般離市區比較遠。蔣明偉母親原來的房子在市中心,只有不到50平方米,安置後給70平方米,老人感覺很滿足。
      蔣明偉說,安置房有的現在已經建好了,有的還在建。他四月底給家裏打電話得知,原來說建好一批,就住進去一批。臨近“5.12”,去了一個考察團,是上海市政府的人。上海“一幫一”幫都江堰。考察團要求,今年9月前要讓所有人住進新房,于是就改變了分房方法。安置房誰都想先住進去,原來政府說讓最困難的人先住進去,但又不好區分誰最困難,于是決定“5.12”抓鬮。政府把建好和沒建好的房號放在一起讓大家抓,抓到建好的就可以馬上住進去,抓到沒建好的就只好等。

      原來沒房的災後仍沒房
      政府強調,安置房是救急的,所以,原來沒有房子的,災後政府也不負責分安置房;以前有兩套或兩套以上的,災後政府也只能負責安置一套;如果有一套沒有損毀,一套損毀的,也給安置一套。
      蔣明偉說,有一位朋友災前是倒二手房的,他有好幾套過戶到自己頭上的房子,地震中全都倒了,但政府只能給他安置一套。
      蔣明偉說,對于中上收入的家庭來說,政府的安置房解決了大問題。但對于低收入家庭來說,仍然困難重重。蔣明偉的一位同學是殘疾,40來歲病退,太太也沒有工作,全家就靠他每月400多元的退休金生活。災後,太太到外地打工去了,兒子也到外地上大學去了,他們的經濟很緊張。
      和他類似的許多下崗工人,家裏根本沒有積蓄,即使分了安置房,可能連家具和電器都買不起。

      外來重建者 疑推高物價
      蔣明偉說,災區其他的困難還有物價上漲的問題。都江堰現在的物價比震前高了很多,比成都還高。成都因為有周邊城鎮供應蔬菜、肉蛋等,物價尚可。蔣明偉說,有人懷疑是因為搞基建來了許多上海人,上海人消費水平高,物價就上漲了。
      災後不久,都江堰就恢復了生產和工作,學校和醫院等公共機構都重新運轉了。但醫院遷到二環以外的郊區去了,居民看病有些不便。
      地震給災區人民心靈造成了巨大的衝擊。蔣明偉說,災後悲觀的情緒很多,災區現在大部分人都在想,人太不能主宰自己了,太遠的東西不愛看了。他們普遍認為沒必要存錢,有錢就花。誰都知道地震不會總發生,但人們不太期待太久遠的事情。
      蔣明偉2009年春節回家過年的時候發現,年夜飯時幾乎家家飯店爆滿,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人類大災難後的思考
      去年的今日,我曾寫了一篇祭文,刊登在《都市報》上,題目是《真的好想你》,追懷郭果果老師,她是我在上一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教過的一位學生。

      為救學生 郭果果英勇獻生
      二年前的今日,四川大地震肆虐時,她正在北川中學的教學樓裏給學生授課,為了贏得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她用弱小的身軀頂住已經被擠壓歪斜了的教室門,讓好幾名學生得以死裏逃生,然而她卻和上千的師生一道,被轟然倒塌的教學樓壓在了下面。
      時至今日,北川中學校園裏的那座教學樓廢墟,已作為地震遺址被保存下來,但是無數的亡靈在瓦礫下面依然還在叩問蒼天,敲打我們還活的人的良知,呼喚社會的公義。如果不是豆腐渣工程,他們為何不能逃過那一劫難?又為何到了今天,在這個越來越發達的世界,越來越開放的時代,我們卻面臨比過去的歲月越來越多的天災人禍?

      校舍屢遭重創 拷問良知
      在短短不到二年的時間內,距離四川地震災區不遠的青海玉樹大地震又再次肆虐,受到重創的仍然是校舍,嘎然間,無數的孩子被天災奪去了花朵般的生命。我想,人類生命的最無助感就來自大自然的肆虐吧!這難道還不足以驚醒活的人們,認真思考人類在面對自然時所應擔當的責任與義務?應給子孫後代留下什麼樣的生存環境?
      近年來,在世界範圍內,自然災難發生的頻率越來越大,隨地球氣候變暖,臭氧層破洞擴大,地震、海嘯、洪水、火山噴發等自然加害于人類社會的災難接踵而至,也使文學藝術作品有了可挖掘的題材。為此,美國人拍了一部科幻電影,片名叫《後天》。該片講的就是氣候變暖的元凶之一,溫室效應帶給人類的巨大災難。
      該片的切入點是:一位古氣候學家發現並預測了溫室效應引起的持續全球變暖,將使北極積雪迅速融化,而地球為了自我調節直至回歸平衡,會進入冰河期,人類將在最後一個冰河期生存。可是他只猜對了結果卻估錯了時間。因為這場災難不是在若干年後,而是現在。
      這一悲劇故事寓意了人類社會如果不尊重自然,保護自然,過度地開發利用她,真正的大毀滅也許就在後天。由于該片內容新奇,與當今人們關注的環境影響氣候問題息息相關,有很強的警示作用。
      今年以來,加拿大主流媒體多次報道,加拿大和美國西海岸外80公里處就是太平洋地震帶,那裏也存在發生類似中國,智利和海地等國強震的危險,西雅圖和溫哥華兩個城市因為人口稠密,將受到最大的威脅。因為這一地震帶斷層已經休眠了三百多年,任何時候都可能重新活躍起來,地震一旦爆發就將是災難性的。如此強烈的地震還可能引發海嘯,在幾分鐘內抵達海岸邊。

      溫島外海有強震危險
      加拿大西海岸上一次發生的時間是1700年,九級地震引發的海嘯高達九到十二米。
      我曾經在看過《彗星撞地球》影片後,感覺到那時人類已無路可逃,無論身處何地都一樣,整個地球仿佛要即刻毀滅。或者,也許我們趕不上那天,但是我們的子孫後代,他們要怎樣詛咒我們在這個瘋狂年代給他們製造的自然災難? 
      地球還是原來的地球,人類已不是原來的人類。在今天的華夏之邦,好大喜功、忘乎所以、無節制的開發自然,加劇了災難的程度。近兩年來,筆者多次回到四川家鄉,幾乎走遍了地震重災區的每一個縣市和鄉鎮,親眼目睹了天災人禍給人類社會造成的慘烈場面。而今,朋友們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珍惜生命,好好活,因為大地震中罹難的萬千生命給我們上了最為深刻的一課,用瞬間即逝的生命詮釋了生命的寶貴。其實,生命的載體就是一個優良的生活環境,一個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環境。難道我們真的期待“後天”的來臨嗎? 
      面對“後天”的可能來臨,和諧拯救危機應是我們面對災難的唯一理性對策。人類社會只能順應大自然的規律,竭盡全力保護自然,不再戰天鬥地,不再愚公移山,不再濫伐森林,不再讓江河改道,不再高峽出平湖,不再瘋狂地掠奪自然的資源,並積極倡導低碳生活環境,只有這樣,才可以達到一種相對人與自然平衡,人與自然和諧的境界。

      汶川倖存者 活在生死邊緣
      川震後,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危機干預中心曾透露,至少有一至兩成受地震影響的災民需要心理服務。儘管四川省政府宣布所有失去孩子的家庭可免受計劃生育限制,再生孩子,但亦無減父母切膚之痛,繼有北川縣農辦主任董玉飛、北川縣委宣傳部副部長馮翔因喪親而自殺身亡,近兩年來,災區屢有發生家長因為承受不了喪子之痛,走上自殺絕路的慘事。

      34%人有嚴重自殺傾向
      香港災後心理輔導協會總幹事杜永政指出,截至2009年11月,在2,400多萬四川災民中,有三成四的人有嚴重自殺傾向,“比起同年3月統計所得的一成二為多。”他解釋,災後兩年災民情緒仍未見平復,有嚴重自殺傾向的人數持續上升,“災後他們只管拼命地救災、爭取賠償、追討住屋,但當所有硬件及問題逐漸處理好,他們憶起親友逝世的片段,令情緒問題逐步浮面。”
      然而,他發現,當地心理輔導技術較香港落後五十年,“過去曾遇到一名患有血癌又經歷過‘五.一二’地震的婦女,災後她堅持為村民爭取賠償,女兒亦考上大學,怎料到她竟想過與丈夫及女兒一同自殺!當初她試過主動找中科院輔導15次,但輔導員卻一直未發現她有嚴重自殺傾向。”他表示,經過他輔導之後,該女子很快打消自殺念頭,且有幹勁地繼續生活。
      他坦言,災後他與五十多名義工往四川近三十次,走訪過都江堰、映秀、彭州、什邡、綿竹等災區,接觸過3,500個有情緒問題的個案,培訓了250個輔導人員。在今年,協會有志培訓多30名危機輔導專家,鼓勵婦女及自僱人士參加,為災區的心理重建工作出力。

      電台“心靈驛站”舒壓
      該會更在災後得到中科院推薦,到國營電台主持“心靈驛站”的節目,助災民消除心理壓力,甚有效果,“由今年一月開始,每星期做四次,每次25分鐘,內容主要是個案分析,帶領居民在家進行一些放鬆及治療活動,當地災民的收聽率高達八成五。收到很多電話指,地震過了一年半後仍一直失眠,甚至患上狂躁症。”

      鳩佔鵲巢 官員搶住安居房
      汶川漩口鎮的安居房社區漩興花園2009年12月落成,但鎮政府一直未公布遷居日期。今年4月10日,漩口鎮人大副主席劉艷證實,鎮政府官員和工作人員已先行搬入社區。但居民至今仍住在簡易過渡房內等待。
      汶川漩口鎮由廣東中山市援建,在該鎮寬闊的中山路和博愛路之間,是一座充滿川西民居風格的嶄新社區。小鎮居民隔三岔五就要到社區轉一圈,然後再去附近的鎮政府打聽,期待早日搬入新居。
但2009年12月社區落成後,鎮政府領導的回答卻每次都在變。4月1日,居民們突然發現,社區最外面的三棟樓,開始陸續有人搬入。入住的竟全是鎮政府人員。對此,居民們怒稱“鳩佔鵲巢”。

      醫生住病房 老師住宿舍
      據瞭解,漩口鎮是個移民集鎮,2003年,紫坪鋪水庫開建,老漩口鎮沉入水底,大部分居民搬遷到成都溫江等地。大部分人家搭起了叉叉房(指用木棒叉起來的簡易過渡房),等待被安置。
      2008年5月,當地的移民安置房剛建好,卻發生了大地震。大部分房子倒塌,剩下的成了危房。漩口居民們只得繼續在“叉叉房”住下去。
      2009年8月,震後對口援建的中山市把這些殘房全部推倒,在原地上重建“漩口鎮安居房”,也叫漩興花園。12月,漩興花園竣工,而五年來一直等待安居的民眾仍住在用木板、竹籬笆和石棉瓦搭成的“叉叉房”裏,過困苦的生活。
      除了鎮上居民。漩口鎮醫院15名醫護員分得6套周轉房。醫院一負責人說,他們先後找了鎮長書記請求房子不下10次。目前,醫生都住在醫院病房內。漩口鎮小學一名官員介紹,學校有62名老師,學校也多次找鎮領導協商周轉房,但鎮上只答應分給14套房。目前老師都住在學生宿舍。
     

      工作辛苦 官員稱應搬入
      同時,漩口鎮政府的官員及家屬卻搬進了漩興花園。據介紹,目前已搬入46戶,基本上包括了全部政府工作人員。一位漩口鎮政府官員稱,他們震後工作量很大,工作很辛苦,也應該及時安居下來,搬入是應該的。
      漩口鎮人大副主席劉豔表示,根據汶川確定的政策,該社區屬於安居安置房。有資格入住的是無法修復房屋的城鎮受災家庭和最低收入家庭等,本鎮職工在鎮內無房的,可享受安居房作為周轉房。劉豔認為,鎮官員和工作人員入住是合規定的。
      居民介紹,漩興花園所在地,是當年修建水庫的紫平鋪水電公司花錢買下,專門用來安置移民的。政府官員並無資格享受這裏的房屋。
      對於安居房的分配,漩口鎮副書記、紀委書記楊紹春稱,他們已草擬了分配方案,正報縣政府批准,“想在5月12日之前完成”。汶川縣移民辦主任李煜則稱,不能因為移民沒有安居,政府人員就不能安居。

      災區重建 映秀鎮20億建示範區
      5月12日是四川汶川八級大地震兩周年紀念日,災區重建進展順利,學校、醫院等重點項目已完工約九成,包括震中映秀鎮、重災區北川縣新縣城永昌鎮等三十多個需重建的城鎮,均已初現雛形。官方表示,重建工作有望在今年9月實現中央制定的“三年任務兩年基本完成”目標。
      在地震震中汶川縣映秀鎮,一塊被山水包圍的狹長地帶,是映秀新鎮建設區,在現場看到,到處成排的藏羌族風格小洋樓,猶如風景區。
      根據“小而美、精緻特色、安全宜居”的目標,映秀鎮重建總投入約20億元,將建設為“抗震建築的示範區”。北川縣安昌河畔一片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棟棟高樓拔地而起,這就是北川新縣城永昌鎮。北川舊縣城在兩年前的大地震中成為一片廢墟,一萬二千人死亡或失蹤,中央決定異地重建。
      2008年汶川大地震後,中央制定災區對口支援方案,來自各省市的十萬援建大軍奔赴災區,與災民共建新家園。據統計,包括青川縣城、綿竹漢旺鎮等四川地震災區需重建的三十多個重點城鎮,將在9月前完成主體任務。
      民生項目被放在重建的絕對優先地位,截至上月底,需重建的三千多所學校近九成竣工;在建及竣工的醫療衛生項目2,200多個,佔規劃的九成五,近六成竣工。農民安置房屋已完工99.8%,城鎮住房重建已完工逾八成一。這些安置房風格統一,設施完備,環境優美,有網民戲稱“地震災區變成別墅區”。



2009年9月底,吳冰與父母在被震毀的家前合影。

地震導致許多房屋倒塌。圖為一民居在震後的破敗樣子。